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手奪魂
面對我的警惕，姜木笑了，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沖我招了招手，可我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小丫頭，你別這麼防著我，我不會傷害你。你和驚夔大人在一起，我又怎麼敢得罪他？只是我時間不多了，只想在離開前，去彌補一次曾經的過錯。」
我頓時想起了三十年前的事，下意識的問，「你是為了你的兒子姜辭嗎？你很想他活著。」
他眸色輕顫，低垂下去，雙肩抖動，用手捂住了嘴巴，似乎是在強烈壓制著激動的情緒，許久才慢慢緩和下來。
「是我對不起他，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會那麼逼他了。」
「逝者已逝，節哀。」我安慰道，「我想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到了地府，相見，你依舊是他的爸爸。」
「不會的，他是進不了冥界的。」姜木搖搖頭，滿目滄桑，拍了拍那個盒子，緩和著自己的情緒說，「今天找你來，是想給你這個盒子，盒子里有關於容沁的線索，請替我交給驚夔大人。」
他一口一個驚夔大人，很是恭敬，反正驚夔也很想快點找到容沁，得到玉碎，所以我當時沒有多想，就朝他走去。
「盒子里放的是什麼？」
我好奇的低頭一看，發現那個盒子上面繪著黑色的曼陀羅，頓時一種奇怪的感覺自我心頭一閃而逝，快的抓不住。
「你可以打開看看。也可以驗證一下我給你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二話不說的就打開了盒子，只是在卡扣的地方不小心把我的手給劃破了，我當即就快速的縮了回去，另一隻手想去擦掉在盒子上的血，卻被姜木一手給打了出去，搶過了盒子。
「你做什麼？」
我是擔心自己的血滴在盒子上會出現奇怪的變化，畢竟驚夔告訴我盡量別讓自己受傷的。
可姜木力氣很大，動作利索，搶過木盒，快速的就打開了，雙眼頓時變得晶亮，似是看到了什麼驚喜一般。
我突然聽到了心臟搏動的聲音，快速上前，一看，那盒子里放著的竟然是一顆鮮紅的心臟，因為我的一滴血，而重新跳動起來。
我心頭一滯，大叫不好轉身就跑，可遊走在牆上的影子，突然間纏住了我的腳踝，我想大叫，可影子似乎也早就料到，將我的嘴巴給捂住，封住了我的所有動作。
「小丫頭，我知道動你會惹來驚夔大人的怒氣，但我說過我時間不多了，生死也就這麼一搏，只要我的兒子再度回來，計劃便可成。」
計劃？
我心底疑惑，姜木慢慢的推著輪椅來到我的面前，將盒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笑著望我。
「你在進入這間房后，就和姜小小的魂魄有感應，也是因為她，你才看到了那些過往，所以當即我就篤定你是那個命定之人，一個可以改變我兒子死亡命運之人。」
頓了頓，他補充道，「你的眼睛，右眼為陰，左眼為陽，就是最好的容器。只等小女妖吃了你的眼睛，煉化成百目魔，把所有的魔力都給我的兒子，那麼我的兒子將成為魔使，到時候便可以解開魔王的封印，光復我魔族大統！」
他瘋狂的大笑，我卻逐漸反應過來，雖然只有隻字片語，但他已經坦誠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那個想要煉化百目魔的幕後黑手。
中午我還和驚夔談論這件事，驚夔說魔界當初覆滅，魔族眾生又何曾甘心，我只以為他嘲諷而已，沒想到卻是真的。
這個老者，耗費這麼久，只為了煉化百目魔，利用百目魔的力量開天眼，然後將自己的兒子煉化成魔使，只是為了光復魔界。
這樣的事，放在從前我想都不敢想，可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我的面前。
「可是三十多年前，他為了躲避這個結果，竟然殺了姜小小，讓我和殭屍一族的交易破滅，遭到追殺，當時我賠了一雙腿才逃脫，之後又耗費了三十多年的時間，去重新開始，從最低等的煉化開始。而今只欠東風，卻不料殭屍一族再度出現，他們已經盯上我了，那個女子的死就是一種警告，我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沒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門，即便驚夔大人會殺了我，為了魔界，我也必須這麼做，小丫頭，為我魔界犧牲，是你的榮幸。我不會殺害你，只要你去阻止姜辭的決定，奉獻你的眼睛，我一定答應你好好照顧你的後半身。」
我憤怒的盯著他，不管他有怎樣的目的，竟然狠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只是為了光復魔界，那一刻，我恨他恨得要死。
因為我想起了姜小小的眼淚，想起了姜辭眼中的落寞，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我感受的出來，他們很善良。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當初的世界，人類才是主宰。
可我無力掙扎，因為姜木一個眼神，捆住我的黑影不知做了什麼，我只覺得全身酥軟，意識消散，在最後的最後，耳邊還徘徊著姜木的威脅。
「阻止姜辭的決定，否則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同學的死！」
我憤怒的咬住了牙齒，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腦袋昏昏沉沉的，四周很安靜，沒多久就傳來嘩啦啦的聲音，驚擾了夜的寧靜。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靠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外面的大雨打濕玻璃，發出很大的聲響，身後一片漆黑。
我記得，這裡是醫院。
還沒從地上爬起來，我就感覺到有燈光往我這邊照射過來，轉頭一看是值夜班的護士，可她的手電筒燈光明明照在我的身上，但她似乎沒看見我一樣，嘀咕著「怎麼沒聲音了」然後就離開了。
我摸摸自己的臉，又對著窗戶的玻璃瞧著，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的，可護士看不到我，不禁讓我想起了第一次來到這個夢中時，見到的那個護士，似乎也是沒看到我。
「也許只有他們兄妹倆看得到我？」
我如此猜測，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總有些心神不寧，就好像這雨水會沖刷一切。
看了下方位，我直接往姜辭的病房走去，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護士正在低頭工作，邊上一個人都沒有，黑黝黝的，東邊的更為明顯，連地上的地燈都不開。
我下意識的去摸手機，但什麼也沒摸到，只能憑著感覺往前走。
「轟隆」一聲，閃電加雷聲劈天而下，頓時照亮了整條走廊，我站在那間病房門口，清楚的看到了牆邊上的黑色圓圈。
只是這圓圈上沾染了紅色的血跡，就像人的手指印上去的，我頓時大叫不好，伸手去拍房門。
「姜——」
聲音才出口，被我拍打的門就自動開了，原來是沒鎖，我推開門進去，赫然間閃電雷聲再起，照亮了不大的房間。
「姜辭。」
我驚呼，單手捂住了嘴巴，那個總是給人一種溫潤如玉貴公子的男子此時正站在床尾。
鮮紅的血液沾滿了他的雙手，濃郁的就像是在血水裡浸泡了很久，血液很濃也很稠。姜小小就睡在他面前的床上，白色的床單全部都是血，將小小瘦小的身子全部浸染。
她仰面朝上，閉著眼睛，表情安寧，沒有痛苦。
聽到我的聲音，他沒有任何的動作，仍舊安靜的站著，背脊挺得筆直，唇角弧度微微上揚，眸色安寧。
「你來了。」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一樣，沒有好奇，聲色平靜的彷彿此時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具屍體，「小小她走的很快，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的痛苦。」
他唇角上揚，面露微笑，可是眼睛里卻又淚水蓄積，閃電落下，照亮了他眼中的晶瑩。
「姜辭，你——」我咬咬牙，忍不住上前幾步，不明白的問，「為什麼要殺了她？你不是很愛很愛自己的妹妹嗎？」
「爸爸那天問我，是想小小因我而死，還是為我而死，我思考了很久。」他輕笑，聲音沒有顫抖，很是冷靜，就好像他做的這些事，全部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如果小小註定要死，何不我親自動手？也好讓她死後不再被爸爸利用，她應該有屬於自己更好地人生。」
我抿著嘴不說話，我想他肯定知道姜木的所有計劃，所以才會這麼決定。
「莫逢，我知道你是被爸爸派來阻止我的，他最終還是利用了小小的能力，讓你回到了這個由我創造的真實幻境中，來阻止我的決定，好讓他早日將我煉成魔使，迎回魔王，完成他的野心。」
我沒有驚訝，他果然全部都知道，所以點點頭，坦誠道，「是的，他現在想要煉化百目魔，用我的眼睛給你，讓你成為魔使，但前提是我必須阻止你，否則我的同學就會死。」
他點點頭，轉頭對我一笑，「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莫逢，你很善良，小小說她很喜歡你，所以希望你平安。」
我一滯，心頭有股熱流趟過，想要說話，就聽到他的聲音繼續響起。
「在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才知道爸爸原來是魔，他逃離了往生的制裁躲在人間，隱藏魔氣，只為了孕育魔使，而我的出生則是被註定的。但也許是上天不願意讓他成功，所以我天生體弱多病，無法承受他的魔氣，所以他才會想要一個我的替身來彌補我自身的不足，那個替身就是小小。小小雖然智商低，但她卻繼承了爸爸的魔氣，只要把她的心臟和血液移植給我，我就可以擺脫現在，成為魔使，替爸爸完成他的大業。但是——」
他笑笑，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床側伸手摸著小小的臉，眼底閃爍著無限的疼惜。
「但是現在的生活人類佔據一切，早就不是以前的時代，可他冥頑不靈非要繼續自己的野心，我無法想象我所愛的世界會變成魔界的主宰，生靈塗炭，所以我能夠想到的只有這樣，殺了我最愛的妹妹，毀去她的心臟。」
他聲音很輕柔，好似沒說一個字都如羽毛輕撫，柔柔的，給人一種由心的疼惜感。
可他放在小小心口的手，卻突然變成野獸的利爪，用力刺入白皙的胸膛，僅是眨眼的功夫就徒手取出了一顆紅色的心臟。
小小的樣子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可心臟依舊在跳動，且那顆心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