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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命懸一刻

  盲目地向前走就以為可以衝出黑暗,不停地呼喊就以為能讓別人聽見。可是當我們面臨絕境時,困住我們的不是大山,而是內心的恐懼。


  眼看天邊的夕陽就要落山了,而黃金帶領我們的山路走到一半就變成了懸崖峭壁,這下真是無路可走了。


  最先抱怨的是葉子,葉子說了很難聽的話,黃金心裡也很難受,隨即回罵了葉子兩句。他們兩個越吵越凶,我和周雨晴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相互開勸。再怎麼爭吵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能度過今夜呢。


  如果按原路返回,到不了山頂就會天黑。大山之上最恐怖的就是天黑,幸好這座山是被開發過的,不然再加上野獸的出沒,恐怕凶多吉少。


  如果接著找下山的路也來不及了,而且他們的手機都沒電了。還是我提醒大家先去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落腳,最後找到一個兩平米左右的大石頭,大石頭的表面很平整,四周則堆積著一堆小石頭,可以阻擋些許夜風。


  今天總算領教了高處不勝寒的意境,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便起風了,即使穿上外套也依舊很冷。黃金和葉子緊緊抱在了一起,像對等死的人。而周雨晴的臉色也很蒼白,半躺在石頭上瑟瑟發抖。


  現在只有我自己頭腦還算清醒,趁天空完全黑下去之前必須找到一些乾柴來,最好能夠維持八個小時以上。趁我還有些力氣,多走了些山路,總算弄得差不多了。光找來乾柴還不夠,還需要找到一點引柴。


  弄引柴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腳,不慎把腳脖子扭傷了。雖然有點疼,但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當我回去時,三個人都快奄奄一息了,尤其讓我心疼的就是周雨晴了,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趕緊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抱住她。


  我在她耳邊說你別睡,你不是喝了這裡的泉水嗎,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還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就是我喜歡你……


  她終於有反應了,嘴裡喊著要喝水。我趕緊去黃金的書包里拿出了唯一的一瓶泉水,然後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我說你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等會兒我就讓這裡暖和起來,相信我。


  安慰她醒來之後,我趕緊去生火。平時女生們總是嫌棄男生愛抽煙,可是關鍵時刻是一個打火機解救了我們的寒冷之夜。


  大火漸漸燒了起來,周雨晴漸漸恢復了知覺,黃金和葉子也終於有力氣挪近火堆取暖了。我們從黃金的書包里搜尋著可以吃的東西,只有幾個帶點碎渣的餅乾袋,我們一人分了一點點,這根本解決不了我們飢餓的肚子。


  我兜里還有半盒煙,遞給了黃金一根,自己點著了一根。我剛吸了兩口,周雨晴便把煙從我嘴中奪了去。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女生這麼用力的抽煙呢,只抽一口就嗆著了。


  我趕緊拍了拍她的後背,問她有沒有事。她突然哭了起來,她說她是獨生女,她不想死,她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實現。我問她有什麼夢想,她說她一直想成為一名優秀的鋼琴家,而遺憾的是她出生在一個醫學世家,只能把音樂當成業餘愛好,所以才報考了醫學系。


  黑夜的風聲十分嚇人,再加上對面山上傳來的野獸嘶吼聲,弄得我們四個人個個膽戰心驚。


  黃金突然站起身來從火堆里拿出一個火把來,起初我們還以為他要去四周找點吃的,搞點野果來。後來才發現他原來是在寫遺言,他用黑炭用力地敲打石頭,彷彿想要把字刻進石頭裡似的,他的遺言這樣寫道:如果我死了,請上天替我照顧好我的愛人,我的兄弟。——黃金絕筆。


  看他寫的那麼轟轟烈烈,我們也跟著寫下了各自的遺言。


  葉子用她透支的身體用力地寫道:我有一個秘密,我有一個愛人,我有一個黃金。——葉子絕筆。


  周雨晴在發燒,她只能藉助我的力量站起來,拼盡全力寫道:曾經的那時的愛情如煙飄散,如今的此時的青春散落人間。——周雨晴絕筆。


  我決不相信今夜就是我的死期,但我還是想要寫點什麼,就可勁地寫下:世上有無數個好姑娘,而我只想擁有你一個。茉莉花香,雨過天晴。——安客有留。


  大概十二點的時候,我們僅剩的半瓶泉水也喝光了。黃金提議讓大家各自講一段故事,講講往事,講講這一生最遺憾的事。我說都是快要死的人了還講什麼故事,還不如保存體力等到天明了喊救命呢。可是黃金依舊在那裡滔滔不絕地講來講去,後來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口乾舌燥了。


  周雨晴躺在我的肩膀上半睡半醒著,她的樣子好可怕,臉色發青,嘴唇發紫。我沒有水也沒有毛巾擦她冒著虛汗的額頭,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難受,我心裡比她更難受。


  過了沒多久,周雨晴突然夢遊似的說出一句話來:快去拿我的皮包,我的皮包里好像還有一塊巧克力!


  聽到這話,我的心情大好,最終我們把巧克力掰成了兩半,黃金和葉子一半,我跟周雨晴一半。


  黃金和葉子此時開心的笑了起來,他們互相喂巧克力的畫面很溫馨,很感人。他們也能稱得上生死戀了吧。這可比那些狗血的電視劇情真實多了。


  我和周雨晴的那一半巧克力我一口也沒吃,她當時頭腦發熱也不清醒,我說我已經吃了一大半她才肯吃。


  在這荒山野嶺中,如果沒有火把我們早就凍死了,如果沒有那半瓶泉水和一塊巧克力我們早就渴死餓死了,如果沒有懸崖阻隔對面的野獸我們或許早就被它們吃掉了。而現在,我的大腦也開始模糊,也許太累了,那種疲倦讓我渾身無力,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我還來不及回首我的青春,我的親人,我的友人,我的愛人,悲慘的命運便疊加到我的身上來,我很不甘心。我很想反抗,可是我走不動路,也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迷濛地眼睛也睜不開了。


  什麼風聲、禽獸聲,在死神降臨之時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正如我們的生命它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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