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患難相扶陣
蘇薪予做事非常周到。已經查好郝戰強的資料。第一時間發到了凌滄的手機里。
今日的哥老會。骨幹都是當年遷去東南亞的巴蜀弟子之後。堂主屬於清水袍哥。中層力量則有不少渾水袍哥。可以想見的是。這批人的數量不會很多。所以哥老會在發展過程中吸收了大量其他族群成員。構成相當複雜。其中包括有馬來華人、馬來土著。甚至還有印度人。僅僅是馬來華人。還分做峇峇和新客。
郝戰強既不是峇峇。又不是新客。也不是哥老會早期成員的後代。而是地道的華夏人。他年輕時參加過對外邊境反擊戰。后來移民馬來。做五金批發生意。
馬來當地最大的黑道是洪門各派系。其次是華記。再次才是哥老會。說起來。這三者都由華人建立。互相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他們卻關係不睦。多年來爭鬥不斷。
郝戰強的生意受到洪門和華記輪流欺壓。一怒之下投靠了哥老會義字堂。說起來。他倒是半路出家。不過他為人很老派。把傳統看得非常重要。而且他很有能力。一路獲得提升。最後就任堂主。在他的領導之下。義字堂蒸蒸日上。雖然規模一直不太大。整體實力卻可以比肩禮字堂。
遺憾的是。當時哥老會大局已定。丁世波確立了丁家和禮字堂的地位。很多人認為。如果郝戰強能早生二十年。完全有能力與丁世波一較高下。
按照蘇薪予提供的線索。凌滄直接去了市郊的一所高檔住宅區。郝戰強打算在國內住一段時間。所以在這裡租了房子。
與其他高檔社區相比。這裡進出比較隨意。不過卻是外松內緊。到處都有保安巡視。
來到郝戰強家門前。凌滄按了一下門鈴。門上的對講器馬上響了起來:「找誰。」
「我找郝戰強郝先生。」
很快地。一個壯漢打開了門:「你有什麼事。」
「我是凌滄。想與郝先生談談。」
「對不起。郝先生不見客。」
「我有一樣東西。麻煩給郝先生看看。」凌滄掏出一枚勳章。遞給了壯漢:「拜託了。」
「好吧。」壯漢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進去了。片刻之後。他出來告訴凌滄:「郝先生同意見你。」
郝戰強正坐在沙發上。仔細觀賞著那枚勳章。看到凌滄。他馬上把勳章拿起來晃了晃。問道:「這是你的。」
「不是我的。」凌滄搖搖頭:「是我女朋友父親的。」
「坐。」郝戰強指了指沙發。隨後又吩咐那個壯漢:「快去泡兩杯茶來。」
凌滄規規矩矩的坐在對面。笑著說:「很高興郝先生肯見我。」
「你女朋友他爸……還是說『岳父『吧。這老小子是哪支部隊的。」
「三十八軍某炮兵團。」
「原來是戰友。」郝戰強面容冷峭。不怒自威。有一個高高的鷹鉤鼻子和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從面相上看。他平日應該不怎麼笑。是個不太容易打交道的人。但此時他卻很興奮。一個勁地拍大腿:「我也是三十八軍出來的。是軍偵察大隊。」
「是嗎。」
「這一晃。三十來年了……」郝戰強把勳章還給凌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當年打那幫小猴子。三十八軍主力沒上。前期反擊戰只派了炮兵去。你岳父應該是那時上的前線。咱們奉行大炮主義。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用炮彈一頓狂砸。不過。他們在前線過癮了。我在軍部可是急壞了……」
「這麼說你們沒在一起戰鬥過。」
「嗯。」郝戰強點點頭:「后來。前期反擊戰結束。我軍基本退回境內。接下來是兩山輪戰了。也就是在邊境不斷地拉鋸。上級撤回了炮兵。派去偵察大隊參加輪戰。我這才有機會一展拳腳。這樣說起來。我和你岳父應該是腳前腳后。他剛離開戰場。老子就去了。」
「偵察大隊……這麼說您是特種兵。」
「當然。」郝戰強說著。挽起了袖子。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好像眼前有幾個小猴子需要教訓。雖然他已經有把年紀。但身材卻還很好。胳膊上的肌肉看起來非常結實:「你們這些娃子。根本不了解那段歷史。當年那場戰爭打得可苦啊。鬼子打M國人有經驗。把工事十分堅固。幾乎全是半地下。先搭框架。再架一層鋼板。上面橫一層、縱一層、再橫一層。總共三排碗口粗的原木。南方的那種木頭很硬。火燒不壞。水泡不爛。拿火燒都沒用。然後。上面鋪波紋鋼板。再蓋一層三米厚的紅土。最後還要壓上幾層沙袋。用樹枝和網子作偽裝。這樣的工事。很難發現。發現了又很難打下來……」
郝戰強滔滔不絕地講起了當年的故事。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停住。凌滄一直耐心地聽著。最後點了點頭:「郝先生是位英雄。」
「我不是英雄。不過我和英雄們一起戰鬥過。」郝戰強說到這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部隊複員后。我就去了東南亞。一直沒回來過。這一次回國。我打算把事情處理一下。然後去打掃一下烈士陵園……」
「郝先生認為眼下的事情能處理好嗎。」
「有什麼處理不好的。」
「你公開頂撞丁茂中。覺得丁茂中會善罷甘休。」
「你怎麼知道丁茂中。對了……」郝戰強的思緒剛才全被往事佔據。直到此時才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小子到底是誰。拿著這麼一枚勳章。不會是想來賣給我吧。」
「當然不是。」凌滄差一點笑了出來。覺得這老傢伙還真挺有意思:「我是拿著勳章當敲門磚。想與郝先生談點事。」
「什麼事。」郝戰強警惕地打量了起凌滄。兩個壯漢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不聲不響站到了凌滄身旁。
凌滄做出了洪門的那個手勢。緩緩地道:「洪銘幫老大凌滄。」
「原來是自家袍哥。」郝戰強冷冷一笑:「你來幹什麼。」
「談和。」
「怎麼談。」
「大家同出哥老會。沒理由互相殘殺。」
剛好在這個時候。之前那個手下端來兩杯茶。郝戰強立即擺擺手:「給我換成茶具。要最好的那套。」
茶具很快準備好了。郝戰強把茶壺和一個茶杯放在茶海中。另一個茶杯放到茶海外。隨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木楊城內是乾坤。義氣全憑一點洪。」
這是試探是否為同門的木場陣。凌滄從洪毅那裡學過茶杯陣。立即把茶海外的那杯茶放到茶海裡面。接著。凌滄重又舉起那杯茶。敬了一下郝戰強:「今日義兄來考問。莫把義弟當外人。」
郝戰強微微點點頭:「果然是自家袍哥。」
「原來郝先生……不。應該說郝堂主並不信任我。」凌滄微微笑了笑:「要不要繼續擺陣。」
郝戰強微微點了點頭:「你來。」
「好。」凌滄在茶海上擺了四個茶碗。成矩形。然後在茶海外又放了一個茶碗。
郝戰強把外面的茶碗放到矩形正中。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把茶碗重又拿起來。一飲而盡:「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可以合作的。」
這是一個患難相扶陣。也就是要求互相幫助。凌滄立即回答道:「哥老會已經到了危急時刻。義字堂和洪銘幫應該互相扶持。」
「如何危急。」
「首先。郝堂主你認為由丁家掌管。哥老會將來會怎麼樣。」
郝戰強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妙。」
「其次、郝堂主你認為。丁茂中這一次對洪銘幫開戰。做得對嗎。」
「不對。」郝戰強又搖搖頭:「洪銘幫……不。應該說智字堂。與其他幾個堂口系出同門。完全沒理由互相殘殺。在洪門衍生出的所有幫派中。哥老會最輝煌。歷史最悠久。靠的是團結。」
「郝堂主果然是通情達理的人。」
「在馬來。最大的幫派是洪門各個山頭。什麼三八二一、五色旗、洪順堂、龍虎堂…….有數十個之多。連土著和印度人都打著洪門旗號。成立了什麼馬來零八、印人一條心。但是。各個山頭互相敵對。完全不像華記那樣齊心。結果處處被華記壓著一頭。」郝戰強說到這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丁茂中這麼搞。只能把哥老會搞成洪門那樣。」
「所以必須讓丁茂中下台。」
「您能做到。」
「老實對郝堂主說。收購信義的正是我。」
「哦。」郝戰強得知凌滄身份的時候。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猜測:「那麼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難道與信義有關。」
「收購已經陷入僵持狀態。每當我們買。丁茂中就賣。把股價打壓下來。東南亞的離岸金融市場有國內的股票期貨。他同時在那邊沽空。賺上一票;可如果我們主動把股價壓下去。他又回購股票……」
「什麼。」郝戰強吃驚不小:「他往外賣信義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