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夢境支配者
喻子曦從瓦礫碎片中蜷縮著翻過身來,腦袋因為震蕩還昏昏沉沉的,視線也很模糊。
粘稠的液體從頭上流到嘴角,是生澀的鐵鏽味。喻子曦依稀記得最後一刻方程抱著她跳下了車。
她奮力地睜開雙眼,朦朦朧朧的視野裏,一個穿著白色外套的人影向她逼近。盡管每一個神經細胞都在釋放警告信號,但是身體卻不受支配地不可動彈。
跑不掉了。喻子曦痛苦地用手捂住腦袋。
就在那人影手起刀落之時,突然閃過一道殘影將那人撞開了。耳膜那裏傳來方程的嘶吼:“快跑!”
喻子曦的大腦頃刻清醒了。
她奮力地爬起身,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去。倒不是她執意要留方程不顧,而是這個時候身體的本能讓她拚命地向前跑。“快跑!”是一道指令,是現在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耳後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要跑多遠、跑多久也完全不知道。等再次回過神來時,喻子曦已經身處一座院落內了。她緩緩地停住腳步,臉上濕濕的,喻子曦用手擦著臉,有液體從眼眶裏源源不斷地噴湧出來,衝刷著皮膚上的血汙,口腔裏滿是鹹腥的味道。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廊前,隨即選了一扇門蹲了進去。靠在濕朽的木柱邊,喻子曦陷入沉思、又似乎完全不在思考著什麽。
“都是我,是我去和戴希搭話,是我知道了線索,是我帶著她們找到這裏。為什麽、為什麽全都變成我的錯了!為什麽會是我!”
“要我背負,卻不給我背負的能力;要我看著,卻不給我改變的機遇。憑什麽啊!憑什麽要我承受啊?”
“方程可能會死的…我會愧疚的啊。”
喻子曦的喉嚨裏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她低著頭,長長的頭發垂下來為她的麵龐營造了一個安心的區域,使得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出來。她狠狠地咬合著牙齒,避免自己發出聲音,額頭青筋暴漲令已經幹涸的傷口裂開,再次滲出血來。
但是很快,喻子曦就不哭了。眼淚並沒有一瞬間止住,但是喻子曦情緒停住了。
一絲聲音撥弄著她的心弦:“為何要哭呢?悲傷與愧疚毫無意義,它們拖住你的時間、使傷口裂開拖住你的腳步。你就不想活下去嗎?”
那個聲音理智到冷血而絕情,卻又不可抗拒地讓喻子曦再次冷靜下來:“站起來,去做你還能做到的事情吧。在劫難逃的時候,你還能做到些什麽?”
“我還能做到些什麽?”喻子曦撕開衣服,對著額頭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她虛脫地扶著柱子站起來,透花窗外隱隱傳來一絲絲人聲,使喻子曦瞬間警覺了起來。
她躡手躡腳地翻到走廊,平貼著牆壁,偷偷透過牆壁上的月洞看見了一群人。
不會吧,我找到老巢了?喻子曦的背後已經濕透了。
定睛一看,人群中一個嬌的身影令人分外熟悉——細軟的金色短發和瓷器般的皮膚。
“戴希!”喻子曦忍不住在內心驚呼。
她鼓起勇氣繞出走廊,蹲在離人群更近的濃密的花葉後麵。
既然也活不長了,不如幹一票刺激的。喻子曦安慰自己。
這像是一個周密的科研團體,穿著白大褂的人員走來走去,對戴希實施檢查,以獲得各種數據測試結果。戴希的精神狀況顯然不穩定,她一直哭著喊著“回家”、“見阿婆”等類似的話,喻子曦不能確定她是否處於清醒狀態。
科研人員將兩根電線貼在了戴希的太陽穴上,機器啟動後,戴希痛苦地哆嗦了一下,然後產生了某種細微的異變。
科研人員們呆滯了一會,然後突然相擁慶祝:“我們成功了!”
喻子曦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意外突然發生。戴希突然狂暴了起來,她嬌嫩白皙的手突然青筋暴起掙脫了束縛,將鑰匙拔起,然後將鑰匙狠狠地插入左邊的腦袋中,轉動了90度。
喻子曦驚恐地捂住了腦袋,她仿佛切身體會到了腦漿轉動的聲音。
科研人員們也愣住了,異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生,所有人突然失神倒在地上,再無生息。
無數隻手突然從戴希的腦袋、麵部、肚臍、下肢,從她的整個軀幹中長出來,越來越粗、越來越大,那些塗著黃色指甲油的人類手掌拍向地麵,碾碎了一具具血肉之軀,地麵上連骨頭的粉末都不剩,隻有一層觸目驚心的血跡。
那手掌並沒有善罷甘休,它們伸向四麵八方,拍碎了建築、撕裂了草木、捅穿了地麵。
喻子曦的身體僵直,她害怕地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而一隻生長著尖利指甲的手掌正向她揮來。
喻子曦驚恐地閉上雙眼,等再次睜開時,卻發現自己被人抱起移動到了安全的地方。
“哥哥?!”她本能地驚喜地大喊。
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白外套“綁架犯”冷若冰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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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巨響,木清如被反衝進石堆裏。銀砂在女孩的反攻下毫無招架之力,更何況長時間的體力消耗使得她釋放出來的幻象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女孩從空間中抽出一根長槍,直直地向掙紮著衝向戰區的木清如射入。長槍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木清如和銀砂還未來及做出任何防衛。
當槍尖離木清如的瞳孔隻有一厘米時,突然就停住了。似乎對這情景感到不可思議,女孩停下了手中的攻擊。
一個穿著夜行服的少年從牆頭跳下,懸停在空中的長槍立刻飛到了他的手上。
“你是誰?”女孩與木清如幾乎異口同聲。
少年扔掉了長槍,將雙手舉起來,表情無辜地踏入戰區。
他的眼神一瞬間狡黠了起來:“我是,援軍。”
少年大搖大擺地走向女孩,反客為主:“你是誰?”
女孩的眼神冷冽:“我是“百褶”。”
少年歎了口氣:“你不知道未成年少女獨自走夜路是很危險的嗎?”
百褶瞬間動了,一瞬間喻子清周圍出現了多個空間口,而每個空間口都有數把利劍向他刺去。
百褶的嘴角扯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喻子清亦然。
所有的飛劍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停住了。
因為技能屬性,二人的攻擊皆不能近彼此分毫。
木清如和銀砂在一旁目瞪口呆,這難道就是傳中的鯉魚王水濺躍之戰?
喻子清皺了皺眉頭,對著木清如銀砂喊到:“這裏有我,你們還不快去!”
二人如夢初醒,立刻向巷子深處跑去。
一時間,喻子清和百褶相持不下,戰況膠住。幾個回合下來,趁喻子清向她發起突刺的時候,百褶突然轉了起來,向裙褶一樣的連綿空間瞬間套住喻子清,將它卷入其中一個,結束了著無意義的纏鬥。
另一邊,木清如和銀砂從廢墟中拖出了呼吸微弱的方程。
喻子清進入連綿的空間中,每個空間都約莫一個足球場大,麵積不大,景色卻各不相同。
看來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喻子清歎了口氣。
每個空間都有非常厚的“牆壁”,直接打穿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喻子曦思索著,雖然多個空間連成圓形,但是百褶在間接他們的時候是有順序的。也就是,第一個和最後一個空間的連接處最有可能是突破口。。
那就隻能一個一個逛嘍。喻子清心情大好地在馬戲團空間看了場醜的表演,又在賽馬空間參與了一場比賽,還在樂隊空間和披頭士合作了一曲,還有……
喻子清玩得不亦樂乎,正樂在其中之時,他發現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個裂口,一隻巨大的手掌伸進來,拍碎了所有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