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苗疆蠱事8(40)
小妖看向了我,而我則一個眼色,她明白了,手起掌落,這個土賊雙眼一翻白,頓時暈了過去。接著這小狐媚子開始用勁踹那後門,砰砰砰,只幾下,那精鋼鑄就的門鎖便被崩飛。
我在小妖的牽引下,爬出了押送車。這在一處城鄉結合部的工地附近,道路上沒有人。押送我們一行的總共有三輛車,一輛車翻到了道路旁邊,一輛車的人全部都閉目而眠,沒有血跡,似乎昏迷了,而我們翻倒的這一輛邊緣,有一襲青衫,正在與人搏鬥,戰鬥正酣呢。
我伸手去拉額頭上面的鎮蠱神符,結果小妖攔住了我,說,等等,別忙,蕭大哥不讓。
我表示知曉,繞過車子,沖著正在與那幾個陌生高手交鋒的雜毛小道喊道:「你怎麼來了?胡鬧!」雜毛小道哈哈一笑,沒回頭,手上不停,一邊抵擋一邊說道:「兄弟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既然所有的手段都試過,窮途末路了,那麼就只有現在這一招了。怕什麼,不就是亡命天涯么?做兄弟的,自然是要陪著一起的……」
聽到他淡淡的話語,我不由得鼻頭一酸,這話兒說得痛快,但是真的亡命天涯了,那麼人生的所有,都會由此而改變了。
他,倒還真的能捨得下所有,包括性命。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兄弟吧!
說話間,雜毛小道手腕轉動,又挑中了一個傢伙的手筋。為了趕時間,雜毛小道此番出手的劍法,多了好幾分的凌厲和兇猛,完全就是拚命的節奏。然而他面前的那三個高手,也不是等閑之輩,一番糾纏,反倒將雜毛小道壓製得有些施展不開。
我轉頭去找此行最厲害的高手秀雲和尚,但是卻沒有發現,正四處望,突然一道肥碩的黑影出現在了那三個高手的身後,一掌一個,利落地擊暈了兩個,第三個察覺不對,剛剛準備回頭,小妖果斷出擊,將他給轟然擊暈。這個肥碩的黑影,正是我在尋找的秀雲和尚,他的臉色焦急,朝著我們低喊:「快跑,這是張偉國設置的圈套,正是要引小蕭上鉤,所以才沒有安排茅同真以及其他人押運。不出五分鐘,他們就會趕到的,快跑!」
我見到秀雲和尚突然反水幫我們,心中驚詫,忙問,佛爺你怎麼辦?
他慘然一笑,掏出一把匕首,果斷往自己儘是板油的腹部,一刀捅去,狠厲而果決,嚇了我們一大跳。
見我們要走上來,他揮揮手,說,無妨,貧僧自己省得輕重。陸左,你是被冤枉的,這個我們都曉得,只是現在楊知修那老雜毛震怒,形勢所迫,你必須要避一避風頭。不要偏激,要相信,邪惡永遠是戰勝不了正義的,請一定要相信正義,相信善良,不然貧僧這一刀,就白挨了。好了,我能幫的也就只有這些,你快走,避過風頭,其他的事情,我們來給你周旋!
這時一道肥碩的黑影,從我們的頭頂飛過,虎皮貓大人嘎嘎大叫,說一群傻波伊,趕緊跑,那伙屌毛在後面吊著呢,馬上就追上來了。我點頭,沒有再與這個可敬的老和尚說話,雜毛小道拱手為禮,然後帶著我和小妖,往前面跑去。在那裡,有一輛越野車。
我們衝進車廂,發動機沒有停,雜毛小道一踩油門,車子就像匹野馬,朝著前面躥去。
雜毛小道還是我們在洪山開苗疆餐房的時候考的駕照,學得不久,不過開得很猛,幾乎是在狂飆,拿這車子當賽車開著。我見他臉色綳得緊緊,想來心裏面也是緊張到了極點,不由得埋怨,說,你們既然知道是敵人的圈套,怎麼還這麼冒失,前來劫道?
雜毛小道嘆息,說,不然能怎麼辦?現在楊知修那個傢伙壓力頂過來了,趙承風又是順水推舟,你這回肯定是避不過的,如果把你弄進了白城子,到時候,天王老子來,都救不了你了……
這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警車的鳴叫。
Chapter 8 另闢蹊徑,飛劍啊飛劍
雖然後視鏡里還沒有出現追逐而來的警車,但是聽到這鳴笛,我們的心中,便不由得又是一陣壓抑。在背後陰我們的人,其實是一個很高明的棋手。他知道自己雖然已經羅列了一系列證據,但是如果我當庭喊冤的話,仍然還是會有差池,說不定還有翻案的可能。而萬無一失的情況是,如果我逃跑了,那麼他們在追擊過程中,將我果斷擊殺,這樣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除此之外,還能夠將雜毛小道給拉扯進來,給我陪行。所以他們才會安排這麼一次押運,才沒有讓茅同真隨行,才會讓與我親近的秀雲和尚主持……
所有的一切,都是陽謀,但是涉及的相關人等,卻不得不如同牽線木偶一般,按照那個棋手的預定方案行動。小道終於還是孤身前來,秀雲和尚終究還是出手幫了我們,一切其實應該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因為他們洞悉對手所有的性格。而現在我們所要拼搏的,則是他們,到底能不能抓住我倆。
抓住了,我們就徹底輸了,不但坐實了我故意殺人的罪名,而且還罪加一等,越獄了。
沒抓到,我們亡命天涯,天下之大,總能夠有我們待的地方,然後等著楊知修下台,或者其他機遇。不然我們永遠都只能漂泊異鄉,頂著另外一個名頭過活,連打個電話問候家人,都不行。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裏面就憋屈得厲害,認真地問正在聚精會神開車的雜毛小道,說,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么?如果你們不過來,我在法庭上面,真的就通不過么?
雜毛小道點頭說,是的,根據他們目前掌握的證據,你是故意殺人,而且手段惡劣。即使因為你修行者的身份,不會對你判處死刑,但是如果押運到白城子的話,你定然是要受到更多的痛苦。大師兄告訴我,說沒辦法了,楊知修那裡看得緊,他不能動,要想避過這一次的風頭,必須先逃跑,逃離對手的掌控,隱姓埋名,等他後面運作妥當,方能夠完好無損地返回來,沉冤得雪。
我對大師兄心有怨言,沒好氣地說:「你大師兄會不會把我給賣了啊?」我說這話其實是有緣由的,上一次集訓營,便是大師兄給我安排的名額,九死一生,差一點就掛掉了。而這一次,也是大師兄找的我,結果不但中了鬼面袍哥會的圈套,而且還沾惹上這一檔子倒霉的事情。我在此以前,可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模樣,就像好萊塢警匪劇裡面的被誣者,被一大串嗚哇嗚哇的警車追逐。
「怎麼會呢?」
雜毛小道很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見我臉上有憤慨,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是被連累的。
他跟我講起了茅山宗的一些內幕,所謂茅山宗,是分內院外院的,而最高的領導人,自然是當代掌教陶晉鴻。除此之外,茅山宗還有司職傳功、弘道、繼法、管閣等的長老團,以及處理日常事務的內外堂負責人。不過雜毛小道的師傅,自當年黃山龍蟒一役后,受了重傷,封鎖後山修行,據說兵解成就了地仙,不過具體情況如何,卻無人知曉,其他人只是知道,陶晉鴻還活著。
國不可一日無君,教不可一日無主。當日封山,陶晉鴻曾將眾長老召集,任命內院負責人楊知修為主事人,處理日常事務,除非關係茅山宗生死存亡的事情,不然不可入後山打擾他。
至此,茅山宗開始進入了后陶晉鴻時代。楊知修此人善於交際,會拉攏人心,但行事難免過於功利,親疏有別,而且本身修為也不高,難以服眾;而此時,陶晉鴻當日大弟子陳志程已經在特勤局內異軍突起,成為茅山宗的另一面旗幟,深得很多長老的歡心。一山不容二虎,故而兩人常有齟齬,不過楊知修一是大師兄的師叔,二則是陶晉鴻親自點名,在大義方面,佔了上風。
這一次,我算是大師兄的人,而黃鵬飛則是楊知修最疼愛的外甥,為避免被人詬病,所以他表面的態度,自然是不偏不倚,按程序辦事。然而背地裡,大師兄卻跟雜毛小道籌劃好了一切,告知所有的信息,讓雜毛小道將我半路劫出,設計好逃亡路線,避開對手的這一波兇猛反撲。等事情過了,他才好將那些證據鏈給一個個掀翻,為我們平反。
當然,所有的前提在於,我們要能夠逃脫以茅同真為首,特勤局各路高手的兇猛追擊。
命短命長,到了最後,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在雜毛小道跟我講這些秘辛的時候,小妖正在給我整治腦門上面的那張符籙。這張非金非紙的符籙,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緊緊地貼在我的皮膚上面,小妖給我嘗試撕了一下,感覺連帶著皮膚,血淋淋地一起被剝離下來。不過雜毛小道的符籙之道,正好也是習自已故的李道子,這裡面的竅門講究,他了如指掌,早先就教與了小妖,他這邊開著車,小妖那邊拿著一種黏糊糊的黑色膏藥,塗抹在我的額頭上。
那膏藥溫熱,小妖手指冰涼,不一會兒,塗滿了我整個腦門。
接著,雜毛小道抽空點燃了一張符,然後將我額頭這張一起引燃,一道火焰衝天而起,我感覺腦門子一陣炸響,接著遮擋在我面前的那張符籙,便消失不見了,我的胸口一癢,長久被壓制的肥蟲子冒了出來,瞪著一雙黑豆子眼睛,可憐巴巴地瞧著我。這些天來,它被壓制在我的身體內,與我失去了聯繫,那符籙的鎮壓之力,源源不斷地壓迫而來,使得它受到的委屈,比我還要多,十分可憐。
雜毛小道開了一段路,周邊的車輛越來越稀少,突然他的眉頭一皺,說前面封路了,入山這一條道走不通了。說著他使勁兒打著方向盤,朝著另一邊行去。這時,我們身後那烏泱烏泱的追兵,終於跟上來了,離得老遠,就有子彈飛過來,有的與我們擦肩而過,有的則砰砰打在了車身上。
之前我們旁邊還有車輛,為了避免誤傷,他們並沒有對我們進行攻擊,而此刻,竟然肆無忌憚地使用起了槍支,想來是已經接到了格殺勿論的命令。我們都嚇得伏低了身子,不敢讓自己的腦袋,多冒出一點,擔心自己的腦殼兒被子彈給掀開來,腦漿四濺。
情形是如此的危急。我知道,雖然秀雲和尚幫我們爭取的那一點兒時間,使得我們能夠提前衝出對手設置的包圍圈,但是,我們與他們相比,就是螞蟻與大象,哪裡能夠硬抗。雜毛小道改路線之後,周圍的車子漸漸地就多了起來,沒有人敢承擔誤傷的風險,槍聲驟停。不過越來越多的車子,加入了追逐的行列,從後視鏡瞧去,嚇,十幾輛!
雜毛小道的車子已經開到了極限,他的反應能力其實還是蠻高的,真正搏起命來,風馳電掣,周邊的景物「刷刷」地往後面飄,根本就來不及看清楚什麼。不過我還是看到了幾張模糊的臉孔,那是路人驚詫的表情,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腦海里。我感覺我們現在好像在拍電視劇一樣,顯得很不真實。
又行駛了十幾分鐘,旁邊的車輛多了起來,雜毛小道的額頭上面全是緊張的汗,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小妖拿著毛巾,幫他擦去汗水。我感覺我們的車子在飄,如同一個亡命徒,不斷地超車、加速,這樣巔峰的車技,居然是一個學車不久的傢伙開出來的,果真是應了那句話:「人都是逼出來的……」
我們奔行著,前面的視野漸漸開闊,出現了一架大橋,橫跨幾百米,下面是渾濁的江水,奔流朝東。
雜毛小道大聲叫,說小毒物,後面的防水包裹拿著,我們準備跳河了。
我剎那間便明白了雜毛小道的計劃。正是有著龍哥給我的那顆避水珠子在,才使得他生出了這麼一個能夠在重重包圍中突出逃生的計劃。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再問,伸手將後車座上面的防水背包抱在懷裡,幾下掏弄,便將那顆慘白色的珠子,緊緊握在了手裡。
這時,我們已經開上了橋面,朝著大橋中央行去。我遠遠地看到,在橋的對面,已經有警察在封鎖橋面了,很多車輛擁堵成了一團。雜毛小道怕後面的車追尾,往旁邊壓,然後驟然停車,大喊我的名字。我表示知曉,背著防水背包,推門,躬身從車頭繞到了橋邊來。當我一衝出車頭的時候,雜毛小道也推開了車門,沖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空中一聲炸響。一把青色飛劍,朝著我們這邊急速襲來。
Chapter 9 小隱隱於市
讀過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的朋友,想必對飛劍一物,十分傾慕。
我在剛剛踏入這一個行當的時候,也曾經問過,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飛劍這東西存在呢?雜毛小道告訴我,是有的,不過很少,幾乎沒有幾個人見過。不過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奇特,你沒有見過的事情,未必不會存在,所以,萬事皆不可妄下定論。如今,我見到一束青光,以一種磅礴迸涌的氣勢,朝我們飛射而來,心中頓時狂跳不止。
雜毛小道見我愣住了神,一把拉住我的手,拽到大橋的欄杆前,望著下面淡黃色的奔涌江水,大叫「一起跳啊。」那道青光轉瞬而至,我也反應過來,在小妖的助推下,與雜毛小道手拉著手,縱身翻下欄杆,朝著那寬闊的江面,一躍跳下。那束青光,擦著我們的頭皮飛過,炙熱,我感覺到自己的頭髮都要變得彎曲了,再接著,是身體急速的跌落,讓我的意識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模糊。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沒幾秒鐘,我們便跌落江中。很奇怪,我們並沒有跌出巨大的水花,而是緩緩一震,然後往下面沉去。
我的左手牽著雜毛小道,右手則緊緊握著天吳珠。
那珠子平日里摸著溫潤如玉,而此刻,卻是冰冰涼,然後以它為中心,往外冒出排斥的力量,在我們身周形成了一個可供呼吸和行走的空間。不過若說是完全避水,這也不是。怎麼講,我感覺這天吳珠就好像一個可以供我們在水裡面呼吸的肺,或中轉器,而我們在裡面,水從液體變成了氣體,濕漉漉的,像身處於落雨長毛的梅雨天。
而且,我可以用意念控制天吳珠,上浮下沉,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