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風波起伏
花榮三箭之威,震懾全場,不但祝龍祝虎收聲,連最囂張的小郎君祝彪也是啞口無言,再不敢生挑釁之心。於是,我輩至此隻飲酒,將軍在前不談兵,後來的演武獻技統統收了攤子,大家自去休息,閑話中說的都是花榮的神箭。
祝龍、武懷沙等人當然不會隻對花榮的弓箭歎為觀止,接下來的幾天裏,祝家莊聯盟正式決定,同梁山合作,一起製訂私鹽業標準,走規範有序的發展道路。
期間西門慶將在清河縣時,經營武大郎炊餅所發明的標準化合約再次拋出,令所有眾人耳目一新。武懷沙最是歡喜,因為這一來,幫助他們這些鹽民規避了風險,提高了利潤,因此海沙派對西門慶更加感激不盡。
武懷沙是知恩圖報的人,他私下示意西門慶,願意專門為西門慶開辟一條鹽路,以酬謝三奇公子的指南之德。但西門慶婉拒了,隻說梁山將在未來的鹽路貿易中,充任一個運輸者和仲裁者的角色,而不會親自插手交易,隻要將鹽業紅紅火火地做起來,光是船過梁山泊時所納的鹽稅,就足以令梁山心滿意足了。
武懷沙聽著,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從此算是死心塌地的服了梁山,服了西門慶。
經過幾日的擾攘,在各方麵的通力協作下,山東私鹽鹽業聯盟在西門慶的斡旋下,正式成立了。蔣敬、黃文炳、蕭讓在其中幫了大忙,他們根據各方麵的意願,製訂出文理嚴密的規章來,並根據武懷沙等老鹽民的經驗,詳細規定了私鹽的等級,不同等級的鹽運輸時征收不同的稅額……
所有的一切都做到了有根有據後,武懷沙長歎道:“從今以後,照此本宣科,山東鹽路上再無紛爭矣!三奇公子,真大才也!”
待一切塵埃落定,這一場英雄會正式落下了帷幕。西門慶帶隊回了梁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引著精銳人馬暗中埋伏在險要之上以備接應的鐵棒欒廷玉這才現身。
欒廷玉聽著眾人的述說,看著那製訂好的規章製度,亦忍不住長歎道:“有三奇公子坐鎮,梁山真不可犯也!”
就這樣,山東道上一場大風波,就此在皆大歡喜的氛圍中被消弭於無形,三奇公子之英名,被道上豪傑眾口傳誦,當然,故事中更少不得花榮那三弓四箭的神技。
當然,不和諧的版本也是有的。比如在三公子祝彪那裏,這一場英雄會就被說成了是梁山在祝家莊聯盟的巨大壓力麵前,不得已簽訂了城下之盟;西門慶怕了祝氏三傑,因此才開放了梁山的八百裏水路;祝家莊出於江湖義氣,同意鹽船過梁山之境時,賞予梁山車船之費……
一件事情,有人說好,有人說壞,這才正常。但不管旁人怎麽傳,總之一天的雲彩都已經散了。私鹽販子們各回各的地盤,這一次的私鹽大會本來是準備大家拚命的,但現在不但不用拚命,而且還有充滿希望的明天在等著他們。
祝家莊身為聯盟的發起者,也從中得到了巨大的聲望。祝氏三傑的威名,經此一事後更加響亮了,山東道上的鹽業聯盟中,祝家莊說話的份量絕對是一言九鼎。
梁山這邊也沒有吃虧,不但挽回了江湖道上搖搖欲墜的聲譽,而且又開了一條商路,日後的私鹽往來,必然是財源滾滾。雖然自家不直接插手鹽利,但勝在和平、穩妥,而且梁山的地利無可替代。
當蔣敬撥著算盤慨歎賺少了時,西門慶卻笑道:“錢雖然少賺了,但口碑卻大賺了。以這些許鹽利就收攏了山東私鹽道上的人心,也是一樁劃算的買賣呀!將來當人們水路走得熟了時,運來梁山的就不止是私鹽,還會有膠、革、漆、皮、鐵錠、糧食、藥材、戰馬……這一切,都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咱們梁山運進來!”
身邊眾兄弟聽著,都是矍然而驚,最終恍然大悟。蔣敬滿臉慚色:“小弟隻算得一時,哪裏及得上四泉哥哥,算的卻是一世!”
大笑聲中,眾人直上梁山。
船過金沙灘,晁蓋率眾來接。進了聚義廳,圓桌落座,說起這次私鹽大會,西門慶如何修文,花榮如何耀武,眾頭領聽了,無不大喜。
晁蓋便笑道:“我隻說咱們梁山這次食言而肥,這一去赴會,必然是要丟人的了。因此小兄我和宋三郎、吳軍師都廝推著,不好意思獻醜去。沒想到四泉兄弟一肩挑起了這個擔子,不但沒有丟人現眼,反而為咱們梁山掙了好大的彩頭回來——果然是天星轉世,不同凡響!”
阮氏三雄便哄叫起來:“四泉哥哥立了這般大功,天王哥哥須當拿出些梯己來,買美酒大肉,大家作慶!”
晁蓋大笑道:“這個值甚麽?但得能酬四泉兄弟的大功勞,便灑盡千金,晁某人也是樂意的!”說到做到,當下便吩咐擺酒設宴,為西門慶慶功。
酒宴之上,施恩和鈴涵起身道:“我二人來到貴寨,一來下書,二來探親,今日這樁風波已被我哥哥安然解決,我夫妻二人也該回二龍山通稟一聲,也免得魯、楊、武三位頭領心中結計。”
西門慶聽了,雖然依依不舍,但想到魯智深千裏修書,一番高義,總不能就此把妹子妹夫留在梁山不放回去。因此也不做挽留,酒席上大筆一揮,寫了一封備細書信,言語中極盡深相結納之意,讓施恩帶回給魯智深。又寫了一封切切的家書,向武鬆道達了自己和武大郎家中的情況,說是隻待梁山貨棧發局事情有了眉目,自己便去二龍山探望二哥。
書信寫就,施恩貼身藏了,鈴涵也向嫂子告辭出來,夫妻二人並肩而拜,向眾頭領告辭。西門慶、晁蓋眾人,一直送過了金沙灘,眼望背影不見方回。
再入聚義廳,因這段離情,引發了晁蓋心頭的一事,晁天王不由得長歎一聲。
劉唐見狀奇道:“哥哥素來是爽快漢子,今日卻這般長籲短歎的,卻是何故?”
晁蓋搖了搖頭,黯然道:“今日的酒席上,少了一個好兄弟——我想到一清先生,不由得便感慨起來。唉!想來,也許是我晁蓋老了!人一老,就這般掛念起老朋友來!”
西門慶笑道:“天王哥哥正當盛年,何可言老?說起一清先生來,小弟也時常想念。何不便請神行太保戴宗哥哥,前往遼國薊州地麵走一遭兒?若尋著了一清先生,便請他回來,也免得咱們兄弟懸望。”
李逵便借著酒興叫了起來:“公孫勝這鳥道士,隻說探望老娘,一兩個月便回,如今一兩個月了,卻連影子都沒見著半個,真真是豈有此理!若再見他,俺鐵牛老大的斧頭砍他個臭道士!”
話音未落,裴宣喝道:“鐵牛兄弟!再若妄言,休怪哥哥律法無情!”
李逵脖子一縮,叫道:“哎喲我的娘哎!裴宣哥哥是鐵麵孔目,正該治俺鐵牛,從此鐵牛再不敢妄言還不成嗎?”
眾兄弟都笑。這正是:
江湖道上浪潮湧,一波平處一波生。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