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風靈之氣 欲求風神
飛廉雖麵色未變,但心思還是活絡了起來,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甫一交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全然不是這位人族天仙的對手,近乎無力招架。
若是一開始就選擇施展神通退避,或許能逃出生天。
隻是一朝失手被擒,對方且看在自己沒有惡意的份上輕輕放過,他也心中敞亮。
無力反抗的情況下,不若盡心配合,興許還能搏一場機緣。
在風牧的講解中,飛廉站上了陣法中心處,陣紋亮起青藍色的光芒。
見到他這麽配合,風牧心中甚是滿意,對方能在這處荒山站穩腳跟,看來也不全然隻是憑借粗淺的禦風遁法。
準備完畢後,風牧驅動巽卦刻印化作的陣基,吹動的微風漸漸有力起來。
飛廉心中一陣悸動,並非是察覺到了危險,而是體內似乎有什麽在蘇醒過來。
“時機未至,穩住身形,抱元守一,內照靈台。”
風牧的聲音適時地從陣外傳來,飛廉聞言照辦,控製住了自己飄飄欲飛的身體。
山地上在風中晃動的砂石被加強的風力吹散,撞向四周,發出不斷的“劈啪”聲響。
陣中的和風在時間的推移下已經開始形成倒卷的狂風,牽動荒山中的靈氣。
相鄰群山中的各位精怪都驚駭地看向此處,不明白平日裏那個隻會飛來飛去的天仙小怪在鬧什麽幺蛾子,引起了這麽大的變故。
謹慎的心理讓他們不敢妄動,各自警惕著可能出現的意外。
這種狀態正是風牧所需要的,倒不是怕了那些精怪,而是不希望被打擾。
陣法的運轉十分順暢,吸納轉化了足夠的靈力,風牧點了點頭,差不多是時候了。
“施展遁法神通,悉心體會,嚐試借助陣法卷起的風靈之力禦空而起。”
飛廉心裏一鬆,不再強行定在地麵上,抖身而起。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巽卦刻印的力量,風牧神隻位格晉升金仙之後,神力不可同日而語。
借先天靈寶顯化而出,神力凝聚的巽卦調動的是天地間後天八卦的力量。
人道之下,後天八卦生化萬物、統禦天地,位格極高,巽卦之風豈是凡俗?
還未施展神通的飛廉直接在狂風中被卷向空中,根本無法在上空穩住自己的肆意搖擺的身體,尾巴還被狂風吹著抽打著臉頰。
煩躁的飛廉不能順利使用神通遁法,心中焦急卻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體悟風靈之力的脈絡,無需心急,放空心神,把守住靈台清明。”
風牧用術法傳音,安撫住慌張的飛廉,一字一頓地說著。
這道聲音如同一枚定心丸,讓飛廉不再那麽手足無措,任由狂風吹打著自己。
不過就是在風中擺動,也沒有傷到自己,他也就按下心來感受身邊滿溢的風靈之氣。
被吹打良久之後,飛廉好像感到有一絲絲風靈之氣主動鑽進自己體內。
這讓他越發疑惑,想起風牧說過讓他內照靈台,立刻以內照之法往內裏觀去。
然而進入體內之後的風靈之力好像立刻消融在血肉中了,怎麽也尋不到。
找不到關竅的飛廉隻好耐著性子,慢慢等待有可能再次主動進入體內的風靈之氣。
再一次次的失敗之後,他終於能抓著一道風靈之氣的尾巴。
循跡而入,他看到了風靈之氣入體之後真正來到的地方。
並不是如他此前所想直接消散掉了,而是進入了一處他自己都未能發覺的隱穴之中。
還有一條極其脆弱、並未打通的經絡貫穿著這處穴竅,上接靈台,下連丹田。
神念小心翼翼地刺進穴竅中,經絡的晃動讓他心神一緊。
確定這根經絡不會因此斷裂後,他將神念進一步推進,看到了穴竅內裏的情形。
一道道風靈之氣彼此糾纏,化為好幾個打著旋兒的氣團。
新來的風靈之氣加入一一團最稀薄的氣團,讓它更加凝實了幾分,也壯大了少許。
還要繼續觀察的飛廉神念一斷,竟是神念在接觸到氣團的時候被攪散了去。
穩住心神的飛廉不待細想,發覺自己本來難以施展的神通竟不由自主地施展開來,身體頓時擺脫了狂風的束縛,體會到了難得的自如之感。
遊走在狂風中的飛廉好似化為一道風靈之氣,順著匯集而成的風靈之力的脈絡遊蕩。
神通的帶來的急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突破,但這種隨意操縱的流暢感遠勝以往。
雙目流轉神光施展隔垣洞見的風牧見到這番景象,手中書頁飛動。
一拍圖卷,巽卦刻印逐漸淡化,大地上的陣紋也一時黯淡了下去。
隨著倒卷的狂風逐漸平息,飛廉踏著風痕來到地麵,依然沉浸在之前的奇妙體驗中。
“可有所獲?”
風牧的話語將他拉回了現實,想起了自己體內的隱穴。
考慮之後,他將風靈之氣主動入體的事情告知了風牧,卻略過了隱穴和經絡之事。
看出他有所隱瞞,風牧也不甚在意,自己的猜測已經完全被印證。
“你那飛遁神通,乃是你禦風天賦的粗淺用法,不值一哂,平白誤了多年修行。”
風牧的口吻就像在教訓不知長進的後輩,飛廉卻並沒有什麽不滿。
有心詢問對方該怎麽進一步開發自身的天賦,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也看得出自身隱穴關係甚大,不願輕易透漏。
猜出他的糾結,風牧也無意著這個精怪尋根刨底,取出一枚玉符。
將玉符按在書頁上,風牧隨意地詢問道:
“你很想成為此地的自然神靈?”
“是啊,小怪心慕大道,隻是不得其法,困頓多年,有幸的人皇傳下自然神道,感激不已,也想為天地有所貢獻。”
沒有在意飛廉言語中的小心思,風牧點了點頭。
“想法不錯,方向有誤,既然這飛遁不過你天賦附帶,那“飛神”隻說就更是荒誕。”
“不知大仙可有驅使小怪的地方,小怪必定竭盡全力。”
飛廉沒有直接進一步詢問自己該怎麽做,反而極為熱忱地說著。
拍了拍飛廉的肩頭,風牧對他更多了幾分好感,果然是個知進退的,沒有得寸進尺。
看著指尖的玉符將殘留的巽卦之力完全吸納,風牧合上錦冊。
“此符中有我留存的巽卦刻印之力,乃我神力所化,可助你體悟,你來接下。”
拜謝這接過玉符,飛廉就感覺自己又回到之前對神通如臂指使的狀態,隨時都能身化一縷風靈之氣遨遊天地。
在飛廉心神沉入玉符中時,風牧催動神隻法身加持己身,神目如電觀照天地。
此處天地間的風痕開始發生變化,以飛廉為中心流動起來。
不過影響有限,還沒出荒山的範圍,遠處的風痕就無法被影響到了。
飛廉自身的禦風天賦雖好,他卻連著都多不到,這還是借助了玉符神力才讓他在天地眼中有了成為“風神”的資格。
將青石板上的九天攬月網收回袖中,風牧點了點飛廉:
“日後不必再想“飛神”之事,你若有心,大可一試成為這處群山的“風神”如何?”
不等飛廉繼續追問,風牧縱身而起,遙遙往南而去。
“大仙,大仙,不知大仙何名,小怪願跟隨大仙修行。”
飛廉看著神袍披身的風牧,竟不敢直視,在他飛身而起後急忙大聲喊道。
“你要能有所作為,日後自有再見之日,我乃人族——九方君。”
風牧的話音回響在荒山之中,也進了飛廉耳中,遠方的神光讓他無比神往。
捏著玉符,環視重歸寂靜的山穀,飛廉想著風牧說的這處群山的“風神”,有了決斷。
生於洪荒,沒有誰是甘於平凡的。
此前也就罷了,如今的飛廉被風牧引到一處門前,推開之後,或許就是一條通天坦途,他自然不甘心就此回頭。
不過,在這之前,他先要麵對的是群山之中對此自己窺視已久的強敵們。
之前那一番動靜被他們看在眼裏,未必不會讓他們產生什麽別樣的想法,不得不防。
屆時有精怪前來探尋,飛廉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他們豈能幹休。
平心而論,如果是他自己看見這番景象,也會認為此地有異寶出世,引得天象驟變,那麽身為近水樓台的自己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些都不是能夠用口舌之利與群山中的精怪分說清楚的,少不得是一場亂戰。
換做曾經的飛廉,對這種險境自然是能走多遠避多遠的,輕易不敢讓自己麻煩纏身,不得走脫。
但現在的他想要做這處荒山、乃至整片群山之地的風神,此地便是他的根基所在,不可再像往常那般說退就退。
他再怎麽傳承不全,我知道要成神靈,先聚氣運,踏上神道,一旦有所退卻,自身的氣運就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拿住九方君賜下的玉符,飛廉調整著自身的狀態,感受著空中還有所殘餘的風靈之力。
這是他自信能夠一舉震懾群敵的底氣。
可惜九方君刻畫的陣法已經殘缺,否則他甚至可以嚐試畢其功於一役,將群敵盡數埋葬。
耳邊的風聲中出現異樣,飛廉握住從手中穿過的風痕,一道夾雜著淡青、淡藍二色的風刃冷光迸發。
剛領悟的神通,正拿這個被推出來趟路的送死之輩,試一試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