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法律認可的夫妻
簡沫唇角微勾,不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
反倒是齊大石一臉正氣似的低喝了一聲,“都給我閉嘴!現在外麵有那麽多媒體,還嫌我們公司丟人現臉還不夠嗎?”
陶宛兒哽了哽,臉色頓時難看得仿佛吃了一隻蒼蠅,但還是極不服氣的狠狠剜了簡沫一眼,然後別轉視線,看向其他虛空的地方。
招待會從9點正式開始,簡沫與柳逸曦先在後台的休息室坐了一會兒,才被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通知到前麵的會議廳展開正式的記者問答。
“你……真的可以?”柳逸曦極擔憂的看著她素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不由得緊了緊她的手,“要不,我與你一同出去?”
簡沫的神情始終淡淡的,她笑了笑,搖頭,“我不希望你的出現會給那些記者抓住更多無謂揣測的把柄,”她狀若不經意把手從他溫暖的掌心中緩緩地抽出來,放在背後著意地交握了一下,繼續低聲沉吟,“今天你能陪我過來,我已經非常感激。剩下的,我想一個人麵對。”
她說得輕淡而客氣,餘溫尚在指腹間縈繞,柳逸曦卻有了一瞬間的如墜冰窖。--在經曆那麽多事情後,他們終歸還是回到了初識時的陌生。她孤清,她冷傲,她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出心牆之外,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煩躁。
待回過神來,簡沫已經義無返顧的走到轉角處,背影遂爾消失。
她那麽決絕,哪怕是半分的軟弱,也不屑在他的麵前表現出來。
柳逸曦無奈地苦笑,隻得從另一個門口返回到會議廳的觀眾席。即便簡沫拒絕,他還是做不到放任不顧。
會議廳裏的燈全部都亮了起來,把每個角落都照耀得通透明亮。前廳與後廳都擠滿了人,來自各大媒體的記者隊伍空前龐大,簡沫好不容易在接待人員的引領下才擠進去,立即被爭先恐後的鎂光燈閃耀得整個麵容都幾乎陷在了一片澄白中,隻在唇角上隱隱透出一點殷紅。
簡沫的座位被安排在長桌的正中,齊大石的旁邊。除此外,還有一些經紀團隊裏的創作人員和管理人員,熟悉的麵孔卻陌生的姿態,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無例外的凝重而肅穆,仿佛真的做了什麽錯事似的。
簡沫卻表現得尤其坦然。
簡短的開場白後,齊大石率先帶領所有人員,遙遙對著媒體的鏡頭鞠躬道歉,為事件導致社會與媒體困撓懺悔不已。他的態度無比誠懇,可是媒體的焦點仍然箭弦一般射向靜默坐在座椅上的簡沫。
“簡沫小姐,請問當初你被招募成為模特兒的時候,是刻意隱瞞‘殺人犯’的身份背景嗎?難道你不認為,作為一個公眾人物,這樣的品行對社會、甚至對下一代年輕人會形成不良的導向?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你又該如何解釋?”
“雖然殺人的事件發生在十年前,而且你也刑滿出獄,可是我們翻查了紀錄,你誤殺的人是你的姐姐簡悅,可以跟我們說說整個事件的始末嗎?這樣的事情即使是放在社會,也不會被大眾所接受,請問你是如何調解自己的心理陰霾的?或許說,經過這十年的牢獄生涯,你早已經坦然麵對?”
“聽說你姐姐生前是一名‘小三’,介入別人婚姻而導致了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庭破裂。你又是如何看待簡悅這種社會道德敗壞的行為?倘若那家子的人就在麵前,你會否替簡悅向對方道歉?”
連珠炮式的提問,字字珠璣,簡沫幾乎抽不出空隙回答,隻好保持著慣有的清冷神色,雙唇緊抿成一道細密的縫,視線逐一從在場的記者臉上劃過。他們被工作人員攔在了隔離線之外,可是一張張翹首以待的臉孔猶如窺覦著盤中食物一般蠢蠢欲動,絲毫不放過簡沫掩埋在眸底的任何一抹底色。
可是,他們的提問裏提及到簡悅。簡沫握住水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清淡的神色漸漸變得冷凝起來。
她早該想到的,當她向媒體透露“殺人犯”的事實後,那些刨根究底的記者遲早會將簡悅的過往曆史也一並搜刮出來。無論簡悅是否為她的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第三者”終歸是“第三者”,社會道德與媒體輿論都不會給她絲毫喘息和片刻的安寧。
“嗖”的聲響,她驀然站起。
所有目光於是齊刷刷地籠住了她的身影,原本鬧哄哄的會場立即陷入一片肅靜,幾乎滴水可聞。
齊大石愕然片刻,連忙用手肘拱了拱她的臂膀,用隻有兩個人僅可聽見的聲音命令道,“簡沫,這種場合容不得你亂來,趕快坐下!”
簡沫恍若不知,神色平淡地注視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腰杆挺得筆直而倔強。
“我可以回答任何關於我個人的問題,但是請各位不要再用鄙夷的口吻審視我的姐姐簡悅。她再有任何過錯,都在她付出生命代價的時候終結,你們現在的問題已經超出了我容忍的底線。再有類似的問題,我會以個人名義請求結束這場記者招待會。而在座的各位……”她頓了頓,眉間蹙起的冷意卻更濃,“你們將無功而返,更不可能向社會公眾作出交代。”
她的話音剛落,會場內驟然湧起一番竊竊私語。隱約聽見有些人在議論:“這不是在為簡悅解脫嗎?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而已,難道還要社會給她公正的評判不成?哼……”
不過他們終究沒有在她的麵前再提起簡悅。記者招待會的消息已經發布了出去,外麵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會後的結果,誰能率先甩出第一手新聞稿,誰就能占據輿論的頭條。若真的被搞砸了,估計回去後又是一頓挨罵,吃不了兜著走了。
“據我們所知,你與安氏集團總裁安辰禦先生曾經有過一段曖昧的交往。那麽,你能說說你們的關係嗎?”其中一個記者問道。
簡沫微微怔住。
這個問題早在她的腦海裏千回百轉了無數遍,可是,答案到底是什麽,連她自己也無法把握。
“簡小姐,你不會隻是想應酬應酬我們才召開這個記者招待會吧?如果連句實話都不願意說,我們就不陪著浪費時間了。”不知是誰在人群裏尖聲細氣的嚷了一句。
眾人紛紛附和。
“簡沫,你趕快把話說清楚了,我們好聚好散,別再耽擱時間了。”齊大石也很不耐煩地推了一下她的手肘。
簡沫躊躇了片刻,抬手調整著麥克風的高度,終於清了下喉嚨,緩緩地道,“其實我們……我們的關係是……”
“我們是經過法律認可的夫妻。”渾厚清越的聲線隨著燈光的閃動扭成一條直線,緊接著她的停頓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所有人,包括簡沫在內,都驚愕得不約而同望向門口。
隔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那個熟悉得幾乎隻憑聲音便能辨認出來的男人,旁若無人似的穿過眾多閃爍的目光,就那樣用最自然的姿態走入了會場。
簡沫素來知道他的出挑,這時候才知道,有時候人與人比較,真的可以氣死人。他一出現,瞬間便成了觸目的焦點,他鋒茫畢露,他無所畏懼,他是手握權杖的君王,而那些目光追隨的人,反而變成了隨時接受審閱的士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後麵,一如既往的跟著宋致遠,隻是他臉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越發的幽深莫明。
齊大石慌忙站起,正殷勤迎上去,安辰禦卻已經越過了他的肩膀,徑直走到簡沫的身邊,挽起了她的手,不容抗拒地握在掌中。
遂後,故意忽略著她冷若冰霜的眼神,把她的手拉近放在自己的胸口,朝著台下的記者們提高了聲量,“我與簡沫,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在民政局工作人員的見證下注冊結婚。因為決定得比較倉促,當時並沒有對外公開,請大家原諒。”
記者們麵麵相覷。即便是齊大石,也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安先生,那你知道簡沫的身份背景嗎?還是在你們交往的時候,她一直蓄意隱瞞,以至於你從來不知道她十年前就是一個‘殺人犯’?”
那個人刻意將“蓄意隱瞞”和“殺人犯”幾個字咬得特別重,仿佛簡沫從一開始就是這場既定婚姻裏的蓄謀者,她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用美色引誘,是名副其實的“狐狸精”,而安辰禦則在不知情下墜入迷途,赤裸裸的成了無辜的受害人。
簡沫把唇抿得緊緊的,不爭也不辨。
就讓這些無謂的人遵循自己的想法作出揣測吧,她已經懶得再去申辨些什麽。哪怕她有一萬個理由為自己解脫,輿論的天平也早對她判下了“死刑”,再多的申辨也隻是徒勞。
她的手仍舊被安辰禦握得死死的,一股熟悉的溫暖從他的掌心傳過來,她定定地側首看著他,不自禁有一瞬間的怔忪。
安辰禦眸光深沉,篆刻般深邃的臉,映著淡淡的燈光,有種讓人揣摩不透的深沉。
他低下頭,先是沉默,然後,兀自笑了笑,“我知道。恰恰相反,促成這場婚姻的,由始至終都是我在主動。而簡沫她,”他頓住,回首迎上簡沫充滿著疑惑的淺眸,淡淡地道,“事實上,她才是真真正正被隱瞞、被欺騙的那個人。”
全場又是一片嘩然。
簡沫的手下意識的往裏瑟縮了一下。隻有她明白,這個“隱瞞”與“欺騙”指的是什麽。
可是又有誰比她更清楚,她心中的愛戀早在不知何時已經超越了所有的欺瞞,或許,比她意識到的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