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我沒辦法冷靜
我說:「您怎麼問起這個?」
「哎呦,這話說得,他要結婚,我當爸爸的當然要知道了。」他笑著說:「也能幫忙準備婚禮啊。」
我問:「婚禮?」
「你不知道有婚禮呀?」他問。
我說:「還沒聊到這部分。」
「音音把那個城堡修了又修,花得錢都快趕上買它時的價了。」繁老頭笑嘻嘻地說:「花這種冤枉錢,不是想辦婚禮,還能做什麼啊?他又不當國王。」
雖然知道這老頭兒打來必然有貓膩,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您這比喻太有趣了。」
「實話而已嘛。」繁老頭笑著說:「音音去找你了吧?他誠懇吧?」
「蠻好的。」
「別藏著掖著了,聽你音調就知道了,」繁老頭感嘆道:「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喜歡我們家音音了,聽你這麼高興,我就放心了。」
我猜不透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便沒說話,他則美美地暢想著未來:「你們兩個趕快復婚,靈靈你還年輕,再辛苦辛苦,幫音音生個兒子,咱們家就人丁興旺了。」
我說:「我可沒力氣再生孩子了。」
「你是應該先休養休養,音音說你每天很辛苦,等你們復了婚,爸爸就請人好好幫你調理調理身體。」
我說:「真是謝謝您這些話了。」
繁老頭是何等樣人?自然一下就聽出我的態度來,說:「爸爸知道,靈靈你是不放心,因為我之前還不支持,現在突然又支持了,你有疑問。」
「確實。」我說:「既然您主動提了,那就請您告訴我吧。」
「其實是你想太多了,我也只是無奈而已,」他笑著說:「他跟我談過了,說如果不准他復婚,他就誰也不找,我還指望抱孫子呢,哪能容他?」
我說:「這不是全部吧?」
蒲萄的事讓我明白,在繁老頭心裡孫子是建立在繁音的基礎上的,很多時候他只是用孫子當幌子而已。
「當然不是全部。」繁老頭說到這裡,突然很玄妙地停頓了一下,說:「音音這性格像了他媽媽,既強勢又固執,認定的事不管擋著什麼都要做到。我本來覺得你們兩個各走各的路也就行了,誰知他為了讓你同意復婚不惜讓你一無所有。都這樣了,我如果再不同意,那還不是欺負你嗎?對不對,靈靈?」
「……」
「靈靈?」他催促道:「怎麼不說話?是爸爸說錯什麼了嗎?」
我這才找回聲音:「您難道不知道您說錯了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難道音音他瞞著你了?」
「他可能告訴我么?」
「那這可真是我的錯!」他立刻說:「靈靈,其實我剛剛呀,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您別掩飾了。」我說:「既然打了這通電話,難道您還怕他怪你?」
他不說話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那感覺難以說清,好似將將從雲端跌入了地獄。
沒錯,我高興他能跪下來向我求婚,承諾他今後會好好待我,可……可不能是這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說話了:「事已至此,靈靈你就不要生氣了,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麼,我聽說你爸爸把工作給你那個六姐了?你可別忘了她之前對你做的事。」
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繁老頭打來這通電話,明著是說他已經轉而支持復婚了,暗著其實是正好相反的意思。他假裝無意中透露出這件事,不過是為了讓我跟繁音起衝突。
我都知道,可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血液逆流,忍不住心痛難當。因為複合而產生的所有喜悅都有如耳光一樣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那邊繁老頭又說:「靈靈呀,你倒是說句話呀?別嚇我呀!」
我說:「他都做了什麼?」
「這我怎麼會知道?」
「繁老先生,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認為您不必藏著掖著。」我說:「您不是個會把自己不想說的話說漏嘴的人,我知道。」
他乾笑:「你也把我想得太厲害了。」
「這也算不得是厲害。」我說。
他又是一陣沉默,才說:「我確實是不希望你們復婚,可事已至此,總不能不管你吧?你什麼都沒了,總得有人供你吃穿的。」
我說:「我還不至於吃穿也要被供。」
「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一來是覺得它藏不住,二來是因為音音昨天就跟他媽媽說了要復婚的事,妍妍最近已經焦頭爛額,壓力非常大,一下子就被氣進了醫院。」繁老頭說:「她年紀大了,心臟已經出了好幾次問題。」
我沒吭聲,他又說:「當然了,你爸爸的病很嚴重,但他和妍妍的情況不同,他生氣卻不至於突然沒命,妍妍不一樣,她脾氣暴躁。雖然還沒復婚,但爸爸保證,繁家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你也不要急這一時半刻,等到他妹妹的事解決了,妍妍心情好一些,再慢慢勸她嘛。爸爸也不是非要你們分開,真的不是。」
我說:「如果您不肯告訴我,那我就只能問他了。」
「問他什麼?」繁老頭問。
「問他都做了些什麼。」
「哎呦,何必呢?你幹嘛要造成衝突呢?」繁老頭說:「何況你自己不是也願意嗎?」
「我想知道他具體都做了些什麼。」我顫聲說:「您可以告訴我么?」
「靈靈,你先冷靜一下。」
「我沒辦法冷靜。」我說:「您乾脆送佛送到西,或許到那時我能夠冷靜。」
繁老頭又是沉默了好久,在我耐心即將耗盡時開了口:「不過是讓你爸爸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事而已,破壞了婚禮,這你已經清楚了。」
「具體的呢?」
「具體的爸爸可真的不清楚,」繁老頭說:「這事畢竟下作,怎麼可能讓我查到呢?」
「他拍照給我爸爸發了?」
「應該不至於吧。」他笑著說:「音音沒那麼過分,將來還是要叫他爸爸的,他知道尺度。」
我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事的?」
「從他恢復記憶開始吧。」
「他跟我說他根本沒有失去什麼記憶。」我有些怒了:「繁老先生,您既然開了這個頭,也必然知道我會是這種反應,何必還繼續藏著掖著呢?」
「好好好,」繁老頭說:「我不藏著掖著,我告訴你。」
掛了這通電話,我讓司機停車,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能去公司,我需要回家歇一歇。
返回到住處時,七姐的電話打過來,問我今天怎麼還沒到。
我讓助理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掉,然後便坐在房間里發獃。
繁音送我的那枚戒指還在我的手上,這麼精緻的鑽石自然也是美的,兩小時前我還曾對它愛不釋手,如今卻已經不是滋味了。
我也不知在房間里呆了多久,期間女傭擅自進來送飯,我讓她出去。又過了一會兒,天開始黑了,房間里也漸漸陷入黑暗,又有人敲門,我沒理會。那門開了,腳步聲傳來,我以為又是女傭,說:「出去。」
「是我,靈雨。」伴隨著七姐聲音的是驟然被打開的燈,她手裡端著餐盤,顯然也是來送飯的。
我便沒說話。
「我等了你一天,你都沒有來,打你電話也不聽,後來助理說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也不出來,大家都很擔心。」她問:「是有什麼事了嗎?」
我說:「沒什麼事。」
她把餐盤放到桌上,目光流連到了上面擺著的戒指,問:「是跟他有矛盾了嗎?」
「我沒事。」我說:「你出去吧。」
「不行。」她說:「如果你堅持要我出去,那麼我一出去就立刻打給他。」
我看向她,問:「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多管閑事?」
「不管你怎麼說,」她微笑著說:「都得吃飯。」
我真的煩了,「你只是來跟我交接工作的。」
「我也是你姐姐。」
「我跟你沒那麼熟。」我說:「別以我姐姐自稱。」
她又笑了:「不就是跟一個男人吵架嗎?犯得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看看你都多麼瘦了。」
我說:「這也跟你沒關係。」
「的確沒關係,」她說:「可爸爸說了,讓我盯著你的生活,看看適不適是安排得很不合理,他覺得你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如果可以,要我盡量拿到檢查。」
我愈發不開心起來:「這又是為什麼?我不是已經把他的錢還給他了?」
「那也不影響他擔憂你的身體啊,」她一邊說,一邊打開菜蓋,食物的香氣頓時溢滿了整間屋子,「我也的確發現你的氣色非常不好。」
我說:「所以不是繁音要你盯著我吃飯的?」
「我怎麼可能跟他有聯繫?」
我陷入無語。
「難道你跟他是為了這件事不愉快?」
「不是。」
「那就好。」她說:「是爸爸的意思,我之前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也想先帶你去體檢。」
「我不會參加體檢的。」我說:「請你回去告訴他,我健康得很。」
她問:「既然健康,為什麼不參加體檢?」
我說:「我不想說那種顯得自己很大逆不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