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我看你熟得很
我還沒坐穩,司機便踩了油門,導致我差點被慣性扔出車窗外。幸好繁音按住了我的肩膀,我來不及道謝,扯出安全帶綁到了身上。
這一切做完,我才有空問他:「你幹嘛這樣跑?」
「我又沒孩子給她。」他一邊說,一邊扭頭朝後擋風玻璃看,一邊掏出了那個小小的遙控器。
我也一同扭頭看過去,雖然已經距離挺遠,卻還是可以看到蒲萄的身影。
我正想轉回頭來,蒲萄身後不遠處的箱子突然冒出火光,隨後炸開,被化為碎片。
我還想再看看別的,汽車卻轉了彎。
我見他的拇指按在遙控器上,確定剛剛是他操作炸了那個箱子,便問:「箱子里是什麼?」
他摸出一支香煙銜在嘴邊,懶洋洋地回答:「什麼也不是。」
我問:「那你為什麼炸它?」
「斷了她的念。」他瞟了我一眼,露出不耐煩來:「我沒有義務解答這種事。」
我問:「那咱們現在要去哪裡?」
「送你去機場。」
我說:「謝謝。」
「應該的。」他說完便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機來按著,像是在發信息。我很想看看,又覺得無禮,便忍耐著沒有探頭,用餘光悄悄看著他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細微的不同來,卻始終沒有。
他看起來特別正常,像是第一人格,不過似乎沒那麼粗暴。難道經過這一番刺激,他的病好了?還是他們又合夥耍我?
我正想著,他突然開了口:「你有什麼問題么?」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我當然有:「你的病好了嗎?」
他動了動脖子,眼珠子也瞟了過來,有些不善地看著我:「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個?」
我拿不准他的意思,便換了個話題:「你怎麼突然來這裡?」
「我爸爸叫我來的。」
我問:「你爸爸?」
繁老頭不可能救我,看來是我爸爸的安排?
「對。」他瞟著我說:「你爸爸找到我爸爸,當然了,他付錢了。」
我想了想,試探著問:「那你……認得裡面那個女人嗎?」
「她叫蒲萄,是黑幫頭目,之前控制著一些地盤、賭場跟女支院,不過這一年她不行了,因為她跟她弟弟之間出現了一些矛盾,她的勢力也受到了很大影響。」他看著我說:「看來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嗯……」
「她以前是我的情婦,不過我不記得這件事。至於她說的那個孩子,好像跟我爸爸有關,這我也不清楚。」他說到這裡,目光忽然微妙起來,看著我說:「你關心的是這個角度,難道你也跟我上過床?」
我問:「你覺得呢?」
「但願沒有。」他收回目光,再度打開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新信息,除此之外,我便看不到其他的了。
我也沒再說話,靠到了椅背上,看著外面的風景。
我承認,從剛剛突然見到他到現在,我的心都在狂跳。我難以單純地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我有點高興,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不過念念肯定會很高興。
想到這裡,我問:「念念在做什麼?」
「念念?」他微微地眯了眯眼睛,顯出一副正在回憶的表情。
「嗯。」我問:「她知道你的病好了吧?她在做什麼?」
他不答反問:「你怎麼叫她叫得這麼熟?」
我知道不能順著他的話回答,便說:「不想說就算了。」
果然,他老老實實地回答:「她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麼?上課、玩。」
「她知道你的病好了嗎?」
他神色愈發古怪:「你適合問這種問題么?」
我說:「那就當我沒問過吧。」
我不再看他,看向正前方,那裡除了前排椅背什麼都沒有。當然,我也並不需要看到什麼。
我對他是否真的不記得我而持有懷疑態度,不過不論這是真是假,我都不打算揭穿他。
我的餘光能夠看到他一直在看我,樣子若有所思的。而我的頭一直在痛,後來便靠到椅背上,眯起眼睛休息。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他突然問:「你生過幾個孩子?」
「兩個。」我睜開眼看向他,問:「為什麼問這個?」
「沒什麼,」他說:「隨便聊聊。」
我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到他說:「那個念念,我來之前,她對我說,你是她媽媽,要我把你帶回去。」
我不禁一愣。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神情:「不會是真的吧?」
我想他會把我的回答告訴念念,如果我回答不是,念念一定會受傷害。但我的本心是不回去,於是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還有多久能到機場?『
「你不認識路?」還好,他沒有繼續問。
「不認識。」
「撒謊。」他笑呵呵地說:「我看你熟得很。」
我不禁扭頭看向他,他正好看著我,笑眯眯的樣子彷彿下一句就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他的玩笑。
但他並沒有這麼說,只道:「她是你生的吧?」
我問:「你覺得自己適合問這種問題么?」
「適合。」他說:「她還說我是她爸爸。」
我看著他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沒說話,依然看著我。
我說:「別聽那孩子亂說,她在你家的開銷一切有我,如果你看她不順眼,就叫她回來。」
他笑了:「你這算是變相承認了。」
我沒再說話。
終於到了機場,我竟意外地在我大門口看到了孟簡聰的車。
嚴格來說,我跟孟簡聰之間那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爭執,但他的態度讓我有點不舒服。即便我跟繁音打打鬧鬧這麼多年,我卻有資格過問他的事。而孟簡聰卻直接就把我隔絕在外,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這是他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不過,我跟他還沒有結婚,所以這件事即便讓我不舒服,我也無法反駁,但我可以選擇不想見他。
我見繁音的車有往那邊靠的意思,忙說:「我不從這扇門進。」
他瞟了我一眼,道:「那不是你未婚夫?」
我看向他,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你爸爸說你未婚夫會來接你,附近只有那一輛車的檔次配得上你。」他饒有興味地看向我:「他還要負責給我錢。」
「錢我會給你。」我說:「換個門進。」
他說:「錢拿來。」
我說:「我回去就轉賬給你。」
「我收現金。」他說:「你沒有,我就只好找你未婚夫要了。」
我有點生氣,而他隨後又說:「你不要怕,我會向他解釋清楚,你的衣服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炸彈,與我無關。」
「不用了。」
說話間的這一會兒,車就已經靠過去並停下了。
我只得用手裹了裹衣服下車,機場風大,一出來我立刻被凍得打哆嗦。
孟簡聰也在同一時間下了車,看到我的同時果然愣了一下,目光集中在了我被扯開的衣領上。然後他又看向繁音,看來事前也不知道他會來,同樣是滿臉詫異。
這局面約莫維持了半分鐘,孟簡聰才後知後覺似的拉開車門,說:「快上車吧,這麼冷。」
我鑽進車裡,感覺暖和多了,頭更痛了,閉上了眼睛。
他倆在外面交流了好一陣子,之後孟簡聰便上了車,我感覺他似乎正在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我感覺有一個溫暖的東西蓋在了我身上,上面帶著好聞的香水味。
我張開眼睛,見是他的外套。
我看向他,他說:「抱歉,我發現你出事後,沒能第一時間找到你,讓你受苦了。」
我說:「跟你沒關係,是我得罪蒲萄在先。」
他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終究沉默了。
我再度閉上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他的手臂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摟了摟,將我整個人都抱進了他懷裡。
此時我感覺身上的冷氣稍減,身體也不那麼僵硬了,順從地靠在他懷裡。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爺爺醒了。」
我沒說話。
「他在安排遺囑。」他說:「都會給我。」
我坐起身,拉開他的手臂,看著他說:「我在意的不是遺囑給誰,而是這件事我有沒有權利說話。」
「抱歉。」他有些無奈地望著我:「是我的態度不夠好。」
「你不想做這種事可以不做。」我說:「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與我無關這種話。」
他說:「對不起。」
我聽得出,他爺爺恐怕並沒有醒,或許他是真的因為我的態度而決定這麼做,或許他只是用這樣的話來試探我到底在意的是什麼。但不管是哪個,這件事他道了歉,我也表達了不滿,我畢竟還想跟他在一起,也就不必再揪著不放。
我也知道,他已經很完美,是我太吹毛求疵了。
於是我說:「蒲萄把炸彈引線綁在了我的胸衣上,解了半天才解開。我開始沒有發現,差一點就解開繩子把自己炸死了。」
我能夠明顯地看出他的神色就在這一句話中輕鬆下來,心裡也有一絲感動:會妒忌證明他心裡有我,沒有肆意釋放自己的妒忌,證明他心裡緊張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