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就得守寡了

  我斜過眼睛瞅他,見他笑了一下,隨即偏過頭,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說:「你一直打呼嚕。」


  「騙人。」


  「你等著。」他鬆了手,捻滅香煙,轉身進了外間,手裡拿著一個丁點大小的黑色設備,一邊摳它一邊說:「我就知道你不承認,所以我留了證據。」


  我眼看著他打開那「證據」,是個很精巧的錄音器,它的質量還真好,音質清晰到可以聽到清晰的雨聲。當然了,那細微的呼嚕聲也悉數被記錄下來。


  我不由燒紅了臉,辯解道:「這肯定不是我……」


  繁音露出邪惡的微笑:「勇於承認錯誤才是好孩子。」


  「我不是好孩子。」


  「壞孩子也會在挨打之後承認錯誤的。」他驕傲地抱起雙臂,揚起了下巴。


  哎……


  我怎麼會打呼嚕呢?

  一定是因為他抽煙太多,讓我吸了太多二手煙,導致我的肺不好了,才會開始打呼嚕。


  居然用這麼高級的監聽設備記錄我打呼嚕的聲音,他的意圖我明白:「對不起呀。」


  「對不起誰呀?」


  「對不起你呀。」


  「我是誰呀?」他一邊說,一邊坐到了椅子上。


  我也跟著坐過去,說:「對不起繁先生呀。」


  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你皮癢啊。」


  「怎麼啦?」


  「叫聲老公來聽聽。」他用手指輕敲著桌面,雖然綳著臉,但也看得出心情不錯:「要說,老公,對不起。」


  「我老公是小甜甜。」


  「怎麼不是小酸酸?」他瞥我,臉上發出兇惡的信號:「快叫,不然打你。」


  「老公……」


  他滿足地笑了起來,張開了手臂說:「過來。」


  「又幹嘛啊?」


  我承認,我很不習慣。


  老覺得他對我好時是在憋著什麼整治我的計劃,就比如說他突然問我情人節怎麼過,卻非要帶我去南極。


  「過——來。」他拉長了音調,鼻子里發出不滿的重哼:「有點魄力。」


  我拿出我全部的魄力過去了。


  他摟住了我的腰,將我按到了他的腿上,下顎貼在我的肩膀上,柔聲說:「吃飯吧。」


  「喔。」我更緊張。


  「我要吃蝦。」


  「喔。」桌上只有一道醉蝦,這是一道將活小蝦放進高度酒中醉死,並用調料調製而成的冷盤。因為未經烹煮,它們幾乎是青色的。這道菜源自紹興,在我的家鄉還還算流行。大家都說味道很好,但我始終覺得有點可怕,因為我老覺得它們只是醉了,卻並沒死。


  我鼓起勇氣夾了一隻,謝天謝地,它已經死了,沒有亂動。餘光見到繁音已經張開了嘴,這樣子還真好玩,簡直像一隻嗷嗷待哺的——老鷹。


  我閉上一隻眼睛,盡量不去看那蝦子,拔了它的頭,因為是小蝦,也不用去皮,就這麼放進了繁音嘴裡。


  他用他那張靈活的嘴嘬出了蝦肉,吐掉蝦殼,舔了舔嘴角,說:「味道不錯。」


  「哦。」


  他挑起眉毛:「不嘗嘗?」


  「不要。」


  「你家鄉不吃蝦?」


  「吃啊。」我說:「但我不吃活的。」


  「怎樣才算死了?」他露出了鄙視的目光:「再來一個。」


  我又給他夾了一個,一邊說:「紅了就算死了。」


  「現在也是紅的。」他叼走蝦子的時候順便吮住了我的手指。


  我扭頭看他,見他眯著眼睛,咧開嘴,露出咬著我手指的牙齒,且用舌頭舔我的指尖。


  我的臉上莫名湧上一陣熱氣,趕緊拔了出來,繼續這個挺無趣的話題:「現在的紅不是真正的紅,是辣椒泡出來的紅。」


  「那什麼叫真正的紅啊?」他說到這突然用嘴巴砰了一下我的臉:「是不是這樣啊?」


  我縮起脖子,狐疑地看向他:「我有事想問你。」


  「客氣點。」


  「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我是誰啊?」他壞笑著問,一面把手伸進了我的睡袍腰帶中。


  「老公。」明明很煩我,卻總是強調「老公」這件事,顯然是為了佔便宜跟小甜甜過不去。


  「連起來。」他命令:「再來一個。」


  我一邊夾蝦,一邊說:「老公,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呀?」這樣總行了吧。


  「什麼事呀?」他說完就張開了嘴。


  「你幹嘛突然……呀!」這蝦還扭呢!

  我手一抖,摔了筷子,本能地轉身摟住了他的脖子。


  繁音估計是不怕的,他敢吃就證明他已經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但他也愣了一下,大概是被我叫得。


  我是不敢再扭頭,只覺得他拍了拍我的背,一陣窸窣,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好啦,別抖了,你老公已經把它給吃了。」


  吃了?


  他還吃得下去?


  我偷偷扭過頭,他猛地轉過臉,嘴裡的蝦頭狂扭。


  我趕緊抱住頭,重新把臉埋進了他的肩膀。


  耳邊傳來狂放的笑聲,他拍了拍我的背:「逗你的,一隻蝦頭而已。」


  我決定再也不探頭了,沒有動。


  「連人都殺過,一隻小蝦米怕什麼。」他撫著我的背,聲音溫柔起來:「快鬆手,勒死我你就得守寡了。」


  我鬆了鬆手。感覺頰邊伸過了一隻手,掰過了我的臉。


  「喲,還嚇哭了。嘖嘖。」他笑眯眯地鄙視了我,用手指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模仿著偶像劇里台灣小女生嗲嗲的語氣:「好可怕啊,那麼大一隻蝦米!人家好怕怕!人家好驚恐!你看,你看,它扭來扭去的!」


  我要是沒記錯,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模仿女人了。平心而論,他吧……學得還挺像的。


  我瞥向桌上的蝦頭,問:「你把它吃了?」


  「不吃多浪費。」他邪笑道:「活蝦最鮮。」


  我忍不住就是一抖,本能地離他遠點。


  「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沉下了臉。


  「覺得你好能幹。」沒錯,我覺得他好可怕。


  他挑起眼角:「你沒吃過活人肉?」


  「沒。」


  他立刻吐出舌尖:「那是狗咬得我?」


  「你居然強吻過狗?」我愕然瞪大眼。


  沒錯,我不打算承認這個,因為他混蛋邏輯。


  他鄙視地瞟了我一眼:「再來一個。」


  「不要,我不敢夾了。」


  他極其不屑地剜了我一眼。


  瞪我我也不敢夾,不敢就是不敢!我把腦袋縮回了他脖子里。


  他也沒堅持,自己拿筷子夾了,一邊說:「說起這人肉……」


  「不準說了。」他肯定沒好話。


  「別的肉跟人肉一比,簡直就是嚼蠟。鮮、香、嫩、滑……」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摸我的大腿:「那味道,嘖嘖……」他還砸吧嘴。


  我不由打了個激靈:「閉嘴!」


  「而且,人肉不能烤,要燉。男人的不好吃,女人的才好,就是要那種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頭髮黑黑的,瘦瘦高高,」他說到這兒,突然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腿:「肌肉緊實有彈性。」


  我又痛,又害怕,還很生氣,便張開嘴巴,啃上了他的肩膀。


  他扭過了頭:「鬆開。」


  「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想說你閉嘴我就鬆開。


  他聽懂了,絲毫不讓:「你鬆開我就閉嘴。」


  我鬆開了。


  「其實人肉在……」


  我繼續啃。


  「行了。」他也是肉長的,當然會疼:「但你這樣太獨裁了,幻想都不準。」


  我鬆了口:「你沒吃過呀?」


  他瞪過來:「我瘋了?」


  那就行了,嚇我一跳。


  我坐好,說:「我還以為你分享經歷呢。」


  「放心。」他撫摸著被他捏紅的地方,笑著說:「我保證不吃獨食。」


  今天我突然發現繁音可真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小甜甜別說玩笑了,我開他的,他都不帶笑的,就無辜地望著我,一臉不明所以。


  這個變態開得玩笑根本就不好笑……


  火鍋的味道已經改良了,裡面也沒有辣椒。因為繁音昨天把我的房間抽得像個煙囪,所以昨晚一直沒有關露台門。雨這麼大,房間里凍得要人命,這種情況火鍋簡直就是靈丹妙藥,吃完已經滿頭大汗。


  但即便下著大雨,拉斯維加斯的街道依然繁華得不得了。不過我是不想出去,繁音竟然也沒跑,跟我一起躺在被窩裡。我看動畫片,他就在旁邊吐槽說繁星都不看了。換個愛情片,他又說那男的沒骨氣是孬種。再換個動作片,他又說這片胡編亂造,殺人哪有這麼殺的。


  我氣得不行,換了個愛情動作片,他立馬舒坦得擺好仔細欣賞的造型,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了,的確挺好看的。


  我縮在被子里看了一會兒,突然感覺一隻魔爪伸向了我的腿。連忙逮住,問:「你幹嘛?」


  「我能幹嘛?」他一臉鄙視:「暖暖手。」


  「我換這個就是因為你總嚷嚷。」我得提前說好:「不是說要勾搭你。」


  「放心吧。」他握住了我的手,拉進了被裡:「感覺到沒?」


  「什麼?」我想把手抽出去。


  「這也是假的。」他攥緊了我的手,硬是放到了上面。


  「假的你還……」


  「你碰到之前還沒有。」他打了個哈欠,翻身枕到了我腿上,懶洋洋地說:「但至少假的很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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