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作死

  這一頁翻過去,只有兩個飛揚跋扈的字:收到。


  我好想知道接下來的內容,但這已經是最後一頁了。


  這篇日記弄得我睡不著,看時間還不算太晚,便把日記做了一個副本,去黎醫生的門口敲門。


  他很快便開門,現在有點晚了,他穿著睡衣。


  我把副本給他,他接過來翻了翻,很高興,說:「您已經看完了?」


  「是。」我說:「我有點疑問,想問問他,所以留下了原件。」


  他點頭,說:「我有副本就夠了。」


  我正要張口,忽然覺得不對勁,與此同時,傳來不遠處女傭的聲音:「先生。」


  沒人回答,我扭頭的同時,肩膀上已經搭來了一隻手。我便抬起頭,看到那個綳著肌肉的下巴,心裡稍微有點害怕。


  黎醫生依然笑眯眯的:「繁先生,您好。」


  「您好。」繁音扭過頭,不冷不熱地看著我:「在這裡做什麼?」


  我還沒說話,他又問:「有什麼事不能明天早晨再談?」


  「因為比較急……」


  「急?」他的目光掃過我身上的睡衣,眸色一凝,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黎醫生是家裡的客人,沒有換好衣服,盤好頭髮,戴上珠寶來敲他的門確實是我失禮。我真的忘了,自覺理虧,便沒再說話。


  黎醫生說:「太太來找我,是要給我看這個。她希望我今晚看完,儘快幫助您治療。」


  繁音看了他一眼,接過副本,翻了翻,皺起了眉頭,問:「原件在哪?」


  「在我那。」我說:「這是在第二人格房裡找到的。」


  似乎他完全沒看過,沒再說話,還給了黎醫生。


  我倆一起回了房間。繁音沒搭理我,過去看憐茵。我有點拿不准他是那個人格,便跟過去小聲問:「林太太怎麼樣了?」


  「一直尋死。」


  「請心理醫生勸過她了么?」


  「嗯。」他輕輕地用手指刮憐茵的臉頰。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要不要看看日記?」


  他瞟了我一眼,點頭。


  我說:「那我去拿日記,你能不能把手拿出來,別打擾孩子睡覺?」


  主要是心裡真的有點不安。


  他沒吭聲,拿出了手,起身去脫衣服了。


  我拿來日記,回來時,發現他已經不在卧室,在露台。他上身和手臂上還纏著繃帶,靠在沙發里,頂著那張明顯是在鬧脾氣的臉,嘴巴里含著一支香煙。


  這下我可以確定是他了。


  我朝他過去,一伸手,手腕就被他攥住了。再伸另一隻手,我本以為他只有一隻手不能拿我怎樣,結果被一起攥住了,他悠哉吸了一口煙,用他餘下高腫的那隻手夾著煙捲,略帶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像在故意激怒我。


  我只得說:「把煙掐了。」


  他沒理我,和念念故意不理人時的表情有八分相似,又狠狠吸了一口。


  我便說使勁掙脫了他的手,說:「那你抽吧,我去睡覺了。」


  轉身走到門口,聽到他的聲音:「回來。」


  我扭過頭,見他把煙掐了,心裡一陣滿意,便說:「傷好之前不準再抽煙,聽到了沒?」


  他又瞪我一眼,小媳婦似的。


  我說:「沒換衣服是我不對,我當時確實是忘了,這種東西也不好讓傭人轉交。你生生氣就是了,別一直瞪我。」


  他又瞪我一下。


  我只好不說話了。


  他也不看日記,只坐在原地瞪我。許久才說:「明天一早去做葬禮。」


  「好。」


  又抬起眼睛瞟向我,說:「這次我姑且相信你,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做這種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什麼叫姑且?」我說:「我連他門都沒進,你不爽就去查監控啊!失禮是我不對,但你憑什麼往那個角度上鬼扯?」


  他沒吭聲,拿起日記本開始翻。


  雖然他已經這德行,但我依然不敢跟他硬吵,確實是怕他打我。


  便站在原地生了一會兒氣,轉身就想進去。


  他又叫:「幹什麼去?」


  「睡覺。」


  「轉過來。」他命令。


  我沒說話,他便重複:「轉過來。」


  我只好轉過身去,看著他問:「幹什麼?」


  他依舊是那副興師問罪的嘴臉,看著我的眼睛問:「不高興?難道我必須得等到你穿著睡衣進了他的門才有資格說話?」


  我沒說話。


  他似乎被我的態度噎住了,半晌才說:「明天就讓他搬出去。」


  「隨便你。」我說:「反正他是來給你治病的,不是給我。你愛怎樣就怎樣,你說了算。」


  他猛地瞪向我:「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說:「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根本不是在說我有錯,你就是在找茬發脾氣!有話就說話!別發瘋!」


  他不說話了,靠了回去,把日記本扣在了臉上。


  現在我全無睡意,心裡其實清楚,他可能就是單純的沒有安全感。


  我自己站了一會兒便消了氣,問:「這幾天累了吧?我扶你回床上躺著去,明天天不亮就得醒。」


  他不吭聲。


  好吧,還在生氣。


  我還有殺手鐧:「米雪說,米粒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立刻拉下日記本,露出一對眼睛,明顯看得出他的眼睛里正放光。


  我忍著笑,說:「之前錯怪你了,對不起。」


  他不吭聲,依然看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感覺這眼神有點委屈。


  「我知道你心裡不安,上次就想找你聊,但正好出了事,就沒來得及。」我說:「等做完葬禮再仔細跟你說,好不好?」


  他這才開了口:「知道錯了?」語氣還是很不善。


  「但你跟她出軌是事實吧?」還是忍不住反駁他。


  他哼了一聲:「說得就像你沒出過。」


  「我什麼時候出過?」


  他剜了我一眼:「蒲藍不是?」


  「蒲……」他不提我都忘了,上次提起這件事,他還一口咬定覺得我跟蒲藍有一腿。我覺得這事已經解釋不清楚了,尤其是對他這種人。


  他看過來,神色不悅。


  我無奈攤手:「總之你起來,去睡覺,明天再說。」


  他老半天才說:「起不來。」語氣還挺橫的:「扶我。」


  我便去扶他到床上,他又鬧:「我就這樣睡?」


  「你想站著睡也沒問題。」


  他板起臉:「我要刷牙。」


  「那我扶你去。」


  「洗澡怎麼辦?」


  「我找人幫你洗。」我作勢就要扶他起來。


  結果他爛泥似的癱在了床上,怎麼都弄不起來。


  我問:「你要怎樣啊?」


  他不吭聲,閉上了眼睛。


  我想了想,說:「我一個人弄不動你,不能幫你洗,只能幫你擦擦,你願意就起來吧。」


  他睜開了眼,但還不起來。


  意思我態度還不夠誠懇?

  我說:「那我幫你刷牙好不好呀?您老人家什麼都不用動,舒舒服服地坐著就行了。」


  他坐了起來。


  真是……


  我扶著他去浴室,幫他擦了擦,拿出牙刷說:「張嘴。」


  他沒張嘴,而是露出一臉不忿:「你態度好點。」


  「你女兒都會自己刷牙了。」我說:「面對一個越活越回去的男人,誰能有好態度?」


  他白了一眼,擺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嘴臉,張開了嘴。


  接下來他不能說話了,我也沒吭聲,把牙刷伸進他嘴裡,刷了好一會兒,忽然感覺腰上被一雙手臂圈住了,忙說:「慢點,你的手。」


  他沒吭聲,一路往下摸,然後捏了捏。


  好吧,我覺得他是不需要我擔心的。


  總算伺候好了這位大爺,我扶著他回了房間,讓他躺下,給他蓋上被子。看錶發覺已經十點了,便說:「睡吧。」


  手腕又被抓住,他問:「你去哪兒?」


  「餵奶呀。」


  他沒說話,但沒鬆手。


  我想了想,湊過去扶住他的頭,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見他順勢閉上眼,明白他很受用,便又吻了吻,隨後便感覺他鬆開了我的手腕,轉而摟住了我的腰,嘴唇在我的臉頰上觸了觸。


  他吻到我嘴邊時,我還覺得挺甜蜜,剛想回應,忽然感覺搭在我腰上的爪子探下去了。我不由打了個激靈,逮住他的爪子,鬆開他的嘴,問:「不要命啦?」


  他又露出了一臉不愉快,腦袋歪到一邊去了。


  我忍不住在他臉上咬了一口,把他的爪子掏出來。與此同時憐茵哭了,他也就沒再阻攔。


  我把憐茵抱到床上喂,繁音又靠了過來,抓著她的小腳丫點人家的腳趾頭玩。憐茵煩他,蹬著小腿掙脫了他,把腳丫子藏到了一邊。


  我也煩他,因為憐茵都把他踹開了,他又捏人家腿上的肉肉,大有不把她騷擾哭了就不罷休的架勢。


  不過憐茵喝一會兒就睡了,我把她放回小床上,正想躺下,忽然感覺一陣刺痛。低頭循著刺痛的方向一看:「不要捏,疼!」


  他抬了抬眼皮,鬆了手。我正要放下,這傢伙忽然餓狼似的撲了過來。我哪敢推他,順著他的力氣倒了下去,想張口提醒他有傷,嘴巴卻被他咬住了。


  我只能推他沒有傷的肩膀,但無濟於事,反而遭他狠狠咬了一口。疼痛令我有點憤怒,心想身體是他的,爽了是我的,想作死我不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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