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真相
玄笙這種有些陰陽怪氣的表情和語氣，猶如一把很細很細的小針，輕微的刺在我的皮膚表面，讓我整個人一縮，有了反應，然後瞪大眼睛望著行刺的人。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人有人味，妖有妖味，魔有魔味，每一種生物都有它特定的氣息。雖然你們的妖氣是因為妖丹的關係，但直到現在，你受了那麼重的傷，身體上還殘留著那股妖氣，即使隨便一個妖去到那個城市，都可以在一定的時間裡，感受到你的氣息。可是我在安頓好你之後，去找過他，卻發現那個城市裡，他所有的氣息都消失了。這種消失，不單單是離開，而是他的氣味從本體上不見了。」
「不見了？」
我又是一驚，一動，身體再度發出了疼痛的信號，疼的我倒吸一口氣，玄笙見狀，眉頭皺了皺，但還是伸出手，放在我的頭頂，頓時一股暖流從頭頂灌入，逐漸擴散至我的全身，緩解了我的疼痛。
我頓了頓，盯著他不善的臉色，還是說了句謝謝。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只需要你的平安。若離，你的傷不再適合到處奔波，既然他都不在了，你不如就放棄，妖界之大，你想去妖宮，我也可以幫助你的。」
「但他是我的丈夫，我必須找到他。」我垂下眼睛，堅定地說著，「你說他的氣息消失，難道是因為妖氣用盡了？」我這麼想著，又抬起眼睛，對他說，「你有沒有感受到魔氣？」
「沒有。」
「真的沒有？」
「若離，你不信我？」
他挑眉盯著我，那種直露露的凝望，沒有任何的閃躲，叫我一時有些不適應。說真的，對他，我的確不是百分百信任的，尤其是這次他突然跟著我們上路，叫我對他有一定的懷疑。
也可以說，這次的襲擊，或許也和他有關係。但我不想把人心都看的那麼壞，畢竟他救了我，不管如何，我現在只能相信他，因為一旦失去了他的保護，我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或許有人會覺得我有些無恥，但我真的是沒辦法，有時候，人為了活下去，是會做出一些違背平常的行事作風來的。
因為，沒有比活著更重要。因為，我不能死。就算我什麼都不為，至少為了天執，在他完全沒事之前，我都必須活著。
「說實話，玄笙，我沒有完全相信你。因為你這次的跟著上路。可是，現在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是我為了活下去，只能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騙他，因為他畢竟救了我，我不能用謊言去掩飾自己的那種罪惡感。
玄笙聞言，輕哼一聲，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仍舊用著剛才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那麼你願意支付什麼代價給我呢？我可以保護你，直到你的心愿完成，可是你必須支付同等的代價，否則我會在你距離完成心愿最後一步的時候，親手斬殺。」
「我身上沒有什麼能夠作為代價的。可是，你如果願意等待的話，等我救回我的朋友，救回我的兒子，我願意奉獻自己的生命，乃至魂魄，只求你在這之前可以幫助我。」
我知道妖界有吃人類魂魄增進修為的辦法，所以面對他，我全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好。」玄笙沒有猶豫的就直接答應了我，「等你完成了所有心愿之後，我會親手取走你的魂魄。到時候，你可得提前安撫住你的男人，別讓他找我尋仇就行。」
「那是當然，這點你放心。」我也滿口答應，這點並不是欺騙他的，因為我也曾想過，我身為人類，總有死去的一天，到時候還是會和驚夔分開，那麼驚夔肯定會很傷心，所以我一直都想著要怎樣的安撫他，或許在我死的時候，讓他徹底遺忘掉我。
「既然決定了，你可以幫助我治療這傷嗎？我們沒有多少的時間能夠浪費了。」
「有是有，但第一，過程很痛苦。第二，之後會帶來什麼副作用，是誰也不知道的。因為這是一個禁術中的禁術。或許，你之後會變成.人人唾棄的妖魔，也會變成一介螻蟻，又或者，變得誰也不認得你。」
「我願意，不管如何，我都要站起來，和從前一樣，對此，後果，我不會計較。但總之，我死之後，我的靈魂依舊屬於你。」
玄笙的眼神閃了閃，眉頭輕蹙著說，「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嗎？曾經有一個妖，因為承受不住後果，殘忍的吃掉了自己的至親至愛，然後不停的活在重複的世界當中，一遍遍的承受著那一幕，卻又怎麼都死不了的。」
我愣了下，垂下眼，盯著自己抓著他衣服的右手，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為了怡然，為了祁塵，為了驚夔，為了天執，我必須這麼做。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所以哪怕是生死一線，我都要嘗試。」
「若離，我看你是徹底的瘋了！」
玄笙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憤怒的甩開了我的手，從床上站了起來，胸口不斷地起伏著，雙眼隱隱有些泛紅，死死地瞪著我，好像我殺了他至親至愛的人一樣，視我為眼中釘。
我被他這樣的反應給嚇了一跳，許久之後，才輕聲的問道，「玄笙，你怎麼了？」
「我去給你找草藥，你給我待著，不準動，否則疼死你！」
玄笙憤憤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我，明明剛才之前還進行著很正常的對話。
有生氣，有驚愕，有威脅，有談判。
怎麼會一轉眼之間，他就這樣氣沖沖的走了？我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怎麼都沒有想明白。不過也因為他剛才的妖力，讓我緩解了身上的大部分疼痛，終於可以嘗試著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躺著。
房間的氣息很清晰，淡淡的薄荷香味當中還有著中藥的味道，大部分是從我的身上發出的，我艱難的看了下自己的左手，發現傷口處已經被包紮起來了，嗅著鼻子一聞，就聞到了濃重的草藥味。
可是在玄笙離開之前的那段時間裡，我並沒有聞到這股味道呀？
這麼濃郁的味道，我不可能聞不到的。但這裡除了我們，也沒有其他人出現，我身上的這些味道又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突然間，我看到身側的被子處有東西在鑽動，範圍很小，大概只有手掌大小，不斷地往外冒，隱約中有毛茸茸的東西靠近我，嚇得我立刻掀開了被子，差點就從床上滾了下去。
也正因為這樣大的舉動，讓好不容易緩和不太疼的傷口又牽扯到了，疼得我大叫出聲，一陣陣的倒吸著涼氣。
緊接著，我才看到被子底下蠕動的東西是一條手掌大小的白毛尾巴一樣的東西。
「這個是什麼？」
「混蛋，連本大爺都不認得了？」
突然間，白毛尾巴說話了，嚇得我又是一個心顫，可是下一秒就感覺到這個聲音的熟悉，然後湊上前去，立馬就從它散發的妖氣上，知道了對方是誰。
「蘇落？怎麼是你？」
「丫的，混賬。本大爺找你找得好辛苦，現在只能依附在這樣一個葯奴的身上，只是為了保護你，你丫的，要是敢用那個幻妖的禁術治療身上的傷，看本大爺不打死你！」
蘇落一上來就罵罵咧咧的，同時那個白毛尾巴也翻了個身，從裡面露出一個小小的臉，還有四肢，看上去就是個毛球動物，非常的可愛。
但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完全沒了那份可愛了。
「你都聽到了？」
「屁話，我聽不到，你以為我是聾子呀！」蘇落似乎心情很差，對我沒有一句好話的，將我從頭到尾數落了一番之後，才平靜下來，對我說，「驚夔失去了聯繫，或許去了妖宮，會有一定的轉機。」
「驚夔真的遇到了危險？你知道什麼？」
蘇落的話叫我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果然遇到了危險，而且多半是個妖宮有關係。
「不清楚，總之，我的分身告訴我，他之前遇到了彌月。」
「真的是她！」
我咬牙啟齒，那麼那個晚上發生的事就不必多說了，一起都很清楚了，都是彌月做的。一想起我一身的傷，還差點死去，落到這種地步，我就止不住對她產生恨意，恨不得讓她也常常同樣的味道！
「蘇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彌月是不是和妖王聯手了？」
「他們原本就聯手了。」
蘇落用小小短短的爪子撓了一下臉，隨後跳在了我的手臂上，用過分大的尾巴蓋在我的傷口上，然後我就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隨後左手上的傷口就漸漸地不疼了。
他一邊做著一邊說，「或許我應該先告訴你妖王的身份。」
「是誰？」
蘇落冷漠又緩慢的從嘴巴里吐出了兩個字，「如欽。」
我猛然一驚，要不是蘇落按住我的手臂，我肯定又會牽扯到傷口。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妖界新任的妖王，竟然會是如欽！
怪不得他那次失敗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而且現在細細的回想一下，他每一次出手失敗后，似乎都走的非常的坦然，並沒有留下決一生死的那種感覺。
或許，當時的他，就已經在密謀妖王的位置了，所以才會對自己的實力有所保留，目的是為了坐上那個位置。
只要成了妖王，那麼就會掌控妖界，妖界雖然這些年不景氣，但魔界也同樣是的。他動不了魔界，只有妖界可以下手。
「既然是他，那麼一切都很好解釋了。」
我喃喃的說著，心裡更加擔心驚夔的安危。如欽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彌月瘋起來，也可能會殺了摯愛，所以不管哪一邊對驚夔來說，都是十分危險的。
更何況，他現在下落不明，這種局面，更是叫我心情擔憂得很。
「蘇落，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到驚夔？或者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我儘快的恢復？我必須去找他，如果找不到，我也必須去妖宮。因為我相信他，不管如何，一定會出現的。」
「我已經叫我的分身去找了，也通知了青翔他們做好準備。不過關於你——」蘇落一個眼神遞了過來，冷冷的說了一句，「我覺得是時候將你送回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