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臟里的秘密
小小的樣子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可心臟依舊在跳動，且那顆心是黑色的。
周圍有著紅色的脈絡，僅是一眼，我就突然心頭一疼，抑制不住的痛意猛烈來襲，心臟前所未有的快速跳動，好似下一刻就會崩裂。
我痛苦的咬著牙齒，用手按住心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姜辭沒有發現我的反應，雙眼失神的盯著那顆心臟，漂亮的眼睛因為低垂，被掩藏在密集的扇羽背後，看不真切。
但我還是看到他盯著姜小小的心臟的時候，眼底流出的一顆晶瑩的淚。
即便此處光線不足，但那顆淚卻成了黑暗中最為閃耀的一顆存在。
「轟隆，轟隆」一連打響了幾聲巨雷，讓這安靜的也不再安靜，大雨傾盆，打在窗戶上，噼啪作響。
又一道閃電閃過，我眼神一頓，轉頭望著窗戶的方向，剛才好像我在那裡看到了一個身影，但之後閃電閃爍，就又沒了。
難道是看錯了？
可是這樣的夜，我總覺得並不是這麼簡單。
姜辭如果真的有能力去阻止姜木的做法，他不應該等到現在，他有任何一個機會去施行自己的決定，而不是等到姜木給他最後的時間裡。
或許捨不得姜小小是一個原因，但並不是主要。
我正想問他，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聲響，姜辭本沒什麼反應，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而且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頓時，姜辭的臉色一變，「不是他？」
「是誰？」
他神色凝重的盯著門口，我好奇的湊過頭去，卻被他一手拉住，將我往櫃門前推，塞了進去。
「這裡是我製造的真實幻境，除了你之外，其餘的走向都和當年發生的一模一樣。自你第一次進來，我就知道這是我爸爸的計劃，所以在你身上下了奪魂絲，因為我感受到你的身上有股強大的鬼氣，你的身邊應該有一隻強大的鬼，所以若要阻止爸爸的計劃，要靠你身邊的鬼。但現在來者的氣息和你身上鬼氣並不相同，我也不清楚是誰闖入了這裡，所以你躲在裡面，沒有我的允許，千萬別出來，等到你的鬼來，記住了嗎？」
「那你呢？」
我阻止他關門，如果是這樣，他豈不是也很危險？
他關門的手一頓，隨後對我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背，「莫逢，你是個好女孩，遇到你我很開心。」
說完他就關上了櫃門，自己擋在櫃門前，等待著那人的來臨。
因為看不見，所以我只能聽到聲音。
明明外面的雨聲和雷聲都很大，但我卻清晰的聽到了這個腳步聲，一步一步，緩慢而穩重，每走一步，都發出相同的音色，不輕不重。
「你是誰？」
姜辭的聲音很快傳來，沒有畏懼，格外的鎮定。
「把你手中的那顆心臟給我。」
聲音是男的，有些尖銳，給人一種犀利的鋒芒，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憑什麼？」
「憑我比你強大。」
「砰」的一聲響，我只覺得柜子狠狠地顫了顫，然後就聽到姜辭悶吭的聲音，驚得我下意識的推了下櫃門，發現他撞在另一側的牆上，模樣痛苦。
我頓時想要出去幫他，他似乎也發現了我，堅決的搖頭，眼神誠懇，讓我的手一頓，就此停住。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早已轉過了身，面對姜辭，手心裡已經拿到了姜小小的那顆心臟。
「終於找到你了。」
他的聲音帶著止不住的欣喜，純黑色的心臟，在他手裡突然開始加快速度的跳動起來，連帶著我的心也同樣的速度搏動，我疼的只能咬住拳頭，拚命忍受。
「嘿」的一聲，那顆心臟在他手中自動破裂，露出了中央的一顆紅色的珠子，血紅血紅的顏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閃亮，特別的通透，而且珠子裡面似乎還有一個黑色的東西，因為太小，所以看不清楚。
「域外天魔的心珠，果然不同凡響，甚好甚好。」
男子大笑出聲，似乎很滿意得到這個東西。
我咬著唇瓣的牙齒一松，在那顆心臟破裂的時候，我的心也不疼了，彷彿那種痛楚的來源只是那顆心臟的跳動。
現在它死，痛也就消失了。
姜辭似乎也不知道姜小小的心臟里竟然會有這個東西，一時驚得沒有了反應。
「不知道孕育心珠的血的滋味如何。」
男子握緊手裡的紅珠，大步走到床邊，張大嘴巴，頓時姜小小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而她體內的血則全部被吸入男子的嘴巴里。
「你做什麼？」
姜辭上前阻止，卻被男子徒手掐住了脖子，從地上提起。
「做什麼？」
他冷笑，擦了擦嘴巴，轉過面對姜辭，「只是索取一些利息罷了！反正她死了也是死了，何不讓我吸點血飽腹一下。不過你和他的關係——」他頓了頓，忽而笑出了聲，「不如讓我看看你的心臟裡面有沒有心珠。」
說話的同時，手已經快的往姜辭的胸腔里鑽入，雖然早就知道他會死，即便是在這幻境中，他也沒有想過要永遠的活著。
可親眼看到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要去幫助他，畢竟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傷害過我，對我而言，他就是好人。
推開的櫃門，我果斷的沖了下去，姜辭第一個發現我，用力的搖著頭，「別過來。」
我卻不聽，用力的去撞男子，顯然男子也沒發現身後的柜子里還躲著一個人，沒有防備的被我一撞，倒是放開了姜辭。
我朝前撲倒，將姜辭護在了身後，面對男子，大聲的說，「不準傷害他。」
「你？」
男子半張臉白皙如脂，半張臉帶著很猙獰的面具，看不清全部容顏，唯有那雙眼睛是赤血的紅色。
他盯著我，有些微愣，「小丫頭看上去很嫩，不知道血的味道如何。」
他咧嘴微笑，尖長的獠牙自他唇內露出，我驚訝，「你是吸血殭屍？」
「好眼力。」他目光驟變，陰森可怕，「我喜歡吸聰明人的血。」
「我倒是比較喜歡徒手撕裂像你這樣的殭屍。」男子的胸口瞬間被一把紅色長劍貫穿，驚夔陰沉著臉出現在他身後，「想不想試試？」
驚夔挑眉，黑色的夜讓他眼中的殺意格外的濃烈。
男子低頭望著胸口的長劍，眼睛眯起，「厲鬼？」頓了頓，他笑道，「好一把劍，倒是讓我有了許久不覺的痛感了，真的好懷念呀！」
我頓時覺得全身雞皮疙瘩起，這個人果然很變態。
「我不介意讓你永遠記住這滋味。」
驚夔目光陰寒，收回長劍，準備刺入第二劍的時候，男子卻側身躲開了，一躍到窗戶口，「今晚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不過你我是記住了，下次見面，我也會讓你嘗嘗這滋味。」
身後的玻璃驟然炸裂，他縱身後仰，消失在風雨當中，驚夔側身去追，我想阻止，卻突然覺得胸口一疼，身子往邊上倒去。
「莫逢。」
姜辭抱住我，卻被折回來的驚夔給搶了過去，他快速的拉開我的衣服，那條奪魂絲此時已經爬滿我整個心臟的位置，如枯枝散開，沿著心臟脈絡的走向，顯現著。
驚夔眼神一寒，長劍刺向姜辭，我一驚，想也沒想的伸手就握住了劍身，頓時鮮血直流，但我也沒有放開，「驚夔，別殺他，他是好人。」
「好人就不會讓你這樣。」
姜辭眼神蕩漾，似乎在那一刻心頭閃過諸多情緒，最終化為一潭死水。
「他說的對。我不是什麼好人。」他對我笑笑，甚是溫柔，「莫逢，記住，當你回到現實，就打碎我的心臟，這樣爸爸的最後機會就會破滅了，也保護好你的雙眼，然後好好的活著。」
他踉蹌著從地上站起身，最後望了眼床上的姜小小，黑暗中藏著無盡的悲慟。
「驚夔大人，如果可以，請你送小小的魂魄去冥界，讓她轉世投胎，也別讓爸爸死的太痛苦好嗎？拜託了。」
「那你呢？」我阻止驚夔說話，對姜辭說，「你死後會怎樣？」
「以前我死了，魂魄飄蕩在人間，為了避免爸爸用我的魂魄再生事端，所以製造了這個幻境，陪著小小，重複著以前短暫卻美好的生活。可是現在，幻境中的我將死，以後我也不知道。也許不會再見，也會還會再見。」
「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其實還有很多方式可以解決了，再大的困難都有衝破的一天，只要堅持和努力。」
我真心不想他就此消失，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他真的給我很溫暖的感覺。
姜辭轉過身去，對著黑漆漆的走廊，笑著說，「也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一切都是命，命中之人，又有誰能夠輕易改變？莫逢，再見了。」
他傲然離去，房間的牆上出現一片片的黑色，開始逐漸瓦解，這裡屬於他的最後地方，將會永遠消失。
我被驚夔抱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卻有隻大手覆蓋在我的眼睛上，耳畔是他清冷的嗓音，「不準為其他男人哭，我會吃醋。」
他難得的坦誠，讓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拿開他的手，轉身張開手抱住了他，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身上給我安心的冷意。
「驚夔，我不哭，我不想為任何人哭，因為哭代表離開，我想我身邊的人都平安，所以我要微笑，你說好嗎？」
「好。」
一個字的回答是他堅定地信念，用力的緊擁是他給我的安撫，是在告訴我，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