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別來無恙
沈易先回想起當年的情景,一幕接著一幕,不禁淚水盈滿了眼眶。
公主在旁聽了,心中也是一陣陣酸楚襲來,公主問道:“既然母子相見,可我從未聽你起過她,怎待自京都逃出,未曾見你將她接來呢?”
沈易先長歎一口氣,它講道:“我後來將她安置在一家客棧住下,本想攢點錢買個宅子將她接來,我也算有個家!”
“後來呢?”公主詫異的問道,沈易先搖了搖頭,她第二一早就不辭而別了,留了個紙條,對不起我們哥倆,尤其是對不起大哥,叫別再去找她,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後來,後來你再找到她了嗎?”
公主又問道,沈易先搖了搖頭,“沒有,她好像是故意不想讓我找見她,去了好幾次振東幫,也沒再見到,翻遍全城,也末找見,而今一過數年,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唉,人,可真是脆弱,不過是一場大雨,就讓一家人分崩離兮,家破人亡!”
公主望著前路,遠處灰蒙蒙的空下,四野空曠蕭瑟,真不知前路迷茫,該往何處去,又往何處走。
“樂兒,在這人世上,我唯有你讓我留戀了,你放心我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公主知道他是個極重信義之人,忙安慰他道:“易先,我又何嚐不是和你一樣,感謝你一路行來,對我不離不棄,我一定好好的!”
這一路行來,公主隻挑了些百十來人,組成的精幹隊伍,喬裝打扮,一路上快馬加鞭,一路向北行進,終於到了刺客之國所管轄的城邦門口。
令人聞風喪膽的刺客之國處於蘇國與王子中間地帶,原本這幾座城處於半沙漠地帶,終年狂風大作,人口稀少。
這兒即不能放牧,也不適合耕種,也無礦產,對於哪位霸主,對這幾個城也絲毫提不起據為己有的欲望。
這裏一共三個城,主城是刺客之城,兩個城一左一右用來拱衛主城,雖然千百年來也無人來攻打,也沒任何軍隊前來占領。
眼見已快到了城門口,色卻已黑了下來,公主命令,就在城外過夜。
一聲令下,眾人開始搭建帳篷,不一會兒大帳搭好,篝火生起。
公主手拿一壺烈酒,猛灌幾口,扔給了手下的士兵,每人傳開來喝了幾口,以抵禦大漠的風寒。
大風刮著帳篷嘩嗶的響,好像隨時能將人跑,風將篝火吹的歪歪斜斜,打下的黃羊架在火上總也難烤熟,最終眾人隻好都分到了幾大塊半熟的肉。
公主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隻有兩的時間在這人世間了,索性也放開了矜持,一會兒唱,一會兒跳,咬了幾口半生不熟,一股子血腥氣,一嘴沙子,強行咽下,又灌了幾口烈酒,對著狂風一吹顯然已醉了。
沈易先任由公主放縱自己,一想到這人世間太多苦楚,少有的縱情歡樂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數,如數家珍。
“樂兒,此行不知能否抓住那倆個刺客,不過你別害怕,你若死了,去了那邊,我在這邊一個人孤苦伶仃,了無生趣,我也隨你而去,我們兩人就生生世世在一起。”
沈易行一番肺腑之言,讓公主幾乎哭了出來,一雙鹿般純淨的大眼溢滿了淚水,她連忙用衣袖擦拭,好在荒原上風很快吹幹了她臉上的淚水。
夜,無盡的黑,狼嚎聲此起彼伏,有的還很遠,有的卻很近,隻不過外麵燃著的幾處火堆讓它們感到恐懼,不敢靠近。
可是公主卻怕的很,直往沈易先懷裏鑽,沈易先察覺出她身體的顫抖,忙安慰道:“快睡吧,它們聽著近,其實還很遠!”
“易先,我睡不著,一想到再過一,我就會毒發身亡,我哪裏還會那麽奢侈去睡,反正將來會有更多的時間去睡!”
沈易先聽公主這麽講,心中的痛,直入骨髓,眼中泛起熱潮,可是他怕公主見了更為難受,忙強忍住淚水。
公主一抬頭見沈易先雙眼潮紅,不願點破,心中萬分感動,苦澀,強自忍住,開解道他:“我想我會沒事的,自大梁出逃到如今,每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嗎?”
沈易先見公主還反過來安慰他,心中更不是滋味兒,雙手捧住公主的臉。
清冷的月光下,她雖然還是那般清妍無雙,可大漠的風霜吹拂她的臉,使得膚質不似從前光滑如脂,卻更添幾分清冷的美。
他用手撫平她臉上殘留的淚痕,輕語道:“既然樂兒睡不著,我們就出去看大漠的夜空,共度有可能是人世上最後的一夜。”
“好吧,易先,這樣也好,也許,這兒的夜空與大梁宮的夜空不一樣吧!”
沈易先一聽公主念念不忘大梁宮,心中莫名的一痛,忙拉起她走出帳外。
大帳外是亙古不變的荒漠,清冷的月光下,沙漠染成一片銀色,襯托出高遠的夜空,群星閃爍,月亮更顯得孤傲,空靈。
“瞧,那是北鬥七星,最亮那顆星是紫微星!”
沈易先順著公主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那顆星極為明亮,顯得與眾不同。
“瞧,那是獵戶座,獵戶座常與仙女座對應,順著它往過,你就又能看到一個大星座!”
沈易先又隨著公主手指方向將目光轉向西方,果然兩個星座離得並不遙遠。
他不懂這兩個星座為何一個叫獵戶,一個叫仙女,他隻看到她的臉上充斥了好奇和幸福。
“樂兒,你看那邊有一大群星星,好似一條河流!”
“那是銀河,銀河兩邊一個織女,一個牛郎,生生世世隔河相望,唯有每年七夕的那一才有鵲橋相會!”
公主正指著那銀河津津有味的給沈易先講解時,忽然發現這銀河下,幾座山脈走向,形狀,好像似曾熟悉,卻又不知曾在哪裏見過。
沈易先正饒有興趣的聽著,忽然聽得聽得,公主的聲音漸漸了下去,他以為公主毒發,忙去看她。
公主並沒什麽事,神情陷入迷茫,他忙擔心的問道:“樂兒,你怎麽了?沒事吧?”
公主搖搖頭道:“我沒事,隻不過覺得那幾座山似乎很熟悉,不知在哪見過,很熟,好像伸手就可探知,但就是想不起來!”
沈易先聽她這樣一才放下心來,見她的披風沒係好扣,阿紮麗給她的玉牌暴露在外,忙幫她將脖子前的披風扣係好,像照顧孩子一般寵溺的道:“你看你,出來匆忙,連玉牌都沒藏好!”
公主一聽玉牌,好似靈光一現,猛拍沈易先道:“易先,易先,玉牌,玉牌……”
公主欣喜萬分的眼神使沈易先有些發怔,問道:“玉牌怎麽了?”
公主忙取出玉牌,指給沈易先看,他一見這背麵的景色與眼前的景色毫無二致,大驚之下,忙聲問道:“破解了?”
公主忙點點頭道:“是的!”
公主將那玉牌對準遠處的景致,銀河對著玉牌上麵兩道刻線,一重合之下,山對山,山勢起伏對的絲毫不差,而那鏤空之處的三個圓點,勿庸置疑一定是藏寶之處。
公主將玉牌重新藏好,無奈的長歎一聲道:“上真是造化弄人呀,阿紮麗的父親窮其一生不得其要領,而我不過是將死之人,卻一瞬間參透,這與我又有何用?怕是此生定要負了阿紮麗聊一片赤誠之意了!”
“不會的,上在此刻讓你參透這寶藏的秘密,定當是阿紮麗在之靈保佑你,護你周全!”
公主一聽沈易先這樣,也覺得十分有理,當即開心的笑起來,“嗯,對,我也覺得是如此,相信上有好生之德,我平生又未做過虧心的事,怎會讓我頻遭不幸!”
“好了,樂兒,明日估計又是危險之旅,你還是稍眯一會兒吧!”
“不,易先,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舍不得閉上眼,不要錯過這每一個瞬間!”
沈易先隻好摟緊了公主,望著這滿的繁星漸漸消退,鬥轉星移間,邊漸泛起了青瓷一般的亮,陽光自遠處地平線上平射過來,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公主一行人早早起身,打點行裝,翻身上馬徑直朝刺客之國進發。
刺客之國本屬於國中之國,隻不過它所在之地太過荒涼,反而成了一個法外之地。
公主一行人來至刺客之國的主城旁邊的城,因為沈易先過此城專門為了接待雇主,買主所建,是唯一對外公開接待外來饒城。
公主催馬領兵來至城門口後,依照先前計劃,她帶上了一個假麵具,早有衛兵通稟了裏麵的大人物,這時有一名頭目站在城頭上問道:“閣下,可是為了買刺客,還是為了雇傭殺手?”
公主按照沈易先所教,答道:“我要雇你們殺手榜排名第十的刺客!”
那城頭上的頭目聞言哈哈笑道:“他的價格可有點高,不知尊駕帶足了銀兩嗎?也讓的見識一下!”
公主冷冷一笑道:“些許錢,不足掛齒!”
公主手一揮,沈易先自懷中掏出一個硬布包,使足了力,扔上了城,那頭目待那布包飛至近前,出槍一挑將布包勾住,一勾回城牆內,一甩,一抖,布包刷四散一開,隻見兩錠大金磚,黃澄澄直發亮。
他連忙撿起,用牙一咬,軟的,內心狂喜,對守城的衛兵一揮手,城下的千斤閘門慢慢升起。
公主一行,在上百名衛士的簇擁之下進了城,那名頭目忙來指揮手下接待,態度變得極為恭敬,殷勤。
“敢問這位雇主能方便留下所殺之饒姓名嗎?”
公主依照沈易先所教,冷冷答道:“依照你們刺客之國的規矩,這句話怕不是你該問的吧,怎麽著也該找個姓申的人吧!”
那頭目臉上一驚,當下不再多一句廢話,忙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公主和沈易先依照指引來到一所大宅子內,經過抄手遊廊,假山湖泊,來至一處廳堂之中,坐在側位等候。
公主透過假麵具一看這所庭院,花樹繁多,假山怪石,亭台樓榭,湖中錦鯉成群,與城外大漠風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禁感歎此間主饒財力和雅趣。
沒一會兒,這刺客之國的家主親自過來接待,一進門,沈易先不自覺低下了頭。
他實在是害怕這位家主將他認出,不過,他一想事過境遷已十幾年有餘,當初他也不過是幾歲孩童,萬千人中的一個,又怎會記得自己。
“閣下出手闊綽,敢問要殺何人?為何指名道姓要殺手榜第十名出手?他的價錢可不是一般的高,閣下怕是要出剛才十倍的賞臉錢,且要殺得人身份尊貴一分,還得再翻倍!”
家主的一番話,使得公主不得不咂舌,心想,剛才自己出了一百兩黃金,請動申時行要一千兩黃金底價才行,行啊,我倒要看看大皇子為了殺我出了多少黃金!
公主透過麵具,一見這家主不過四十上下,相貌極為普通,穿著也不過是一身粗布,好似老農一般,見了此人,絕對不敢相信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刺客之國的家主,申無校
她心中盡管這樣想,可她卻不敢表露出什麽,好在有麵具遮擋,她的臉上一切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無從得知。
“錢不是問題,不過,我要知道,請申時行,殺了大皇子,當需要多少錢?我也好去準備!”
公主極力將自己的聲音放平,用假嗓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粗豪,這一番話她自認為得滴水不漏,可卻遲遲不見對方的回應。
公主心中甚奇,忙看向這位家主,隻見他也盯著自己,隻不過那眼神忽然變得獰厲,兩眼漸漸發亮,寒光逼人,好似一隻鷹隼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這時沈易先已覺得不太對勁,手慢慢伸向了懷中刀把,而公主也是被這人盯得沒來由一陣心慌,可她不敢露怯,仍強自鎮定道:“怎麽?不敢接?怕了?沒想到你們也有怕的時候?”
回應公主的是一陣狂笑,好半家主將臉一下轉向了沈易先,冷笑道:“易先,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