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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常務副

  唐淩飛對局勢分析得很透,知道嚴景標隻是為了借以打壓徐光放方麵而“垂青”於他。不過無所謂,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他很樂意。


  但是唐淩飛也有擔憂,他知道徐光放極力舉薦潘寶山,那樣一來很有可能會讓徐光放不高興。如果徐光放不高興,即便他做了常務副市長,日子也舒服不到哪兒去,畢竟徐光放在業務上是直管。


  還有潘寶山,唐淩飛對潘寶山也確實是高眼相看,覺得他貨真價實,從心底裏講,很認可他。


  綜合這些考慮,唐淩飛便采取順其自然的態度,不蓄意謀取,也不言放棄,一切交由嚴景標調騰,成與不成皆能接受。


  其實在潛意識裏,唐淩飛的這種坦然是源自優勢的比較性。唐淩飛知道,常務副市長是他的盡頭,絕沒有可能再上升。常務副市長是副廳,現在他作為市委秘書長也是副廳,也就是說,從級別上講他已經沒有什麽企望了。而且俗話說得好,當官不當副,當副不常務,那個累勁、煩瑣勁是可想而知的。這種情況下,倒不如不折騰,還倒得個安穩清閑。


  可是,這種狀況並不是嚴景標所樂見,他想的是讓唐淩飛勃然興起,對潘寶山進行內外圍的攻擊,不斷製造麻煩。但近一個月過去了,並不見唐淩飛有任何動靜。


  嚴景標有點按不住,又找唐淩飛談話。


  唐淩飛知道嚴景標的心思,主動說出了近來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努力”。他告訴嚴景標,說通往常務副的道路上還有絆腳石,正在想辦法搞點策應動作,力爭把障礙掃清。


  嚴景標一下鬆開了眉頭,問進展如何。唐淩飛略微歎了口氣,說情況有點複雜,還沒理出什麽頭緒,有點心焦。


  這話讓嚴景標很滿意,他安慰唐淩飛不要著急,有些事也是可遇不可求,而且機會也並不是在這一兩個月,換句話說就是即使這次不能如願競爭上常務副也無所謂,往後也不是沒有機會。


  聽了這些,唐淩飛暗自高興,同時也悟出了一個道理,有時領導對下屬的滿意度不隻是看辦事成效,態度也可以起到關鍵作用。


  沒錯,嚴景標對唐淩飛的態度是很滿意,覺得他上了路子,能把心思用到徐光放的親信潘寶山身上就好。那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起碼有一點收獲:唐淩飛和徐光放有了決然的割裂。


  嚴景標當然不會想到,唐淩飛所說的一切隻是托辭,因為他相信唐淩飛肯定會把自己升常務副的機會看得比一切都重,會不顧一切撲上去,所以,他還抱有一絲希望,想看到在人代會召開前唐淩飛陡然發力,把潘寶山拱到一邊。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潘寶山順風順水。二月底,鬆陽市人代會如期舉行,他毫無懸念當選常務副市長。


  其實此結果在人代會召開前的一個星期,嚴景標就已經接受了,因為省裏有人為潘寶山說話。那會兒,他正和徐光放爭論不休,為提名常務副的事都板起了臉,最後他們把潘寶山和唐淩飛都報了上去,但省裏反饋回來的消息是保留潘寶山。


  當時嚴景標頗有點詫異,市委秘書長還競爭不過一個新晉副市長?他找老關係省委秘書長萬少泉了解情況,得知是省長鬱長豐力挺潘寶山。這讓嚴景標很納悶,他實在不知道潘寶山和鬱長豐是什麽關係,不過那無所謂,現實要接受,潘寶山贏了。


  如願以償的潘寶山有種做夢的感覺,他時不時提醒不是在做夢,自己已經是鬆陽市常務副市長了,進市委常委班子。


  潘寶山在辦公室扒著指頭算年齡,今年三十三。沒有根係,三十三歲便有了現在這位子,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他覺得自己確實是能耐。


  小小地驕傲一下沒關係,關鍵是不能翹尾巴,否則會被敵視者戳屁股的機會,這一點潘寶山有清醒的認識,夾著尾巴做人最安穩。


  徐光放也適時提醒,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升職是值得高興的事,但不能忘乎所以,心思要盡快轉到工作上,現在要跳出“三農”眼界,協助他抓抓大局工作,及早地亮個彩。


  潘寶山也覺得新位要有新為,確實該有點動靜。但是一想到嚴景標,他又有點偃旗息鼓,阻撓太大幹事不容易,別說出新出彩了,能安安穩穩地搞個工作就不錯了。徐光放點撥說,不能那麽消極,偉大的勝利都是在艱難的鬥爭中曆練出來的,風調雨順獲取豐收,不會被人認為有多大出息。


  徐光放隻是寥寥幾句,潘寶山便從中獲得不少鼓舞,他向徐光放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狀態,無論做什麽都會信心十足。


  “嗯,這才對路。”徐光放滿意地笑道,“你要有心理準備,嚴景標這次沒能如願,可能會把一些難題交給你,他則來個雙收益:如果你辦不好,他會趁機借以說事打壓你;如果你辦好了,他便坐享其成把成績攬到自己頭上,達到利用你的目的。”


  “那我該如何?”潘寶山道,“總不能讓嚴景標輕易如了願。”


  “幹,還是要不遺餘力地幹好。”徐光放道,“你要知道,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上麵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下麵誰幹得多誰幹得少以及幹得好與不好,都有數。”


  “那我得穩住了來。”潘寶山道,“還不能有閃失。”


  “有閃失沒事,換個思維看問題,有閃失說明幹勁大、創新勤。”徐光放道,“束手束腳打著仙人板板唱四季平安歌,上麵的領導一般還看不上眼。”


  “徐市長我知道了。”潘寶山道,“我會把嚴景標那邊的阻力變為動力,爭取讓他的算盤撥弄得不是那麽如意,盡量給他造成一定的反打擊。”


  “主要的出發點是把自己的工作幹好,給自己增加籌碼。”徐光放道,“讓嚴景標遭受打擊,要擺在次要位置。”


  “嗯,心態擺正,凡事盡力而為。”潘寶山點點頭,“而且我也覺得有些事並不是隻為嚴景標而做。”


  “這就對了。”徐光放點頭笑道,“嚴景標的一舉一動,背後關乎的是整個鬆陽市。我們不講大道理,要起碼的良心要講,也就是所謂的在其位要謀其職,不能隻想著自己如何得道升天,老百姓的冷暖也要放在心上。狹隘一點說,我現在是鬆陽市市長,我就要為鬆陽市的老百姓謀福利,像周邊的友同市、鹹中市還有駐柳市等,那我就不管了。進一步說,如果我當上了瑞東省省長,那我就要為全省十一個地級市的老百姓負責,。”


  “徐市長,你說的我懂。”潘寶山道,“其實這也不叫狹隘,恰恰是在其位謀其職的生動解釋。”


  “也是,也是啊。”徐光放笑了起來,“不過這種觀念也不要太根深蒂固,畢竟我們做的事一盤大棋,更大的大局觀萬萬不能缺失。”


  “嗯,在關鍵的問題上,還是要和上級保持高度一致,聽從指揮。”潘寶山笑道,“但在個別的事情上,還是要對本身的職務負責,該為鬆陽爭取的就不能客氣。”


  潘寶山這話,很快就得到了驗踐。


  四月中旬,嚴景標派給他一個任務,讓他去省裏爭取防汛投資。事情本身無所謂,省政府有防汛投資下發,誰去參會爭取都可以,但這應該是徐光放的事,潘寶山覺得嚴景標不該直接分派。


  不過話又說回來,事情是嚴景標在市委常委會上說的,也算是合適。因為潘寶山還有更重要的一個身份,市委常委,從歸口上說,嚴景標剛好是直管領導,有事有話當然能說得上。


  潘寶山也理解,很痛快地領命而去,到省裏參加防汛投資分配會。


  陪潘寶山一起前往的還是曹建興。按道理講,跟隨的人應該是歐曉翔。何易庶轉崗後,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趙開元也跟著他去了人大,這位子空一下來,括弧正處的歐曉翔自然就頂了上去,名正言順地拿掉了括弧。現在,歐曉翔已經兼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兩職了。


  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服務常務副市長是常規。但是潘寶山還是用以前的理由推掉,繼續用曹建興。當然,用曹建興也不算突破常規,因為趙開元走後剛好騰出一個副秘書長的位子,曹建興就移了上去,他現在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好歹也是個副處級。


  升到副處,曹建興心滿意足,想想之前在富祥縣交通局那會,連個副科都不太敢想。後來被潘寶山一撥溜,當上副局長解決了副科,高興勁還沒過去,又被他調到了市裏隨班服務,到現在才多長時間,已經是副處了。


  死心塌地,曹建興每每想起要以如何態度回報潘寶山,總是想到這四個字。


  潘寶山能感覺得到,所以一直用他,而且還時常進行點撥,要他注意鍛煉單獨處事的能力,因為早晚有一天要單飛出去,如果能力鍛煉不上去,即使有了機會也難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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