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一條褲子的距離
卯時,紅蓮綻。
範無救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撈了根細繩將長發綁上,爬去了永懷堂覓食。
自然,沒有在永懷堂尋到一個鬼影。
再返回來,謝必安的房間是空的,周缺的房間也是空的。
捂著空牢牢的肚子,他從左數第一間一路踹門踹到右數第十八間。
右數第十八間,和另外兩百多個房間差不多的架子床上,將離一頭長發和謝必安的湊合在一起,歡樂的打了個死結。
範無救趴在床邊對這兩人的造型欣賞了一會兒。欣賞的夠了就屈起手指在床邊敲了兩下“看來昨夜過的很是啊。”
謝必安揉著眼睛醒過來,一起身,將離尖叫了一聲捂著腦袋也醒了。
四目相對,謝必安一片茫然,倒是將離,大呼小叫著就要去掀被子“啊呀必安,昨夜我不會對你做了什麽吧,你放心,我若真對你做了什麽一定會負責到底娶你做冥王夫人的!”
謝必安依舊一片茫然。
但好在被子掀開,下頭二人衣裙穿戴的十分完整,隻是不知經曆了怎麽樣的拖拉挪拽,皺皺巴巴,十分可憐。
將離歎了一聲“酒亂心,色迷人,可惜了。”
謝必安還是挺茫然。
將離指尖拂過長發,死結頓開,撩起裙子滾下了床“昨夜你喝多了,找了半天找不到路隻好把我送到無常殿來,可惜到了無常殿同樣迷路,非說隔壁就是無救的味道,這裏一定就是你的房間。說完你就不省人事了。”
謝必安手指微顫“你怎麽能記得這麽清楚?記得這麽清楚怎麽不再找個房間睡?”
將離揉揉有些發僵的脖子“我想看看你會不會酒後亂來啊。”
謝必安“……”
範無救看上去心事重重,蹙眉想了半天“什麽叫隔壁是我的味道?我什麽味道?”
將離推開他走出門“死人味道。”
範無救與她笑了笑,伸手去扶依舊有些搖搖晃晃的謝必安“你離冥王夫人就差一條褲子的距離了。”
謝必安渾身虛弱的喊他去死。
範無救聳了聳肩“你要早把她辦了我們至於到現在隻有一個不著調的缺缺伺候麽?”
謝必安疑惑“我們到現在都隻有一個周缺伺候,難道不是因為前頭的兩百多個都被你折磨死了麽?”
“安安,你這樣說話就不招人喜歡了。”
“我什麽時候想招你喜歡了?”
“餓了,給煮三碗粥。”
“稍等。”
“我安安真賢惠。”
“……”
永懷堂內,將離趴在桌上揉著腦袋,邊揉邊嘟囔“我昨夜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我昨夜這是喝了多少酒?”
範無救敲著碗等粥“頭疼?”
“疼啊。”
“疼著吧。”
“……”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大碗工序十分複雜的海鮮粥被端上了桌。
謝必安做的認真負責,自己卻一口咽不下去,給範無救盛了三碗後跟將離同款姿勢趴下開始揉腦袋,揉的一頭長發毛躁打結又分叉。
將離有氣無力的鬆開手,隻留一顆腦袋放在桌麵上,歪頭看範無救喝粥“周缺呢?沒人關心他去哪兒了嗎?”
“嗯,沒人關心。”
沒人關心的周缺火急火燎的摸進永懷堂,在謝必安身邊喘著粗氣坐下來“我來了我來了,大家別擔心,我昨夜,我是…”
範無救看著他,一臉不解“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裏頭誰擔心了?”
周缺委屈“我昨夜將遙遙送回去,回來路上不知受了多少打擊報複,差點就給綁起來扔到業川裏頭去。”
範無救看著這個行走的笑話,看的津津有味“誰要報複你?”
“我也不認識,都是些穿黑衣服的鬼差。”
將離和謝必安同時朝範無救望了一眼。
範無救依舊不緊不慢的舀著粥“他們幹嘛要報複你?”
“大概覺得我是和遙遙一夥的?”
“那你活該呀。”
“爺…他們不是你的人嗎?”
“可是他們想報複誰是他們的自由啊。”
“那我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
將離捉住周缺的手,撫慰了他快要哭出來的心情“下回再要有穿黑衣服的欺負你,你就說你是範無救的新歡,保證好使。”
這樣不會遭到範無救的報複嗎?或者謝必安的報複??周缺亂七八糟的想了想,不敢接話。
早飯完畢。謝必安今日自然是要請假休息了,範無救倒是看上去有事要忙,臨出發前把周缺叫過來“你去拿根筆過來。”
周缺乖乖取筆過來。
範無救接過來在他臉上寫了個字,寫完之後欣賞了一會兒,丟了筆“好了,去玩兒吧。”
周缺一臉呆滯的衝進房內,舉著麵鏡子照了半天,望著額頭正中那個擦也擦不掉的“範”字十分糾結。
聽說昨夜半個枉死城的鬼都醉倒了,今日的黃泉路便十分安寧。不如就去看看那條火照之路。
周缺頂著腦門上的範字,含羞帶怯的出門了。
走了一路,在眾鬼們或豔羨或嫉妒或不滿的目光中,問到了具體方向。
出了無常殿往東走,繞過天子殿,就是黃泉。
天子殿每一日都是熱鬧的不行,十位陰判百八十年的也休息不上幾回,周缺有心去看看當初那位給自己好心指路的李判,卻也沒有身份去進天子殿的門。
再者頭上懸著個大字,他很怕李判會多想。
但或許他兩個緣分不淺,李不謀借著喝水的功夫喘了口氣,剛從後門溜出來就撞上四處張望的周缺。
“哎呦,這不是周公子嗎?”
“李判,您怎麽出來了!”
“這又不是坐牢,我怎麽就不能出來了?”
“不,不是,我,我…”
周缺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去擋額頭。
李不謀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欣慰不已“沒想到你還真在無常殿謀到了差事啊。”
“多虧您指點。”
“無常爺身份尊貴,你要好好幹啊!”李不謀一臉嚴肅的拍了拍他的肩,那模樣任重道遠的讓周缺有些不知所措。
“您是不是對我的工作有什麽誤會?”
“你今日都做什麽工作?”
“無常爺讓我自己去玩兒…”
李不謀笑眯眯又拍拍他的肩“好好幹,好好幹!”
雖然他不確定李不謀這是什麽意思,但大概也不是好意思。但或許鬼命要緊?周缺放下手,又繼續朝黃泉走。
黃泉也是地府要道,八萬裏路上幾處關隘把守的依舊是黑衣服們。周缺昂著頭,一臉自信過了頭的表情走過去,騷包的活像隻頂著紅冠子的小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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