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強效忘情,一碗到位
周缺已經醉到能夠體會鬱青薑璟二鬼的君臣情誼了,卻還是在將離指使謝必安送牧遙回孟婆莊的時候竄了出來“阿離,讓我送遙遙回去吧。”
範無救架著將離,擰了擰眉“你認得去孟婆莊的路麽?”
“不認得…”
“那你去吧。”
“啊?”
“啊什麽啊,趕緊滾!”
“是是是。”
將離腦袋一耷拉“你是不是有病…”
範無救撂了挑子“慢走不送。”
將離就這麽吭哧一聲撲在了地上,摔得頭昏眼花的,一把拽住範無救的袍子“好哥哥,我錯了,快送我回去…”
謝必安尚有幾分清醒,搖頭一歎,把將離扶起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範無救樂了“一個路癡送一個醉鬼。嗯,有意思。”
說完轉身走了。
孟婆莊在奈何橋邊上,奈何橋架在業川上頭,業川橫穿了往生道。往生道,一路向西。
往生道是地府要道,戍守的鬼差都比旁的地方多了數倍,其中大約八成都是黑衣的帶刀鬼差,冷酷無情,長相也都是十分的不符合周缺的審美。
他這麽一路被鬼差罵罵咧咧的趕來趕去,終於怒意暴起,將背上醉的昏睡過去的牧遙放下來,衝著鬼差大罵“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誰!孟婆莊的主人!不要命了你們!”
鬼差一瞪眼“媽的,還真是她,兄弟們,上啊!”
一聲怒吼,浩浩蕩蕩引來了十幾位鬼差,砍刀一拔,就要衝動行事。
周缺懵了“慢著慢著,你們這是幹嘛!我是奉命送孟婆回去的!住手住手快住手!無常爺救命啊!殺鬼啦!”
他這嘰嘰哇哇的喊聲自然沒把已經回到無常殿的範無救喊來,倒是把昏睡過去的牧遙給喊醒了。
牧遙一睜眼就看到十幾把鬼刀朝自己劈來,迷糊了一下,醉的不慌不忙“要是讓無救哥哥知道你們敢傷我,明日天齊君桌上就有十三張新皮可供作畫了。”
眾鬼差作鳥獸散。周缺後怕連連“遙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牧遙甩了甩頭“這一路的鬼差十有都被我喂過湯,好不容易見我這副模樣,身邊跟著的又是個膽小鬼,還不是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我怎麽就成膽小鬼了?”
“承認吧,你剛剛喊範無救的名字了。”
“我沒有,我喊的是無常爺。”
“那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了呢…”
指導周缺走了一段,牧遙拽著他胳膊,渾渾噩噩。
周缺試探著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要喂他們孟婆湯啊?”
“做實驗…”
“什麽實驗?”
“說了還怎麽做實驗。”
“那他們都是你的實驗品?我也是?”
“你不高興嗎?”
“我…沒有…”
體內附著的疾行鬼全力催動,不一會兒,周缺就拖著牧遙衝到了一處土黃色的陰森古橋下。
土色的橋麵,土色的前路,周缺呆呆的背靠同款土色的孟婆莊,看著那一江火紅,忘記了走路。
謝必安說的,飲湯過橋渡業川,才是輪回,這個業川,就是將離用本源業火煉出來的一條河,裏麵流的是火不是水,不論人鬼,跳下去,灰飛煙滅。
這盛景煉獄一般,赤紅的火焰安靜的流過,衝刷到土色的橋墩上,激起朵朵翻飛的紅潮,一股股熾熱氣息實質般扭曲了空間,似岩漿卻不是岩漿,似血水卻不是血水,細觀來,那是千萬朵妖嬈綻放的微小紅蓮,勾連滿目,燃燒成河。
美生懼,懼生憂。周缺看的癡了,竟一步步朝那河麵走去,仿佛隻為一探紅蓮,甘願做一縷被它吞噬一空的孤魂。
好在有人及時叫他清醒。他閉了閉眼睛,將那畫麵努力的埋在心底後,抬頭去看不遠處嘻嘻哈哈又哭又笑的聲音。
看來今日辦喜事的還不止枉死城的鬼。
大紅的喜服妖嬈奪目,在灰發女鬼哭哭笑笑的起伏中驚險的停到了業川邊上。
周缺傻了,這可不像是什麽喜事,這穿紅衣的女鬼分明一副要跳河的架勢,他撲過去抱住她往邊上就地一滾。
“姑娘何苦要輕生啊!”
女鬼停了刺耳哭聲,望著咫尺之隔的業川,眼瞳中顫抖著流出血淚“夫妻三十載也抵不過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說什麽真情真心,難道當初我們成婚時就不是真情真心嗎!現如今他鬼迷心竅,寧願…寧願灰飛煙滅也要棄了我,人世肮髒,卻沒想陰間同樣殘忍,既如此,我還有什麽好留戀!”
說完又掙紮要往業川下跳。周缺豁出命去抱緊了她,手臂上被業川裏冒著的騰騰熾熱灼的一片焦黑“人世有負心人,陰間自然也會有負心鬼,你若恨他該揭發他來受這苦才是,做什麽要折磨自己呢!”
女鬼絕望的撲在地上“他已經灰飛煙滅了,他知道逃不脫天齊君的製裁,已經摟著那個賤人一道去殉他們偉大的愛情了…”
“那你就更不該跳河啦。和這樣的一對狗男女死在一處,不惡心麽?”
牧遙不知什麽時候從後頭湊了過來,拍拍女鬼的肩膀,又道“這位姐姐,你轉過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女鬼怔怔的回過頭,登時被捏著下巴咕嘟咕嘟灌了滿滿一碗的孟婆湯。
一碗湯,情緣兩散。
女鬼目光微微呆滯的抹了抹麵上血淚“我怎麽會在這裏?”
“大概…夢遊吧。”牧遙將湯碗藏在身後,笑了笑。
一日之內,多少荒唐。有人美夢成真,有人痛失前塵,可見這感情上的事,多大的規矩也禁不住作亂的心,多少的深情也不由規矩來定。
周缺看著女鬼離去的背影,驚掉了下巴“這都行?!”
湯碗往業川裏一扔,還沒觸到河麵就被熱浪給灼成了一股輕煙,牧遙擦了擦手“為什麽不行?這樣最能解決問題了。”
“可是…”
“可是什麽呀?你不放心我的湯?我用的可是加強版,強效忘情,一碗到位。保準她再過一千年也想不起那一段往事來。”
“加強版???”
“是啊,你要嚐嚐麽?”
“不不不,我還沒有情可以忘的。”
“也是哈。”
牧遙朝著業川發了會兒呆,忽然十分感慨道“周哥哥,你知道嗎,有一段日子我天天能看到跑到這裏來投河的鬼,公的母的都有,情仇家恨也都有,一道一道的鬼魂,跳下去,連個水花也不會有。然後就這麽沒了,再也不會有這麽一道靈魂了。我當時就覺得太不值得,在這世上走一遭,不論人世還是陰世,可以不來的轟轟烈烈,可以不活的轟轟烈烈,到頭來都要走了,還不該轟轟烈烈一場麽?”
“或許有的鬼就覺得這樣跳下去最是轟轟烈烈?”
“周缺。”
“啊?”
“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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