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屏
她能用江浙出產的紙就更加不可能了，現在比信如何落入刺客手中更讓我害怕的是，誰能如此能耐，模仿我這麽像，顯然不可能是大嫂，她沒念多少年私塾，能和房家結親也是早年的際遇，那會是誰呢？李恪這次又不告而別，至今沒有消息，我有點六神無主了。他會去哪呢？會不會去張府？不行，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去張府看看。可無巧不成書，剛想去，就聽到香茗來報：“小姐，那個張老爺說要見你。現在在堂屋候著。”
“好，我知道了，請他稍等片刻。”我收拾妥當，便匆匆來到前廳，見到了張老爺，而他的來意不說我也清楚。
“是不是李恪讓你過來的？”我開門見山的說。
“是。小姐。殿下趕不及通知你，便讓我來稟告一聲，他有事先回了益州，他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麽？”
“自卿別離後，天不老，情不絕。”
我歎了口氣，現在使君有婦，羅敷有夫，我們終究不能相守。不過有他這句話我於願足矣。
“他還說什麽？他從房府離開後，到底去了哪裏？”
“小姐，殿下的心性你也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我們問也不問不出來，而且從來都是隻有命令，殿下不容解釋。”
“那他去你那裏之前去了哪裏？”
“殿下並沒有去張府，而是打發小興去的，據說殿下從宮裏出來匆忙的就回了。”
“從宮裏？我知道了。”我沒有說破。隻是讓張瑞山領我去張府看看。
時隔七年，我再一次來到了張府，依舊是那番模樣。我初次見李恪就是在張府，現在滄海桑田，卻是物是人非。
想起初見李恪，雖沒看清他的模樣，卻已在我心中打下烙印，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小姐怎麽想起來來張府？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張老爺打趣道。
不過我因為爹爹心情十分不佳，也沒有過多在意，隻是想去前廳看看那個屏風。
記得我第一次來到這裏，就對前廳中的屏風十分感興趣，我隱隱覺得，這不隻是一個屏風那麽簡單，不知道哪裏還有不妥之處，事實果然如此。
“張老爺，這還是原來那個屏風嗎？”
“是的，這塊屏風自從殿下給過之後，就一直放在這裏，從來就沒有動過。”
“這塊屏風乍看並無異樣，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塊屏風，你看，上麵裝飾的花鳥，這不管是曾經的大隋還是現在的大唐，都很常見，楊妃娘娘怎麽可能特意把它留給吳王呢？”
“說的也是，都怪我粗心大意，我竟然沒有想到裏麵還會有玄機。”
“先莫說那麽多，且待我看看。”這個屏風一直在屋內中央擺著，作為裝飾之用，如果裏麵有什麽玄機的話，肯定隱藏的很深，不會被人輕易的看出來，而我，也沒有把握參透裏麵的奧妙，因此，我在讓張瑞山出去之後，就一直待在房裏，整個上午，都沒有出去。
這不是一整塊的屏風，而是六扇曲折屏風，這幾個麵連起來組成了一大幅圖，細看這幅圖也沒什麽異樣，不過是尋常花卉，最多就是，可能以前曾在隋宮中，畫麵難免有一些富貴之氣，但除了花卉和鳥獸，我也看不出什麽，從畫麵的構圖來看，花鳥在屏風之中，魚戲潛水，鳥在旁邊覓食，尋常的畫麵，顏色也是當下盛行的明黃色，還混有藍色等，但也沒有什麽異常。
會在哪裏呢？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淑景殿的屏風，如果能的話，肯定和那塊屏風有莫大的聯係，難道是？想到這裏，我急忙把手放在扇麵上，輕輕觸著，手從上麵一直滑向下麵，可第一麵屏風沒有異樣，於是我又重新檢查了第二麵，第三麵，第四麵，我心有點慌了，於是還有第五麵，當再沒有發現時，我定定神，決定檢查第六麵，這麵屏風依舊如此華麗，不同的是，它似乎有一些凹進去的地方，不仔細摸，根本不明顯。但是確實有些地方和屏風其他地方不一樣，原來秘密竟然就在這裏！
“張老爺，請進來。”我朝門外喊著。
“小姐，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你來看……”我把屏風上的凹陷指給他，他看後也大吃一驚：“這個屏風在張家那麽多年，我竟然都不曾細細摸摸，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的凹陷。”
“問題就出在這些凹陷之處。”我現在確信，不管是淑景殿的屏風還是張府的屏風，自是有一套章法。隻是，我不明白的是，怎麽解讀這些章法呢？
“張老爺，麻煩你拿紙和墨來。”
我把紙平鋪在屏風上，讓張老爺把紙按住，用墨刷了刷，很快，凹進去的地方也顯現出來，但這是由點點線組成，我不細看尚且看不出什麽。這些點組成了一條線，但這些點的距離又都有不同，而明顯的，這些點又都不是獨立的，他們凹進去，但是有一些明顯是需要填充的部分，這顯然是需要另一塊屏風的。看來這個和淑景殿的屏風是一對。
“小姐，這是怎麽一回事？”張老爺拿著紙，吃驚的說，他似乎也認為這兩塊屏風有莫大的聯係，現在的問題就是趕快找到淑景殿那塊屏風，於是，我匆匆，茫茫的進宮，張瑞山就在宮外麵等待。可萬萬沒想到，去的時候為時已晚。
“等一下，你們在幹什麽。”我攔住了正在往外搬東西的侍女。
“小姐有什麽吩咐？”
“這些東西都是搬到哪裏去的？”
“皇上說，要收拾一下淑景殿，把這些東西都讓搬走。”
“什麽？”皇上怎麽會想起來收拾淑景殿呢，這些東西都是楊妃在的時候擺放的，十幾年沒人動過，難道皇上意識到了什麽？慌亂中，我趕緊到處找那個屏風，可到處都找遍了，沒有找到，甚至連密室入口處我也親自秘密去找了，可仍舊一無所獲。
“我問你，這裏看到一個屏風沒有？”我問旁邊的宮女。
“我來了這麽久，沒有看到淑景殿有屏風啊，小姐要不去問問管事的公公，他們手裏有名錄。”
我答應了一聲，便急的去找她口中的管事太監，淑景殿的東西確實都很詳盡的記錄在冊，我從普通的床幾到貴重的瓷器，全都查看了一遍，並沒有屏風的影子，可那天我來的時候明明是在這裏的啊。
“這位公公，請教一下，您有沒有看到一個比較漂亮的屏風在淑景殿啊？”
不出所料，他搖搖頭，“別說漂亮的屏風，就是一般的屏風我也沒看見，”
“那。。。是不是在搬運的過程中，被弄丟了？”
“這位娘子，話可不能這麽說，你這樣不是讓老奴吃罪麽，我可以用項上人頭給擔保，淑景殿的東西一樣也不少。”
“那這就奇怪了……”我自言自語。
現在看來，這塊和淑景殿的那塊組成了陰陽屏，
屏風到底在哪呢，我那時候不可能看錯，淑景殿的的確確有一個屏風，而屏風上也確確實實有凸起來的痕跡，所以這令我不得不懷疑，有人是不是已經窺破這個秘密，拿走屏風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呢？想到這裏，我猛然間想起一個人來，那便是武媚娘，如果說要有嫌疑，此女嫌疑是最大的，且不論她對李恪的感情，就是單單來淑景殿這點就十分可疑，而我如今之計，隻能暫且會會這位武才人。
“參見武才人。”二話沒說，我徑直去了武媚娘的居所，出乎意料，她正在繡花，看到我，隻是恩了一聲，大概知道了我的來意。
“武才人好有興致。”
“閑來無事，房家小姐怎麽今日有空來我這坐坐？”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就開門見山吧。”
“奧？”她抬起頭，斜睨了我一眼。含笑的眉目卻那麽的不真實。
“敢問才人，你之前是不是去過淑景殿？”
“恩。是，我去過。”不出所料，她沒有否認，相反，我倒是顯得無所適從。
“才人承認就好，那我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說著，我把早已準備好的那隻耳環放到桌子上，武媚娘卻看也沒看，而我不知道為什麽倍感難受。
“房小姐有話就直說吧。你是不是要問我去淑景殿幹什麽？”
“才人真是爽快，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你去淑景殿做什麽？”
“你看到我不小心留下的耳環，我早已想到你會知道是我。至於我去淑景殿的目的，和你一樣。”
“笑話，你怎麽知道我去淑景殿什麽目的，又何談和我一樣呢？”我冷笑一聲。
“要不是和我一樣，你也不會來這裏興師問罪了。”
“我……”被她一句話噎了回去，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房小姐還有什麽想問的？”
“吳王是不是來過你這？”雖然我知道李恪不會來宮闈重地，但他進宮多半和武才人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