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花
“是，我也這麽想。可是陛下後宮那麽多人，品階低下的也不在少數，怎麽找啊。”我一想到這就頭疼。
“這還不簡單，你先排除下這些宮人，然後再暗自查看最近誰的頭飾不帶了不就行了。”
“你說的倒也是。。。。。。哎，多日探訪也沒結果。”
“小姐你先別想了，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
“那現在去做什麽呢？”
“對了，小姐，我那天聽其他府裏的丫鬟說，閻立本畫像畫的特別好，很多官家的小姐都找他作畫呢，小姐要不要也去畫一幅？”
“是嗎？我可沒這麽大的麵子。”我啞然失笑，閻立本是宮廷畫師，怎麽可能為平民作畫。
“那也不一定額，小姐你貴為相府千金，要是開口，他應該沒辦法拒絕，很多小姐都找她畫呢，比如長孫家的小姐，馬周家的，尉遲敬德家的……”香茗一口氣給我說了一大串名字。
“奧？那蕭禹的孫女有沒有請他畫？”我忽然想起吳王妃，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女子，不知道他能不能配上李恪。
“這個，我倒沒有聽說……，也許有，也許沒有，小姐不妨自己去找閻立本問問。”
閻立本的府邸在清寧坊以東，距離陸家倒也不遠，一進門，就看到兩棵百年鬆柏，院落也布置的十分講究，遊廊上種滿了紫藤，空閑的地上種著牡丹，旁邊還有茶幾，看來閻立本經常在這作畫。竹子也不少，鱗次櫛比，整個院落生機盎然，我暗自讚歎，不愧是大師啊，處處透著風雅。
“陸夫人，這邊請，不過您來的不巧，我家老爺不在，還請您在邊廳稍等一下。”閻府的管家迎出來如是道。
“好，您忙您的，我們自己等著便可。”
“好來，那我就忙去了。來人呐，上茶……”
一盞茶，兩盞茶，三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仍然不見閻立本回來，我和香茗都坐不住了
“香茗，你找人問問，他家老爺怎麽還不過來。”
“是啊小姐，我也焦急著呢。要不咱們去院子裏坐坐？”
我不可置否，剛出門，正好碰見管家朝這邊來：“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老爺還得一會，夫人要是不著急的話，可以去華室欣賞一下老爺的畫作。”
“真的嗎？”哈哈，我正有此意，不過怕自己開口唐突了，沒想到管家自己說出來了。
“當然可以，不過有些畫作還沒畫完，還是請夫人不要亂動為好。”
“這是自然。”
閻立本身為宮廷畫師，畫了很多畫作，畫室裏的畫作琳琅滿目，最顯眼的當屬《步輦圖》了，掛在最高處，畫上的皇帝悠然自得，正接受萬國朝賀，我仔細一看，皇上的眉眼和李恪真是特別相像，那不怒自威得神情，簡直是一模一樣。難怪皇帝曾說，所有兒子中，就李恪最像他。
“閻大人是不是經常也給後妃畫像？”閻立本是將作少監，給後妃畫像肯定是常有的事，我這句話等於廢話，目的就想讓他領我去看看。
“這邊請……”。
閻立本給後妃畫的像還真不少，從長孫皇後，到韋貴妃，還有燕賢妃，可能本來還有殷德妃，因為李佑獲罪所以沒放在這裏，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韋貴妃，大氣一點也不輸長孫，這位貴妃好像十分偏愛明黃色，通身以黃色裝飾，相比較，燕賢妃的裝束就樸素多了。而楊妃的畫像沒有見到，也是意料之中的，楊妃謹慎，皇上也不可能將他最心愛的人置於眾人觀賞之下，而我見過的，怕是楊妃年少時唯一的畫作了。
“咦，這邊都是後妃，怎麽沒有其他人的？聽說找你家老爺畫像的不在少數啊。”我不露聲色的問。
“夫人算說對了，除了皇室，大人給其他人畫的像都在那邊的角落。”
我慢慢踱著步，欣賞著這一幅幅大臣，夫人，小姐的畫像，個個都氣度不凡，香茗口裏的各位小姐也確實都在這裏，有長孫婉蓉，馬青蓮，尉遲鳯，還有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大臣也不少，爹爹和秦王府的一些舊人都在其中，我仔細觀察了下爹爹的畫像，還畫的蠻好，至少年輕了不少。這裏一共四十多幅，可沒有一幅是蕭家的女兒，難道她嫁給吳王的時候，也沒有一副畫作？難道她因為李恪向來行事低調，所以不願落人口實，這麽看來，也是個懂事的女人。
“都在這裏的嗎？”
“是的，大人私底下做的畫作都在這裏了。”
我有點失望，忽然，一瞬間，我瞥見了一副尚未畫完的畫，畫中是一個雍容的女子，大氣又不落俗氣，眉宇間還帶點須眉之氣，很年輕，大約隻有二十歲，歲月在她臉上尚未雕琢出痕跡，可她分明看起來十分老成，是武媚娘！
我細細打量著這幅畫，武媚娘的神態無異，也想給畫師展現最好的一麵以獲得皇帝的臨幸，這是後宮女子的生存之道，我歎了口氣，後宮女子大都把皇帝當成了自己的事業，而不是丈夫。她身著宮裝，上穿襦裙，隻是裙子的顏色特別耀眼，是紅色，相比其他地方的素潔，這條紅裙子算是整幅畫的亮點了。我再往上看去，武媚娘穿的襖似乎厚重了些，並未顯出她的婀娜之姿，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為之，而我的目光再往上移的時候，不禁愣住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看到了那朵絹花！就在武媚娘的頭上，戴著那一對絹花！我不會認錯，就是這個，隻是，我撿到的顏色稍顯暗淡，而這一對，卻是光鮮亮麗，戴在她的發髻上，真是恰如其分，越發顯得她明豔動人了。可是，宮人這麽多，絹花也可能是有一樣的，我還不能那麽肯定就是武媚娘。
“這幅畫怎麽還沒完成？”我扭頭問管家。
“夫人，是這樣的，這幅畫基本已經完成了，隻是武才人告訴老爺，先把這幅畫擱在這裏，過些日子再送到宮裏，老爺怕弄壞了，就一並擱在未完成的畫裏麵了。”
“原來如此。”我自然自語道。武媚娘肯定也知道丟了絹花，她也想到會在淑景殿，怕別人知道她去過。看來她也丟了不久，要不就是後來去找了沒找到。
“這是什麽時候給武才人畫的？”
“有一段時日了吧。老爺給後妃畫像，也是平常事，隻是武才人這幅，畫了很久，她好像不怎麽配合。”
我點點頭，武媚娘不是一般的女子，不願以色侍君，而且，她對李恪的……，想必也不願意畫像獻給皇帝了吧。
“恩，我看的也差不多了，想必你家老爺一時半會還回不來，我就不等了。”我朝管家笑笑：“謝謝你今天帶我來這，受益匪淺。”
“夫人慢走。”
離開了閻府，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武媚娘呢？看來我得仔細分析一下了，皇上的後宮設四妃：貴妃、淑妃、德妃、賢妃。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各一人。婕妤九人，美人九人。才人九人， 禦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我原來想，這個頭飾肯定不可能是像賢妃這種一品妃戴，才女，禦女又品階太低，九嬪倒是有可能，但他們品階不高不低，更願意戴好點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婕妤，美人和才人了。而到淑景殿的顯然不是誤闖，似是有備而來，關注楊妃這個已經逝去多時的妃子，必須有特別的原因，不是和李恪有關就是和楊家有關。而李恪應該不屑於和後妃有聯係的，那肯定就是和楊家有關係了。燕賢妃和隋朝皇室是表親，和楊妃也是表姐妹關係，但她貴為一品夫人，平時帶的都是珠釵翡翠。具有同樣情況的還有齊王妃，她是隋朝宗室，也是楊妃的堂侄女，不過同樣不可能帶這種絹花。那還有誰呢，美人和婕妤我雖然都不太熟，但也沒聽過誰和楊家有哪怕一丁點關係，何況淑景殿一直被外界視為冷宮，無事肯定不會去那裏，那現在就剩下才人了，才人一共有９人，難道真的是她？
“小姐，你在想什麽？”香茗見我若有所思，好奇的問。
“我在想，這個絹花是誰戴著的。”
她對李恪的情愫我心知肚明，去淑景殿也在情理之中，如果真的是她，我反倒不怎麽害怕了，她即使知道了，也應該不會做出有損李恪的事情，但仍需探明她的態度，也需要找機會證實一下。
漸入深冬，貞觀二十一年的冬天，陽關總顯得比較單薄。冷冷的風吹落了殘餘的枯枝，似乎已經習慣，這個冬天充滿了心事。因為燕妃娘娘的緣故，我最近在宮裏小住了幾天，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冷的我每天都想抱著一個火爐過日子。想來，到大唐已經有幾個年頭了，過去的回憶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自己是什麽人，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