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釣魚上鉤
什麼叫識破驚天，就是出人意外，讓人震驚得無與倫比。
現在，風揚看著高聖子，的確震驚得無與倫比。
這讓他忽然想起了幾百年前拍攝的一部大片——無間道。
裡面犬牙交錯，黑道中有警察的卧底，警察中也有黑道的卧底，相互算計，相互糾葛，形成一樁樁跌宕起伏的懸案。
時隔幾百年後，爺爺也玩了一出無間道，而且比所謂的黑道警察之爭更加懸疑，這一玩就超過十三年。
「很詫異？」坐下的高聖子仰頭笑道。
風揚愣愣地點了點頭。
「詫異就對了。」高聖子桀桀笑道：「連你都詫異了，那就說明我們這些年的棋走對了。」
「我大爺爺知道嗎？」風揚突然扭身問道。
「東方正華？」高聖子楞了一下，接著神秘兮兮的笑著搖頭。
風揚猛的在高聖子旁邊坐下，瞪圓了眼睛驚呼：「這麼說，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是當年我跟你爺爺之間的一個秘密。」高聖子抿嘴笑道：「別說是其他人，即便你父親也全然不知。」
聽完高聖子的話，風揚瞪圓了眼睛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說出來？」
「因為你已經長大了。」高聖子抿嘴笑道：「而且，現在挑明這層關係，對你對我都好。」
風揚倒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傻愣在原地。
風家班底，居然還有人在十三年後坐上這樣的高位，掌握這樣滔天權利的人，這恐怕是眾人想不到的，更是皇甫無極那老東西想不到的吧？
不過，對於風揚來說，高聖子所說的話到底有多大可信度，卻還需要檢驗，從情感上來說，他願意相信，但多年的血淚教訓，又讓他不得不更加謹慎，尤其是面對這種可以左右時局的超級大佬。
想到這裡，風揚又扭頭看向高聖子：「首長……」
「叫爺爺。」高聖子板著臉糾正道。
風揚一愣，然後苦笑道：「高爺爺，您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嗎？」
「那你先說吧。」高聖子微微笑道。
風揚吞了吞口水，非常認真的說道：「我要看十三年前的風家檔案。」
「你為這事而來？」高聖子猛的皺起眉頭。
風揚露出詭異的笑容：「要不然，我怎麼會托門子托到你干孫女哪去？」
高聖子像一座大山似的沉默下來，接著站起身，拿起一根特工香煙點燃，默默吸食著，踱步在風揚面前走來走去。
風揚定睛望著，心裡湧起一陣漣漪。
如果這位老爺子真是爺爺布下的一顆棋子，他應該知道怎麼做，也應該不會阻攔自己這麼做。
反之，他的話就應該懷疑，甚至他的動機，都值得懷疑。
「你認為能了解到什麼？」高聖子夾著香煙沉默了好一會兒，扭頭看向風揚：「你認為能從其中找到蛛絲馬跡？」
風揚點頭：「我對當年的事情一知半解，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又該怎麼為風家走下去？」
「真的那麼重要？」高聖子再次問道。
風揚漸漸虛眯起眼睛：「不能給風家平反，那我做這麼些事為什麼？在一個，如果不能揭開當年的真相，皇甫家的滔天罪行又怎麼可能公之於眾？」
高聖子再次沉默。
想吧，好好想想，這其中的道理和牽扯，您這位位高權重的軍部大佬不會不知道，更不會不明白。
所以，風揚願意等，因為接下來這個答案，不僅僅關係到能不能釣出龐國良，從他手裡拿到十三年前的風家檔案，更關係到眼前這位軍部大佬是否是真的站在自己這邊，是否是爺爺當年部下的一顆翻盤棋子。
沉吟了好一會兒，高聖子突然扭頭看向風揚：「你有龍魂寶鼎勳章，隨時可查閱軍部的任何機密檔案，這點你不清楚嗎？」
「我不想打草驚蛇。」風揚笑道：「您應該清楚，我查檔案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重點並不在這裡。」
高聖子瞭然的點了點頭，接著輕嘆道：「這軍部秘密檔案室，一直是皇甫派系的人在負責，即便我給你批條……」
風揚笑道：「我找過龔老爺子，他也不知道十三年前的風家檔案到底藏在那個檔案室。」
「連他都不知道？」高聖子眼睛一瞪。
風揚無奈的嘆了口氣。
高聖子突然問道：「那你豈不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風揚笑著擺了擺手：「高爺爺，您覺得我有那麼蠢嗎？」
高聖子驚疑不定地看著風揚，好一會兒，突然驚呼道：「最近京都人事調動，龔萬明升遷了……難道……」
風揚神秘一笑。
「龔家轉向了？」高聖子湊近了風揚問道。
風揚笑著點了點頭。
「哎呀。」高聖子頓時一拍腦門，轉身苦笑道：「我還真是老了。」
說著，他又一臉疑惑的轉過身：「既然龔長安都不知道，那麼……」
「龐國良。」風揚沉聲說道：「他才是皇甫家安排在軍部檔案室的真正負責人。」
「果然是只老狐狸。」高聖子冷哼了一聲，然後湊近到風揚身邊坐下：「這是一個結，既然你不想打草驚蛇，只能從長計議。」
「這不來找高爺爺幫忙嗎？」風揚笑道。
「你的意思是？」高聖子再次皺起眉頭。
風揚無聲的笑道：「您是參謀總長，讓一個小小的軍部檔案室副主任來了解一些情況，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高聖子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讓我叫他到這裡來？」
風揚露出賤兮兮的笑容：「放心吧，不會給您老人家惹麻煩。」
「廢話。」高聖子翻了翻白眼：「我怕你惹麻煩，上次站出來做什麼？」
風揚抿著嘴點了點頭：「上次的事情，還要謝謝高爺爺。」
「少跟我戴高帽。」高聖子笑罵道：「直接說，我要知道你的意圖。」
風揚沉吟了一下，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輕笑道：「這裡面有兩顆毒藥，是我自己研製的，也只有我才有解藥。」
高聖子緊盯著風揚手裡的小瓷瓶，楞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笑道：「我知道了，你個臭小子，又要搞歪門邪道？」
「迫不得已。」風揚苦笑道：「還希望高爺爺成全。」
高聖子桀桀笑道：「如果他也不知道呢？」
風揚：「那他也有大用。」
「或者說，他寧死不屈呢？」高聖子再次問道。
風揚抿著嘴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他比龔長安還英雄好漢。」
「你要想清楚。」高聖子語重心長的說道：「我讓他來，不是什麼難事，但如果你的計劃失敗……」
「我一人承擔。」風揚直接打斷高聖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一旦我失敗，我會挾持你，到時候所有的罪名我一個人承擔。」
「你……」高聖子突然指了指風揚：「莽撞，無知。」
說著，他又生氣的站了起來，在風揚面前踱步了幾圈，慍怒的說道：「你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根本不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這是賭徒的僥倖心理。」
風揚無奈的看著高聖子，苦笑道：「那您老說我能怎麼辦？」
「你不是神醫嗎？」高聖子沉默了好久，突然回頭桀桀笑道：「作為一名神醫，你就這點手段？」
「沒懂。」風揚愕然的搖了搖頭。
高聖子微微笑道：「即便他寧死不屈，你也應該有辦法讓他閉嘴，或者昏迷不醒，不是嗎？」
風揚頓時一怔，像看魔鬼似的看著高聖子。
高聖子像只老狐狸似的笑道：「真到了那時候，我也有解釋，龐副主任因為積勞成疾，突然怪病發作，昏迷不醒……」
「老狐狸。」風揚頓時眉開眼笑的罵道。
「放肆。」高聖子翻了翻白眼：「這只是跟你才說這些自家人的話。」
「我明白，明白。」風揚苦笑道。
不愧是混跡官場數十年的老人精，這辦法就是要比年輕人來得周密，老辣，而且還不留首尾，不讓任何人抓住把柄。
「你想好了？」高聖子緊盯著風揚問道。
風揚點了點頭：「想好了，就按照爺爺的方式辦。」
「凡是得聽我的。」高聖子指著風揚警告道。
風揚笑著點頭。
高聖子轉身走向辦公桌前，順手拿起了紅色電話撥通。
「軍部總機嗎？接軍部秘密檔案室龐副主任。」
說著，他拿起紅色話機扭頭看向風揚。
站起身，風揚也匆匆走了過來，側耳聽著高聖子的電話。
「喂……」突然，紅色話機里，傳來一個男人雄渾的聲音。
「龐國良嗎？」高聖子問道。
「首長。」龐國良的聲音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高聖子沉聲說道：「我是高聖子，你馬上把關於兩岸的所有檔案給我調過來。」
龐國良：「是，首長，我馬上安排人送來。」
「不，你親自送。」高聖子嚴厲的說道：「你應該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電話里的龐國良楞了一下，接著沉聲說道：「是，首長，我親自押送過來。」
高聖子：「這件事必須絕密，人不要多，精明守紀就行。」
龐國良：「首長，您放心，我親自押送。」
高聖子點了點頭，然後掛掉了電話。
「高爺爺，你真不愧姓高。」風揚沖著高聖子豎起大拇指。
高聖子桀桀笑道：「無非是方便一些而已。」
方便一些？恐怕這方便一些里有許多考量吧？
借用兩岸關係緊張之際，利用自己作為參謀總長的職務，要求軍部秘密檔案室副主任親自調檔案過來，這一氣呵成，滴水不漏的說辭，即便是將來發生了什麼，也不可能有人懷疑他的正當性。
短時間內，能有這麼精明的思維，不留任何把柄的說法，簡直比人精還人精。
風揚突然發現，是時候該學學了，學學這些智者們的沉穩，學學他們的精明和說話方式，對自己才是真正的提升。
高聖子轉身打量著風揚：「事情幫你辦了，接下來你知道要做什麼嗎？」
風揚笑道：「高爺爺待會兒可以迴避。」
「糊塗。」高聖子伸出手指，點了點風揚的額頭：「你還是太年輕了。」
風揚：「……」
高聖子：「我迴避，你覺得他能到你眼前嗎？」
風揚再次一怔。
高聖子沉聲說道：「你的目的是控制他，拿到你想要的，我的目的是調閱兩岸檔案，為制定作戰計劃所用，各司其職就好。」
風揚愣愣的注視著高聖子，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高老爺子是不能離開的，即便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他也不可能甩手就走。
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人是他叫來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最後應急的人，還是這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