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四次
天色還早,我就把船用鎖鏈鎖在了河岸上,回到了市區。想著先把虎哥的五千塊錢還了,但是又怕再嚇到他,就去了之前租住的那個小房子,抽出來六千塊錢放在抽屜里鎖好,把鑰匙也留下了。
給虎哥打了個電話,除了聽出他的恐懼之外,也沒有什麼異常。我告訴他五千塊錢給他放在那了,他有備用鑰匙,自己去取就行。
掛了電話之後我們兩個的租賃關係也算是結束了,經歷過這次的事件之後,虎哥應該會變成膽小的人了。
我又在別的地方買了撈屍用的繩子,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到了岸邊。耐心的等到了夜深,我人生中第三次撈屍就要開始了。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但是有趣的是我前兩次都撈中了同一個人,第三次依然是要撈她。
這次的木船上連馬達都沒有,只有王叔給我放在穿上的兩根船槳,這東西果然跟開玩笑似的,只能勉強保證航向,根本提供不了多大的動力。
我把船劃到了江心,這就是我第一次救了李瑋瑋的地方。盡量的按照第一次撈屍的區域,系好繩套扔了下去。
時間過了不久,繩子沒有動靜。我努力的聽著水下的聲響,也沒有。不過一個黑色的小包漂到了我的船檐旁邊,我看著這小包面熟,順手撈起來,竟然真的是我之前遺失的那個小包。
我白天的時候忘記了問林大師要我的小包,現在它出現在了這裡,看來是石澤死的那天他把我的小包也給扔了下來。
我打開包清點了一下,所有東西都還在。我這包是特意買的防水的,質量很好。裡面的紋身貼全部都在。
冥冥之中我就覺得,這失而復得的東西絕對不是巧合。我有一種莫名的自信,在這片水域中我覺得可以橫著走。因為石澤在水下,我認定只要他還在,我在水裡就絕對不會有事。
午夜,十二點整。繩索牽動,我聽著聲音也認為是有東西上套了。
小心謹慎的開始往船上收繩索,當那一抹紅色浮出水面的時候,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把紅布包裹的白骨拽到船上,這就是李瑋瑋?我掀開紅布,裡面只是一具普通的白骨,空洞洞的眼眶對著我。
說實話我還是害怕,但是卻沒有了當初那麼強烈。如果它真的是李瑋瑋的話,那麼三年之前她還是我看到的那個樣子。
活人,比死人更加的可怕。
我像個神經病一樣抱著一具骷髏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來它是不是李瑋瑋。直到我回過神來,發現我現在已經快到了河西別墅的河岸了。
木船沒有動力,我也沒有管它,任憑它在江面上漂流。最終,我還是來到了這。還是同樣一句話,我絕不認為這是意外。
距離河岸大老遠的位置,我就看到了河岸上的一條倩影,是李瑋瑋。
我再看看手裡的白骨,無話可說。
李瑋瑋清瘦的身影站在河岸上眺望,她已經在等著我了。我棄船上岸,她還是和我曾經所見一樣,性感火辣的著裝,眉眼間的魅惑不減,只不過我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悲戚。
「你••••••」
我一句話沒說完,李瑋瑋就直接撲了上來,雙手勾住了我的脖頸,直接一個長吻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
我沒有拒絕的機會,但是從李瑋瑋的口舌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水腥味。捫心自問,這是第一個和我有過這種親密接觸的女人。
如果我是在三年前認識了 她,我絕對會愛上她的,但是現在,我說不好,可能依然是這樣。
良久過後,我和李瑋瑋分開,大口的喘息著。李瑋瑋還是如常的姿態,我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我依然沒有說出話來,李瑋瑋用兩根冰涼的手指豎在了我的嘴唇上。
「想不到,竟然還會有第三次!」
李瑋瑋已經淚流滿面,她的這句話就已經承認了。我猜想中的第三次和這一次,都是真的。
我終於有了問話的機會,故意避開了有關李瑋瑋的話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明寶,它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李瑋瑋破涕為笑:「它只是喜歡黏著你而已,有機會我會替你訓他一下的。」
兩相對望,我們彼此默契的沉默,對於她我好像也找不出其他的話題了,我還是不能規避那些問題,不能和她真正的談情說笑。
李瑋瑋很聰慧,直接開口給我講述:「還是和明寶有關,三年前,就在這裡。他派人來殺我,明寶為了保護我,也被他們打死了。它的屍體就扔在你把它撈出來的地方。」
「至於我,被他們帶上了船,到了更遠的地方,用紅布裹著,然後••••••」
李瑋瑋又開始哽咽,我知道讓她再說下去太殘忍了,一把攬住她:「別說了。告訴我他是誰?」
李瑋瑋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我,而是和我一樣選擇了岔開話題:「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是想讓你把明寶安葬了。然後,我希望你把我們葬在一起。我們不在一個地方,不是隨時都在見面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明寶在河岸,李瑋瑋在江心。
我回想當時李瑋瑋對我的態度驟變,是發生在我撈出紅布白骨之後。她沒有來得及對我說完請求,由於我把她再次扔回了江里,還有我表現出的恐懼,所以她對我很失望。、
不過她還是救了我,中元節那天的事和她無關,還是因為我自己的疏忽大意。
我問李瑋瑋把我關在別墅里的事情,李瑋瑋依戀在我懷裡,悵然道:「如果不把你關在那裡,你就永遠走不了了。它們,都在等著你。」
迄今為止,關於李瑋瑋身上所有的謎團已經都快解開了。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三年前,到底是誰?」
李瑋瑋顫抖了一下,眼神複雜,有恐懼和痛苦,更多的是怨恨。
李瑋瑋沒有選擇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只是把頭埋在了我胸前,懇求我:「你別問了,你不能把他怎麼樣的。你,最好還是不要再記得我!」
我憤恨的念出了一個名字:「魏國棟!」
李瑋瑋從我懷裡掙脫出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這就夠了,從她的表現我就知道,殺害了她的人,絕對是魏國棟。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她和魏國棟之間的恩怨。李瑋瑋和那上千冤魂不一樣,而且好像生前死後都不一樣。
李瑋瑋她不是這裡的原住民,不是死於那場水利事故,她也親口說了,她是被人殺害沉屍的。
李瑋瑋低下頭哭泣,我不忍心再逼她,就任由她哭一會。三年了,她都沒有能夠在人前哭訴的機會吧。
一道刺目的強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我用手阻擋著。
「又是你?」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前。
冤家路窄,等到那個保安把強光手電筒關上的時候,我發現李瑋瑋已經不在了。
怨恨的盯著保安,他壞了我的好事,只差一點,我就能問出李瑋瑋的身世了。
保安不解的問我是從哪裡進來的, 他怎麼都沒有看到我。我壓制怒火,稍微敷衍了他幾句,趕走了他之後,李瑋瑋再也沒有出現。
我怕再招來那個煩人的保安,只敢在河岸上小聲的呼喚李瑋瑋。但是她似乎已經決然不會見我了。
看了下時間,離天亮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我到船上小心的把紅布白骨抱下船,走到上次埋葬明寶的地方,最後看了它一陣,就用手開始挖坑。
用自己的雙手在濕潤的土地上抓撓著,很疼,但是這樣做的話心裡卻舒服了不少。
當初生的朝陽快要越出江面的時候,我才挖好了一個僅能容納紅布白骨的洞穴。小心的把她放了進去。
「你等著我,我不會讓你永遠呆在這的。等到我找到證據並且扳倒了魏國棟和林玄耀的時候,我會給你找更好的地方。」
我對李瑋瑋保證著,開始填土,很快就將她掩埋了。
蹲在新填好的泥土旁,久久無語,心裡五味雜陳。我只能去做該做的事,但是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瑋瑋。
一團黑色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邊,和我坐在一起。我看著它,它也歪著腦袋看著我。
我從口袋裡掏出來狗牙和紋身貼,決定以後都不會再把它們丟棄了。
「以後除了我,不要在別人面前出現了。」我伸手去摸明寶的腦袋,它除了個頭大一點之外,其實很溫順。
我走回河岸,明寶已經不見了,和突然消失的李瑋瑋一樣。不過狗牙和紋身貼都在,我一定能再見到它的。
船上還有我吃剩下的零食,我在裡面翻出來來一瓶沒喝的啤酒,打開之後全部倒在了江里。
「李瑋瑋,石澤。等著我為你們沉冤昭雪。」
江面依然平靜,他們不可能回答我,天已經亮了。船也開始了漂流,沒有風,它漂向了江里。
我任由它漂走,下次需要它的時候說不定它就出現了,不需要我管了。而且,順著這條河根本就出不了河西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