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七章:喜喪
何超煢來這一手讓任自強犯難了,有心甩手而走,又怕真寒了她的心。認識她這麽久,任自強對她的性格也有所把握。
說好聽點是率性而為,說難聽點就是任性,實打實的大小姐脾氣。任自強突然有了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受,你說閑得無事撩撥她幹嘛?
現在好了,她真成了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任自強還不能過於對她甩臉子,她惱羞成怒之下說不定就公私不分。
任自強隻好強裝笑臉,“煢姐,你看我??????”這時手機又響了,在這一刻顯得那麽刺耳。
任自強拿著手機一看,不是許燕的電話,是西部家裏的。他隻好對何超煢笑了笑,“不好意思,煢姐,是家裏電話,等我接完再說。”
“嗯。”何超煢半信半疑的鬆開手,卻豎起耳朵傾聽。
“喂!”任自強無奈搖頭,接通電話。
是老爸任衛國打來的,語氣沉重“小強,你盡快回家來一趟,你奶奶不在了!”電話裏還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
任自強聞聽恍惚了一下,急道“爸,咋回事,我走的時候奶奶身體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不在就不在了?她得的什麽病?”
“你奶奶沒病,今天下午她回房間睡覺,晚飯時叫她吃飯才發現的她走了,她走的很安詳。”任衛國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任自強又問了一下父親,得知他已經通知了表哥、大姐、大哥、二哥他們,他這才掛了電話。
雖然聞此噩耗,但他心中卻是波瀾不驚,臉上無悲無喜,仿佛奶奶的逝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似的。
說實話,不是他冷血無情,而是活了兩輩子的任自強對奶奶的仙去早有心理準備,看開了。何況前世他也見慣了生離死別,送走了太多的親朋好友。
再就是送出去不知多少‘白包’,前前後後能有好幾萬吧,他也沒細算過,誰讓‘隨禮’隨著時代的進步也越來越重呢!
其中不乏他需要巴結的對象和相交莫逆的朋友家的白事,他總不好太寒酸,往往都是打腫臉充胖子。
也少不得為了麵子過得去而跟別人看齊,從並不是很寬裕的口袋中掏出和別人一樣多的錢。當時麵子有了也爽快了,但事後無不心疼的跳腳。
這部分‘禮’可不像結婚能有回本的希望,結婚是可以預期的,過得不如意,臉皮厚點還可以收個兩次三次的。
家裏的‘白事’你能預期嗎?你敢期盼嗎?純屬大逆不道呀!你說他是盼著送出去的‘白包’能有機會回本呢,還是盼著有機會回本呢?
嗬嗬,以上說些無奈的題外話,相信很多人有同感,還是回歸正題。
在他看來,奶奶能比前世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爺賞賜的,現在又多活了近一年。而且這幾年也算是讓她老人家無憂無慮的安度晚年,還要什麽自行車?
哪像前世的時候,奶奶一輩子沒過過舒坦日子,奶奶故去時,父親任衛國獨自一人千裏奔波回去也沒趕上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麵。
更不要說一大家子都回去奔喪,光那些來回的路費花銷都掏不起,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阿強,你節哀呀!”何超煢早聽明白了,這時候她哪還顧得上情愛呀,當即麵顯悲戚之色安慰道。
“嗬嗬,節什麽哀呀!”任自強笑笑給她一個摸頭殺,“這是喜喪,奶奶是無疾而終!”
“阿強,你沒什麽事吧?”任自強的輕鬆倒讓何超煢嚇了一跳,以為他是被刺激的精神失常。
“好了,別擔心,我沒事,我得趕快回內地一趟。”
“我也和你一起回去,送送老人家!”何超煢忙說。
“你有這個心意就行了,就別去了,我們家情況特殊,不是你想的那樣。”任自強婉拒道。心說你跟著去算怎麽回事,得注意身份和影響。
我家可是小門小戶的,可容不下你這位亞視的總經理,何家千金。何超煢看任自強拒絕,她也再沒有強求。
任自強又撥給許燕電話,讓她盡快安排飛機,連夜就走。他本來還想帶上周蕙勄,後麵一想還是算了,純屬自找麻煩。王珇嫻那裏更不能說,權當沒這回事。
萬一婷婷、小雪要是回來,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他真心不想好了。
莉芝她們也不說了,省的驚了奶奶她老人家。再說任自強真心不想搞的風光大葬,純屬勞民傷財,生前讓老人家安好比什麽都重要。
他也顧不上再和何超煢多說,出門坐上許燕的車就向機場奔去。一路上給家裏又撥過去電話,電話一直占線,好容易才撥通。
任自強讓父親任衛國先不要通知太多的人,等他回到家後再說。剛掛了電話,婷婷、小雪帶著傷感的電話就打進來,她倆接上二哥任自鋒和李若童也往回趕。
任自強又拿著喜喪的藉口好一頓安慰,暗自慶幸沒有通知周蕙勄等人。至於後麵她們責怪就責怪吧,又少不了一塊肉,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香江這邊任自強是一個人也不通知了,否則驚動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奶奶的離去就成了全國皆知的事。
任自強還是給周蕙勄、莉芝等人打電話告知了一聲,說有公事需要他急著回內地一趟,他總不能不告而別。
對任自強少有的連夜出行,她們自是百般關切。任自強以國內大佬要接見,這是絕密的藉口搪塞過去,奶奶可不比國內大佬還重要嗎。
一路上任自強還扮演暖心大叔,安慰了麵帶悲戚之色的許燕、郭瑩、紀新燕。看任自強像個無事人一樣,她們還覺得怪異的不行,“你心也太大了吧?那可是你親奶奶!”
日久生情,任自強的奶奶可不就是她們的奶奶。她們作為暗地裏的孫媳婦,哪怕裝也要裝的悲傷一些。
到了機場正準備上飛機,父親任衛國的電話又來了。說讓任自強回來時路過豫省首府,順便把老家的姑姑們這些親戚都接上。那裏離老家近,也有國際飛機場。
好嘛,順路是順路,可飛機不是車呀,想在那裏停就在那裏停?
任自強隻好又讓機長李健斌重新申請飛行路線。好在專機安排在天意投資公司名下,在航空公司掛著號呢,才得以在國內一路綠燈。
任自強隻說了有急事,機組人員也沒有多問。上了飛機,任自強也沒心情和兩位空姐再逗悶子,直接閉眼休息。
許燕三人一臉肅穆、悲戚之色讓機艙裏的氣氛有些凝重,周妍、溫彩兒也識趣的沒有打擾。
到了鄭市機場,接到了四位姑姑家人。這輩子任自強還是見她們第二麵,第一麵是四歲時見得。好在任自強都記得她們的模樣,都能對上號,也沒有叫錯人。
見了任自強後顧不上寒暄,四位姑姑先哭上了。除了大姑父早已仙去,其他三位姑父也來了。而且拖家帶口,還有其他一些親戚,有四十多人。
任自強又一番好言勸解,喜喪而已,要節哀順變。時間緊急,他顧不上多說,忙招呼眾人上飛機。
周妍和溫彩兒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大陣仗,好一頓忙活說明注意事項。連任自強、許燕三人都幫著,才算安頓好安全事宜,飛機才得以起飛。
這幫親戚都是一幫土包子,平常飛機都沒坐過,私人飛機更不消說,一個個對飛機裏好奇的不行,鬧了不少笑話。
都是老板的親戚,周妍和溫彩兒頗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該怎麽勸說才好。還是任自強主動擔起這個責任,才讓她倆鬆一口氣。
哄好這些親戚很簡單,吃的喝的送上來,大的小的都先祭五髒廟,都安穩下來。
任自強才開始一一招呼,對號入座。人太多,小一輩的任自強有些也分不清誰是誰。
大姑家連媳婦、女婿,還有孫輩二十一人。二姑家七人,三姑家五人,小姑家五人。
等認識完,飛機也到了地窩鋪機場。王豔麗和顧曉紅已經準備好大客車等著,也不說廢話,都上車往家裏趕。
至於王豔麗和顧曉紅的難過,由許燕三人去安撫。任自強著實連說話都懶得說,話說三遍,比屎都臭,任自強一路上都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
等到了縣城的家裏,東方也泛起了魚肚白。起起落落,忙忙碌碌,不覺間過了一夜。
家裏的人更多,好在都是村裏的鄉親們和親戚們過來幫忙。在張天富的指揮下,連夜靈棚都已經搭好。
見了任自強帶著一大幫親戚回來,張天富還睜著一宿沒睡的像兔子似的紅眼睛上來安慰,“節哀呀,小強!”
“球的哀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開些吧,天富哥!”任自強嗬嗬笑著,難得冒出一句粗話以此來和他表示親熱。
一句話噎的張天富咂摸半天嘴,翻了個白眼說道“行,還是你小子看的開!”想了想也跟著樂了,老太太過得怎麽樣他還是清楚的。
父親任衛國穿著一身孝子服出來迎接姐妹們一行,見了麵嘴一咧又要哭。任自強忙勸道“好了,爸,奶奶走得那麽安詳,你們就別驚動她泉下之靈了,讓她不得安生!”
大家一聽,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反正表情精彩著呢!也不忙說別的,先由任衛國帶著去看看奶奶遺容。
天氣慢慢熱了,停靈的房間裏靠牆擺了不少冰塊以防變味。燈光下的奶奶麵帶笑意安詳的躺在床上,身上已換上簇新的壽衣。
手指上帶著紅寶石戒指,手腕上帶著玉鐲子,都是平常任自強哄她開心的小物件。
窮苦了一輩子,人走了倒是穿上有錢人家的綾羅綢子。這也是任自強悄悄讓父母親私底下準備好的,棺木也是,還是上好的紅木打造的。
房間裏的錄音機輕聲循環播放,專門請五台山演教寺的方丈念誦的《地藏經》錄製的磁帶。請和尚、道士到現場做法事太麻煩不說,而且時間來不及,就不必了。
錄音機裏鍾罄清脆的聲音鳴響中,有著法師中正平和的念誦,抹去了老人故去的陰沉。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規格絕對不低,奶奶你就偷著樂吧!任自強對奶奶暗自訴說著。
母親王翠蘭和妹妹嬌嬌穿著孝服在床前守靈,兩人瞌睡的正依偎在一起丟盹,這麽多人進來還沒醒。
倒是嬌嬌和奶奶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也有感情,睡著的臉上還有斑斑淚痕。任衛國喊起來王翠蘭,任自強上前一步把妹妹抱在懷中讓她繼續睡。
王翠蘭睜開朦朧睡眼看到大姑子、小姑子都來了,又想表示一下媳婦的賢惠,沒有淚也要擠出幾滴不是。
任自強忙阻止“好了媽,你的賢惠奶奶都看在眼裏呢,奶奶睡得正香,別打擾她老人家了!”
王翠蘭嗔了任自強一眼,然後絮絮叨叨的說了一番奶奶昨天如何如何。也沒有異常的舉動,就這樣不吭一聲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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