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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悲

  “可他不是你的郎君,不能一直保護你。真是作孽啊,,,都是為父的過錯。隻想著為你好,卻害了你。”父親老淚縱橫,捶打著床,他和恪哥一樣,都後悔不已。


  “父親,不要這麽說,你和恪哥都是我最親的人。”


  “墨兒,在我死之前,我有兩樣東西要交給你。”父親邊說邊吃力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盒子。盒子十分精致,盒子的蓋上還鐫刻著一朵蘭花。


  “父親,這是什麽?”


  “”這裏麵是我和你母親的定親信物,和一些重要東西,下麵的話你要字字記住,不可有一絲遺忘,聽到沒有?


  父親非要掙紮著起來,鄭重的說,臉色十分嚴峻:“答應我,我們今日的談話隻是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可知道。”


  “我答應父親。”我說完,爹爹馬上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鑰匙,遞給我。


  “這是哪裏的鑰匙?”


  “密室的。”


  “密室的?哪裏的密室?”我更加不解。這時父親朝門外看看,朝我耳語一陣,我心領神會,也默默的記住。


  “記住了嗎?”父親再次確認。


  我使勁點點頭,接著,他又拿出一個玉鐲,親自給我戴上。我仔細一看,竟然和我丟的那個一模一樣,不可能啊,那個不是讓鄭軒拿走了嗎?


  “何以致契闊 繞腕雙跳脫。這是我和你母親的定情信物,一直沒有告訴過你,這其實是一對。其中之一被你養父帶走,想必是你從小帶著吧,這是另外一個。你知道盒子上為什麽刻著蘭花嗎,因為你的母親像蘭花,清冷孤傲,高潔,蘭花需要極少的能懂得的人來欣賞。”


  “您對母親這種純真的愛讓我很感動。”


  “你是我和你母親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們愛和生命的延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你也要保護你自己。我若不在了,你隻可信賴兩個人,一個是吳王,另一個就是遺則。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包括你二哥和越王。知道嗎?!”


  “父親你不要這麽說……”我再度哽咽。


  “好了墨兒,你把盒子留下,先出去吧。皇上可能一會就要來了,我想和你母親單獨多呆一會。”


  我執意不走,仍然趴在父親床邊:‘爹爹,墨兒不想走。’


  “墨兒,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和你母親說會兒話吧。”爹爹有些嘶啞,偶爾有些顫抖,而且氣力很微弱。


  “爹爹~”我明白父親的意思,雖然我萬分不舍,但也需遵從父親的意願,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父親,他是那麽的孱弱,和我印象中那個形象高大,幫我遮風擋雨的爹爹完全不同。而我們剛真正的父女相認,卻又是離別,我心如刀絞,想看卻不忍再看,目光卻不能從爹爹身上移開,從床邊到房門,僅僅幾步,我卻走了很久很久,父親這時已經朝向裏麵,他不再看我,或者是能讓我放心的離開。我忍著巨大的悲痛,每走一步就如同灌了鉛一般,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刹那,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悲痛,勞累全都一擁而上,我倒在了等在門外的李恪懷裏。

  現在房府的院子裏站滿了人,高陽和二哥,聞訊趕來的大大小小的官員,他們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想看看這位大唐宰相的安危,好決定自己是不是要重新站隊,從而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這時一個小廝忽然跑過來傳話:


  “大王,皇上正快馬趕過來,馬上就要進門了。”


  “額,我知道了。”李恪嗯了一聲,沒有多少反應

  “恪哥,三哥,我也要去迎駕。”


  “墨兒,你留在這裏休息,不能去。”李恪嚴厲的對我說。


  “不……”我固執己見,支撐的要走,可沒幾步便搖搖晃晃。


  “大王,墨兒交給我,就讓她去吧”三哥朝李恪點點頭,把我從李恪懷裏接了過來。


  李恪非常不情願放了手出去迎駕。話還沒說完,就聽門房急急的來報,皇上已進了中門。


  “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院子裏跪了一地,山呼萬歲聲此起彼伏。


  “平身。”皇上從來都是那麽嚴肅,這次來也行色匆匆,看他的樣子,可能著急去看父親,卻好像突然發現了跪在不遠處的李恪,快步向前,話語之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欣喜:“恪兒,你怎麽會在這?”


  李恪跪了下去,一直看著皇上的眼睛,神色自若的說:‘啟稟父皇,兒臣還未來得及向父皇稟報就聽聞房相出了是,請父皇責罰。’責罰兩個字他說的很重,可語氣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擅自回來不妥的地方,而對他的解釋,皇上隻是恩了一聲,這對父子總是這麽相像,誰都不肯低頭。


  “步搖,房玄齡在哪?快帶我過去。”皇上沒再看李恪,轉而對離他很近的高陽公主說,皇上也已經病入膏肓,說了幾句話就開始不停的喘氣。


  “是,父皇。”李恪,高陽,二哥等一行人都隨著皇上去了父親的房間,隻是,隻是皇上進去,看來爹爹似是有事情和皇上交代。


  “三哥,我們該怎麽辦?”我無力的靠在三哥肩上,手裏擺弄著那個玉鐲。當時的心情,真隻能用驚慌無措可以形容。


  “會好起來的……”三哥輕聲的安慰我,想必他內裏也忍受著煎熬。


  時間過得那麽慢,我有點支持不住,皇上久久也沒出來,我更加不安,我不知道下麵會發生什麽事,這時不知道誰大喊一聲:“老爺薨了。”接下來,便聽到哭聲震天,彼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不知喜,也不知悲,皇上什麽時候來的,我也不知道,隻聽他問:“墨兒,你沒事吧?”


  “墨兒沒事,多謝皇上關心。”我氣若遊絲,似有似無的回答。


  “恪哥,我的頭很暈。”我扶住李恪,說完這句話,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隻看見李恪和香茗的眼圈都布滿了血絲。


  “墨兒,小姐,你可醒了。”他們兩異口同聲的說

  “恪哥,我太沒用了……”我從昏睡中醒來,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一切,慟哭起來。


  “墨兒,對不起,我沒能救的了房相。”李恪顯然很自責。


  “恪哥,我知道,不是因為你。”


  “在車內和房府都埋了炸藥,看來這背後的人不把你和房相置之死地決不罷休啊。”李恪憂心的說。


  “對,我剛才查看過,炸藥是埋在花園的楷樹下,恰恰是父親經常坐的地方。”三哥進來,臉上滿是憤恨之色。高陽後腳也跟來。


  “爹爹在風燭殘年還被人加害,這事情絕不那麽簡單。”我一直認為父親被我連累了,現在我更肯定了我的判斷。


  “對了,還沒來得及問 殿下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和遺墨在一起,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那還用問,肯定是三哥擔心墨姐姐,現在這個擔心確實是事實。”


  高陽在一旁插話道。


  “步搖,別瞎說。”李恪瞪了高陽一眼,他也了解,高陽通常口無遮攔。


  “這事確實蹊蹺,父親和人無冤無仇,是誰這麽大膽子,又這麽毒辣,竟然要害父親。”


  “那你得問你二哥房遺愛了,偏偏就這時候不在房家。”高陽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馬上捂住了嘴。而李恪和三哥的表情十分奇怪,他們麵麵相覷。我無力思考裏麵有什麽隱情。


  葬禮在幾天後舉行,父親的逝世給朝野很大震動,舉國同悲,皇上給予很大的葬禮規格,在這期間李恪一直陪著我,陸雲曦自然也例行公事的過來轉了一圈。都說哀莫大於心死,我眼淚已經流幹了,葬禮當天,我沒有留一滴眼淚。皇上和文武百官都來參加,整個房府亂成了一團。儀式進行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眾人大概都看我氣色不佳,都勸我休息,可我根本就沒有心思。


  “遺墨,不要太過傷心。”陸雲曦過來,“安慰”我道。還不能徹底明白他的意思。


  “謝謝郎君。”雖然這麽說,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李恪,這一點想必他也發現了,因此挑釁道:“吳王殿下出現在這裏,先不說你是不是奉詔,就說,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到房府呢?”


  “什麽身份不重要,而且我也沒有義務和你報備。”


  “那殿下我和你就走著瞧吧。”陸雲曦做了一個揖,他這個動作忽然讓我想起了大哥,他也是這麽藐視李恪,也是這麽無情無義,也是長孫一黨。隻不過,陸雲曦的下場會是什麽呢。


  “我們來日方長。”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的說。


  皇上十分悲痛,他封賞了二哥和三哥。另一方麵,這件事也導致了朝野大洗牌,原來依附房家的那些人紛紛保持中立或者尋找新的靠山,應該大部分轉到長孫無忌一方,這樣李恪更加孤立無援,而原來打壓房家的那些人卻沒有因為父親的去世而減慢步伐,房家更加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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