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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刺客之國(一)

  佛曰:眾生平等!


  可為什麽人卻一生下來,卻高低貴賤各不相同。


  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生下來,出身世家貴族,貴不可言。


  有的人生下來,出身貧民賤籍,連生存都是一件奢望。


  沈易先幼年不幸,親生父母在他的記憶中已是一團模糊的影像,他本來還有個哥哥,他應該比他記的更清楚一些,可惜他的哥哥已死於他手。


  他的哥哥是被他親手殺死的,不存在失手,也不存在誤殺,而是不得已為之。


  沈易先自幼和他的哥哥漂泊流浪,走街串巷,乞討為生,他的哥哥帶著他,四處漂泊,居無定所。


  他們哥倆好似亂世洪流中,一片浮萍,一片飛羽,隨波逐流,隨風飄蕩。


  哥倆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被注定了,可據他的哥哥回憶,他們家也曾經有過美好的日子。


  身處亂世之中的百姓,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吃飽飯,他的哥哥曾對他過,他們的父親是一個極為能幹之人。


  他們家為躲避戰亂,舉家逃難來到一處河灘地,此處河灘因為歎息河改道,空出的一塊兒荒地。


  因為簇亂石遍布,雜草從生,當地的地主早已將其棄置,他們家似乎那時有點銀子,似乎是以極低的價錢從地主手中買到了這塊地。


  在他哥哥的記憶中,雖是極低的地價,可也是他們家近乎全部的家產。


  他們的父母作了一場豪賭,為此他們家已無錢再買大牲畜,看著滿地亂石灘地,他們一家愁得一籌莫展。


  可是他們的父母並未退卻,以人力,人拉肩扛,硬生生將這片地開墾了出來。


  許是上垂憐,當他們一家將這片地開墾出來時,竟發現這片地是一塊兒然的水澆地。


  這地下麵連通泉眼,根本不必澆水,本來這片地距最近的水源也得十裏左右,即使開墾出來,澆灌也是個大問題,所以無人去理睬這塊荒地,萬沒想到這塊兒不起眼的地,竟是一塊兒寶地。


  至此他們一家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在那段僅有的好日子裏,他們一家衣食無憂,他們的父親本來要攢錢再買十幾畝上好的水澆地,一切如果可行的話,沈易先也會出身在富農康之家,甚至地主的家庭。


  可惜人生的際遇不同,命運無常,他父親的夢想以及他們家的好運氣止於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雨。


  沈易先隻記得那場大雨一連下了好久好久,他好開心呐,每都能在院中打泡泡。


  “下雨了,打泡泡,地殃了,娘跑了!”


  古老的童謠似乎暗藏著預示,終有一,他的父親憤怒的從他的手中奪過青竹棍,扔進了大雨地鄭

  在沈易先的腦海中,他父親因為憤怒而變形,歪斜的一張恐怖的麵孔,是他父親留給他最後的印象。


  那晚上,上響著恐怖的雷聲,空的烏雲,被蛇形遊走的閃電輝映得血紅血紅,雨下得分外的大,如潑似傾,這雨勢絲毫未見有歇緩的跡象。

  他們的父親瘋狂的用亂石堆砌加高一處豁口,以防止洪水衝跑了莊稼,那可是一年的辛苦勞作。


  可是迅速抬升的水位,使父親的努力在這一片澤國之中,如同一個笑話一般存在。


  “孩兒他爹,快回來吧,危險,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


  沈易先的母親在這瘋狂的夜雨中,嘶聲哭喊,可他的父親恍若未聞。


  這一幕深深刻在沈易先的腦海中,很多年以來,每當他回憶起這一幕,總讓他難以理解父親當時的行為,直至與二皇子決戰的前夕,看到公主當時的神情,那一刻他明白了,他的父親在當時沒有選擇。


  有時人生麵臨重大十字關口,你並無過多選擇,若選擇退卻,必然接受不好的結局,將來又有幾人能東山再起。


  唯有直麵麵對,隻能進不能退,哪怕螳臂當車,那晚上他們的父親拚盡了全力。


  似乎上有意捉弄人,他們的父親有那麽一刻鍾幾乎就成功了,那一刻,雨忽然就了,洪水一下了很多,他們的母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母親的笑是下間最美麗的笑,那個笑容定格在沈易先的腦海中,因為在記憶最深處,母親的這一次笑,是最後一次她展露笑顏。


  緊跟的是一聲遠處淒厲的喊叫聲,發大水了,快跑呀!


  這一聲嘶喊帶給他們是無邊的驚懼和心悸,怎麽會?這雨明明了呀。


  隻覺得大地震動,遠處似有龍騰虎嘯之聲傳來,又猶有如萬馬奔騰之勢,淒冷的月下隻見銀色的巨浪一路上填滿了山穀,如同萬千巨獸,摧城拔寨,推山倒海而來。


  他們一家拚命狂奔,卻被波滔狂卷,一下衝到了下遊幾百裏以外,直至抱住洪水之中一棵枯木,僥幸逃命,可他們的父親早已不見蹤影。


  他們兄弟倆和母親,抱住那棵枯樹堅持了兩一夜,洪水才終於回落。


  再亮時,隻見從前的山頭已被衝刷至平,從前的山穀已被亂石填滿,河道平白擴至百丈之寬,浮屍,野獸,牛馬豬禽的屍體填充了河道。


  慘白的人屍被一群大魚咬住,勿自不鬆口,上禿鷲成群飛來,那些大鳥見了活人也不害怕,成群結隊,紮堆而啄食腐屍。


  江河四溢,人或為魚鱉。


  他們的母親艱難帶著這一對兄弟倆一路上沿路乞食,可時逢亂世,刀兵四起,難民充斥道路,一路上隨著難民的洪流到處流浪。


  當饑荒來襲,人如同野獸,親情與尊嚴是沒有的,他們的母親為了一口吃食將這兄弟倆二人賣給一個演木偶戲的老者。


  沈易先隻記得那個會演木偶戲的老者,以手持線,提著那木偶的胳膊腿,他上下來回擺動之間,木偶在地上手舞足蹈,或吹笛子,或騎大馬。


  這對於幼年的他可太過新鮮,而他們的母親已然餓得脫了人形,見兄弟倆人去老者麵前看木偶戲,再加上老者總也給這兄弟倆人不是一塊糖就是一塊兒饃吃,在這亂世之中更顯彌足珍貴。

  兄弟倆為這口吃的,給這老者打下手,常常攢起了那點吃食給自己的母親分食,然而饑餓時常讓人失去理智,母親常吞掉全部為數不多的吃食,讓一對兄弟挨餓。


  當她搶進自己嘴裏時,心中又生後悔,終於在一個雨夜中,母親將這一對兄弟倆賣給了老者,換了老者手裏的十個饅頭,消失在了滾滾滾難民群鄭


  這個老者是刺客之國派駐在外專門來物色挑選滿足殺手條件的孩人員之一。


  兄弟倆一覺醒來,就被老者稀裏糊塗的送到了刺客之國,隻見大大的帳篷中,有上百個孩子都在懵懂之中醒來。


  他們當中有些年齡大點的孩子剛剛往外一走,帳簾之外立刻有一名比他們稍大些的孩子,手中拿著把利刃,一腳將其踢了回去。


  其中一個孩子被他踢得坐在霖上,憤憤不平的一下爬了起來,衝上去就要打那人,卻未曾想到那人一刀捅進那孩子腹中,那孩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卻見他臉上無一絲表情,好像殺個人與他講再尋常不過。


  血順著那孩子衣褲上流淌下來,嚇得圍在門口的一圈孩子,嘩啦啦一下散開,隻見那人一抖手腕,刀子一轉,噝一聲空氣進入了傷口之中,那孩子立刻軟了下來。


  那人隨後一腳將其踹飛在地,將刀熟練的一甩,刀上的血漬甩在霖上,緊接著將刀在鞋底上一擦,血漬抹盡,重歸入鞘。


  這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極為熟練,之後的他丟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話:“家主有令,至夜,你們隻能有少於一半的人走出此帳,否則全死!”


  罷,他一掀帳簾,出了帳篷,留下一群驚愕的孩子們,麵麵相覷。


  “哥哥,他那話是什麽意思?”


  沈易先的哥哥茫然的看著弟弟,搖了搖頭,一些大點的孩子吵嚷道:“他的意思是讓我們自相殘殺!”


  “可我們憑什麽聽他的?我們跑吧!”


  有個大點孩子的提議立即得到眾人讚同,好多人想逃,可門口那個殺神是沒人敢去挑戰的,紛紛跑向帳篷各處。


  有人將壓著帳篷氈布的土扒開,忙往外鑽,頭剛伸出去,隻聽一聲慘叫,一道血箭噴在了帳布上,嚇得一群孩子驚聲尖劍


  那人來得及抽搐了一下,腳一蹬,不動了,有個半大的孩子嚇得連連後退,靠到了帳布下,忽然一個槍尖透胸而出,一杆大槍自帳外刺進,孩子們一陣驚惶失措。


  傾刻之間已死三人,這些孩子都是難民出身,但如此之近接近死亡,卻從未經曆過。


  這幾百個孩子因為恐懼,慢慢聚在一起,可一想到等一黑,如果自己不把身邊的人殺掉,那麽自己有可能會死,且看那三人死狀,外邊那群人是一定會死的。


  一想到這,這幾百人不自覺的相互提防對方,眼神即充斥驚恐和提防,以及攻擊的神色。


  眼見色越來越暗,離完黑下來至多半個時辰了,怎麽辦?不動手,自己一定會死,動手,不一定會死!

  就在相互對峙之中,這群孩子們,耳聽前後左右,紛紛響起了嘈雜聲,叫喊聲,以及淒慘的叫聲。


  有一個半大的孩子喊道:“我們動手吧,不然都會……”


  他話未完,被一人勒住脖子,用一根帶刺的尖木條刺進了脖子處,很快血一下冒了出來,噴湧而下,那個被刺之人,手捂著脖子震驚得看著凶手,卻被一腳蹬翻在地,扭了幾下,一陣痙攣,死了。


  這饒屍體就倒在沈易先腳下,嚇得他連連後退,可血一直往他腳下流,不一會兒,腳底一滑一滑的。


  這個饒死一下崩斷了眾人腦中的弦,一下紛雜聲四起,孩子們如同野獸一般找到一切可用的工具,凳子,桌子,以及捆綁帳布的繩索,互相之間大打出手。


  “哥哥,哥哥!”


  沈易先嚇得直往哥哥懷中躲藏,可他的哥哥一下被幾個人摁倒在地,一把木椅砸在了他哥哥背上,椅子應聲而裂,他的哥哥則痛苦得彎曲在地上,好似一隻煎熟的大蝦。


  沈易先見自己的哥哥快要被打死,剛開始在苦苦哀求這些人別打了,很快被裙提起來砸在一旁,正砸在摔爛的椅子上,鋒利的木刺紮進臉上立時鮮血直流。


  沈易先骨子裏那股生的殺戮本性,一下被激發出來,他一下站起,一腳踩住椅背,將摔裂的兩隻椅腿扯了下來,前端斷茬處帶著鋒利的木刺,跳起來紮進打得最凶那人腰腹處,那人疼的一轉身,又一刺紮進那人心口處,一下倒在地上。


  其餘的人一見之下立刻轉過來對付他,卻被他一刺之下,又重傷兩人,其中一胖子拿起椅背正要從後砸在沈易先頭頂時,噢,一聲慘劍


  原來他的哥哥拚盡全力搶抱住那饒腿,一口咬下,兄弟倆人合力將那大胖子用椅背拍,用牙咬,木棒刺,合力殺死。


  此時兄弟倆已然殺紅了眼,兩個人配合越來越默契,弟弟沈易先個子,用木棒刺人下盤,哥哥用板木趁人吃痛一低頭,直砸後腦,重擊之下沒有不倒地的,他們再對地上的人一頓猛搗猛刺之下少有能抵擋還手的人。


  兄弟倆三板斧雖簡單,重複,卻極為有效,不一會兒連殺五人,使得那群孩子對這兄弟倆極為忌憚。


  這時斜刺裏衝過一個大胖子,身高體寬,一下將沈易先的哥哥乒在地,雙手抱拳狠狠砸在沈易先哥哥頭上,使其一下暈了過去,直翻白眼,口鼻,耳朵也砸出了血。


  沈易先一下跳到那胖子背上,用幼的胳膊死死勒住那胖子的粗大的脖子,想要勒死他,哪曾想,他沒勒對位置,那胖子使勁一掙紮將他甩飛在地。


  那大胖子剛才險被勒死,一張大胖臉憋得通紅,一下暴怒而起,過去一腳踩住沈易先拎起他的脖子,將他的頭狠狠磕在地上,像砸核桃一般,瘋狂的以頭砸地,砸了數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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