第1013章 一封信的重量
我苦笑:「這個我知道!」
程心潔提高音量:「醫生是幹什麼的?」她近乎激動地問了一句,又自圓其說:「醫生是看病的!但是你卻對他百般刁難,他對夢夢姐有幫助,你卻把他想象成是什麼情敵!姐夫,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這個曼本瑞,我夢夢姐她,她早就堅持不到現在了!」
我詫異地站了起來,望著程心潔:「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由夢她,她有病?還不是一般的病?」
程心潔不置是否,而是接著道:「曼本瑞,其實是由家在國外請來的專家。醫學專家,最權威的醫學專家!」
我更是一愣:「什麼?他不是由局長戰友的兒子嗎?」
程心潔搖頭:「當然不是。那些都是,都是——」程心潔沒有說下去,而是轉變話題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才好,我現在心裡很亂,本來想好的,但卻說不出來了!」
我走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央求道:「心潔你快說,你快說呀,你夢夢姐究竟怎麼了?」
程心潔的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痛苦,她的嘴唇顫抖了半天,才伴隨著淚水的狂涌,說道:「夢夢姐她,她得了絕症!」
聞聽此言,我一下子蒙住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大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夢夢姐她健康的很,健康的很!」
程心潔輕輕地抽泣起來:「夢夢姐害怕你擔心,所以一直讓我們瞞著你。在這期間,她先後去過很多家醫院,甚至出國,都沒有找到治療她那種病症的方法。曼本瑞,正是由局長的一個朋友介紹的,由局長花費了不少心思,用了很多錢才將曼本瑞請到中國,隨時隨刻地觀察夢夢姐的病情……」
我的眼淚一下子噴涌了出來:「她,你夢夢姐,她究竟得了什麼病?」
程心潔道:「一種,一種臨床上從未出現過的病。醫生說是,絕症。夢夢姐經常頭暈,流鼻血……在去年,她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就診斷出得了絕症,熬不過,熬不過兩年了。那是醫學上的疑難雜症,由家帶著由夢去了很多大醫院,都沒有結果。今年年初還去了一趟美國,都是無濟於事。夢夢姐真可憐,她真可憐。老天對她真的,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我的淚如泉湧,近乎是衝程心潔吼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些?」
程心潔說:「夢夢姐不讓,她知道你很喜歡她很在乎她,她害怕你會想不開,所以她讓所有人都合夥瞞著你——而且還-——」
我突然之間變得相當安靜,我的淚清洗著我的臉頰,覺得這一切來的這麼突然。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是夢么?
程心潔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道:「姐夫,你想開一點,想開點兒。我是覺得憋在心裡難受,是覺得對夢夢姐不公平,對你不公平,所以才背叛了我姐,告訴你這些的。」
這一刻,當我終於知道了這些真相的時候,我是徹底地崩潰了。
以前,雖然能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一些什麼,但是我總是強迫自己往好處想,我相信由夢她吉人天相,不可能遭受這麼殘酷的命運。
但是這時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欺騙自己。
我就是一個變態!一個變態的愛情殺手!在由夢經歷了這種痛苦的時候,我卻還疑神疑鬼,懷疑由夢對我不忠。甚至還,甚至還報復性地跟金鈴玩兒起了曖昧-——我還是人么?我還有資格做人么?
長期的壓力,加上程心潔的這番真相,促使我仰天長嘯,發出驚天一吼。
我久久地仰望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天空中承載著我的心事,只有一朵烏雲,奇迹般地經過,仿似停留了片刻。
程心潔見我如此,嚇壞了,馬上湊上前來搖晃著我的胳膊:「姐夫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呀?」
我這才收回仰望的腦袋,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只是覺得-——」
程心潔打斷我的話:「姐夫我知道你在乎夢夢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我淡淡地道:「她,她不應該瞞著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不應該瞞著我。」
程心潔道:「我姐她,我姐她瞞著你,是害怕你想不開。姐夫,你不要怪夢夢姐好不好?她其實-——其實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了心裡。我給你看一封-——一封信。」
我一愣:「什麼信?」
程心潔的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她的神色變得異常局促起來。
我伸手想接,程心潔卻將信背到身後,眼淚再次噴湧出來。
程心潔說:「這封信,是,是夢夢姐寫給你的!」
我皺眉道:「拿來,拿來我看!她怎麼還給我寫起信來了?」
程心潔道:「這封信,其實,其實夢夢姐讓我在她……」
話音未落,卻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跑著到了面前。
程心潔止住后話,像作賊似的將信封揣了起來,我扭頭一瞧,來人竟然是付聖冰。
付聖冰抱著胳膊靠近,腳步聲中夾雜著十足的傲氣。
我瞧了她一眼,沒說話。付聖冰卻興師問罪起來:「老趙剛才是你狼嚎了一聲是不是?你這一聲狼嚎,把我給招來了。」
我伸手撫了一下胸口,壓抑了一下情緒,對付聖冰道:「聖冰,我這裡有事,你先迴避一下,好不好?」
付聖冰冷哼道:「什麼事,肯定不是好事。大晚上的跟一個美女出來,還能有什麼好事?」
我沖她警示道:「你最好是閉上嘴,走人。付聖冰,我現在沒時間聽你牢騷。」
付聖冰一聽這話急了,急進兩步望著我:「你說什麼?你敢這麼跟本小姐說話?老趙,有件事你還想不想知道?」
我怒道:「不想。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現在。」
付聖冰道:「你吃槍葯了是不是?沖我發什麼火?好,你不是不想知道嗎,那我還不說了呢!以後你不要找我,不要再低下頭來找我!哼,你簡直是個-——」興許是她意識到了什麼,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程心潔見此情景,急的不知所措,她走到付聖冰面前,勸道:「聖冰對不起,我姐夫他,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怪他。」
付聖冰馬上將戰火燒到了程心潔身上:「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老娘心情更不好!你算什麼?你們,是姐夫和小姨子之間的偷情!無恥!」
程心潔解釋道:「你不要亂說!我和我姐夫在這裡談事!」
付聖冰冷哼道:「談事?談什麼事,談性事吧?大晚上的,男女在一塊,有什麼好事!骯髒的交易,肯定是骯髒的交易!呸呸呸!」
我撫摸了一下額頭,終於為付聖冰的咄咄逼人而動怒,我皺眉沖付聖冰罵道:「付聖冰我再警告你,我給你三秒鐘時間,給我走人。」
付聖冰昂頭傲視:「走人,不走,偏不走,你拿我怎樣?」
程心潔見我義憤難消,又回頭過來勸我。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道:「你不走,我們走。」然後拉著程心潔往南走。
付聖冰在身後嚎啕直叫:「老趙你個混蛋,放我鴿子是吧,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一定還會過來求我,一定會——」
我充耳不聞,沒予理會。
程心潔試探地道:「姐夫,你為什麼不聽聽她想跟你說什麼?」
我道:「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嗎?我現在,只想,只想知道由夢的情況。別的,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我拉著程心潔在另一處竹椅上坐了下來,程心潔猶豫了一下,面露難色地道:「姐夫,那封信,那封信你能不能先不看?」
我問:「為什麼?」
程心潔皺眉道:「我現在心裡很亂,驚恐驚慌的,我害怕-——」
我追問:「你害怕什麼?」
程心潔伸手擦拭了一下眼睛,終於重新將那封信掏了出來,顫抖地擺在了胸前。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手,直顫抖。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能感覺出,這封信的份量。
確切地說,接過這一封沉甸甸的信,我的心裡,五味翻滾。我甚至能預示到,這意味著什麼。
程心潔已經是泣不成聲,她抽泣著望著我,說:「姐夫,本來這封信不應該給你看的,但是,但是我實在不忍心再看夢夢姐痛苦下去,我也不忍心看你猜疑下去,看了這封信,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拆開信封,程心潔輕輕地後退一步,坐在了竹椅上,低頭輕思。
一行行娟秀、熟悉的字體出現在眼帘,帶著些許由夢的氣息:
親愛的趙龍: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遠在天堂。也許命運對我很不公平,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去年的時候,我已經被查出患了絕症,一種不知名的絕症。醫生告訴我們,我熬不過兩年的。今年我這病反覆發作,這也正是我離開特衛局的真正原因。請原諒我串通親人們一直瞞著你,我是害怕你擔心,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很關心我,如果沒有我你會瘋的。我們兩個人自相知,到相愛,經歷了幾年的風風雨雨,我是那麼愛你,那麼希望和你在一起。但是這場病魔,不得不把我們分開。在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提筆寫下這段文字,算是對我們的愛情的紀念,也算是向你說明幾個真相。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遺言去做,不要讓我失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