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人 下
時間在等待中流走。
有些耗時長了。
秦魚僅試了一下墟力的使用便盤膝坐在地上，地球盡管被墟界籠罩，卻還不算墟界的一部分，專屬於墟界的力量在地球上受到些許壓製，會以兩倍的速度消耗人的氣血。
使用墟力的代價是人的氣血，昂貴，相對來說又很廉價。
所謂氣血，氣為源能，血為體能，免費獲取的東西，得來卻殊為不易。
輕微的嗡嗡聲從東邊天際傳來。
一個亮銀色的圓點出現在秦魚視野中，幾分鍾後一艘飛舟在他頭頂上方懸浮，並緩緩下降。
這種輕舟形的飛行器速度不慢，理應在秦魚等待的一半時間內就到達。
輕舟上下來三個人，王子毅當頭，一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少年隨在他身後，另外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裝，體態修長，是王子毅臨時叫來的保鏢。
秦魚笑笑，對王子毅的謹慎舉動未做置評，僅微微打量一眼黑衣男子便站起身向三人走去。
王子毅臉上出現一個圓滑笑容，對山頭上較為奇異的景象視而不見，一邊迎向秦魚一邊取出存放著一百零四式斬式的記憶卡。
倒是他身後的少年對秦魚頭發眉毛未生一縷頗感驚奇，目光中滿是探究之意，卻被秦魚漫不經心瞥過去的一眼嚇了一跳。
這個人眼神好凶。
“你倒是悠閑，在這裏觀風景，非要讓我大老遠把東西給你送來。”王子毅抱怨一句，眼睛卻往地上的鐵尾看去，來前他查了資料，這東西價值不菲，可以製作鞭類武器，也可以作為寶具升階的材料，非常緊缺，能夠賣個好價錢。
秦魚笑道：“這裏有什麽風景可看，再說我在這邊尋摸了一個月，湊巧碰上妖虎重傷，費了老大力氣才拿下，險些死在它手裏，心有感觸，所以才不想幹這一行了。”
“哦？”
王子毅似乎相信了秦魚，笑容裏多了幾分真誠，手中記憶卡向前遞的同時說道。
“犬子不才，極愛刀術，不知……”
“好說好說。”
兩人對話讓少年聽的雲裏霧裏，他什麽時候愛過刀術了，槍術才是他的最愛，還有這個男人好說好說的什麽意思？
黑衣男子冷笑起來。
斬式一百零四是人類曆經千年方才研究出來能夠引發天地加持的技擊之術。墟界籠罩地球之初，科技武器在源能浪潮中作廢九成九，剩餘的都化為寶具。於是人類開始尋找滿足自己暴虐欲望的替代品，武功、道法、魔術……各種曾被人類臆想的奇異能力被一一研究，卻沒有絲毫成果，直到人類身體素質漸漸增長，能夠發揮的力量與速度越來越強，才發現當速度與力量結合一起，沿著某種軌跡擊打出去的力量能夠極大增強自身。
體術、刀術、劍術、槍術……各種技擊之術應運而生，由能夠增強人類本身力量的幅度而定為斬、滅絕三個檔次，如今千年過去，開發出來的招式越來越多，最基礎的斬式由三十六式增至一百零四式。
一千萬，可是生死邊緣徘徊，運氣足夠好，才能在不短時間裏掙到的錢，稱之為賣命錢也不為過。
如今卻被王子毅一句犬子極愛刀術輕易得到。
黑衣男子不知道秦魚是花了兩千萬買的。
記憶卡讀取一次就會銷毀，王子毅索性沒做絕，沒有直接貪了這一百零四式斬式，卻玩了一招自認為高明的手段。
黑衣男子是他以五百萬的價格雇來的。
五百萬賣給他一百零四式斬式。
還可以再賣，待價而沽，憑這次機會撈上一大筆。
交易順利進行，秦魚接過記憶卡，將記錄著一百零四式斬式的發力方法，刀行軌跡的資料全部讀取，然後經由王子毅的權限操作轉發了一份給他兒子。
私人不允許買賣這些違禁品，權限的好處再次體現出來，即使王子毅隻是一個官方中下層。
王子毅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毫無顧忌地走向擺放著鐵尾的巨石前。
“各取所需，各有所得，這根鐵尾我拿走了，你是打算自己回去，還是隨我一起，我捎你一程。”拿起鐵尾，掂了掂分量，沉重的手感讓他心情更好，本來打算掉頭就走，臨時起意捎秦魚一程，財神爺嘛，客氣著點。
秦魚一直麵帶笑容，難得見一回人，他確實比較高興。
“那什麽，這筆交易完成了，還有筆交易做不做？”
王子毅嚐到甜頭，立刻來了興趣，“做啊，怎麽不做，說來聽聽。”
“你給我一百萬，我幫你救個人。”
……
王子毅懷疑自己聽錯。
“救誰？”
秦魚用鬼咬指了指少年。
“救他。”
王子毅腳步停下，看向秦魚，臉上笑意消失，心思電轉的同時向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他本性多疑，來之前就懷疑秦魚別有目的，所以請了隻差一步就可以凝結墟力的黑衣男子。
“犬子安全的很，不勞煩你了。”王子毅凝聲道。
臉上已是一片寒霜。
秦魚搖了搖頭，手裏鬼咬搖來晃去，曬笑著道：“你隻管說做不做這筆買賣，一百萬不多吧，你不是剛賺了我一千萬嗎？”
“還有這十年克扣的賞金也夠千八百萬的了吧。”
王子毅打了個哈哈，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是安樂窩裏的小鳥，這裏麵的門道還用我教你？”
“克扣你的賞金，是看的起你。”
“掙你這一千萬，是給你臉。”
“一個賣命的，你是不要命了，拿我兒子威脅我？”
秦魚臉上笑意越來越濃，直到忍不住笑出聲，“王子毅啊王子毅，你帶你兒子來，是為一個借口，你說我要救他，是為了什麽？”
這句話直接了撕破臉皮，王子毅尚存一分不信，以為秦魚沒那麽大膽子害自己，出行皆有記錄，飛舟自帶監控，這幾個人的一言一行可都被記錄了，隻要自己往上麵一遞，他隻有死路一條。
問題是，他的憑仗是什麽？
“你這是找死！”
王子毅沉喝，臉色鐵青，秦魚的深淺他並不知，沒把握攔住他殺自己兒子。
他卻忽略了秦魚隻說救他兒子，沒說救他自己和黑衣男子。
然而秦魚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險些魂飛魄散，冷汗瞬間浸濕衣衫。
“十年前，你得了一百萬，害死一個人，我現在讓你花一百萬你卻舍不得花，你說我找死，我說你也找死。”
“你以為我被你克扣錢財，心有不平？”
“你貪錢其實不關我事，就算貪了我的錢也無所謂。”
“可你得知道，你今兒是為什麽死的。”
秦魚終於獰笑起來，如犬如狼，狠厲惡毒。
他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