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回才吃貝燴雜色飯,又看紅日起扶桑
今天是草薙朝顏和草薙朝華的生日,兩人雖然相差一歲,但是日子是完全一樣的。作為遣唐使,朝顏今年的生日不能吃到家宴,朝華從使館那邊送外賣回來便提議,不如來清平館聚一聚,他來做飯,大家嘗嘗看。
清平館現任的幕後BOSS老周也覺得這邊最近人口流失比較嚴重,有點兒事情大家聚聚熱鬧一下也是好事,便欣然應允。
一大早,朝華就到了清平館,要跟老宋一起去採買,也拜託蔓藍開了庫房,看一看有什麼合用的東西。陳清平在一旁看著朝華計劃菜單,覺得很有幾分好奇,因為朝華設定的是媽媽的味道,那必定是日本的家常菜譜。說起來,眾人還真的不太熟悉,日本人的家常菜到底是什麼樣子。
「說起來,草薙家因為一直是起居非常復古的,所以飲食方面,也是清淡的古風,一般來說,傳統的食材採用得比較多……」朝華一邊對陳清平解釋,一邊刨著柴魚花,「所以略微調製過的淡味增柴魚花粥是經常出現在早餐桌子上的。」
「……這個名字聽上去真有點迷之味覺。」今昭生長在帝都,對海鮮本來就不算特別行,一聽到大米粥加了柴魚花還要放白味增,就直覺可能要狗帶。
作為資深打下手看熱鬧一族,太歲還是很有眼力見兒地幫朝華拿遞東西。一轉身看見草薙朝顏也找了過來,笑著點點頭。
「哇!是味增醬扇貝啊!」朝顏看著做好的配菜,十分驚喜。
今昭看著朝顏那張因為許久不見的美味而露出難得的天真孩子氣的臉,到底是鬆了一口氣。
華練百般調查,把草薙朝顏祖宗十八代的交際網路和奇聞偶遇都翻出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草薙朝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最終大姐頭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草薙朝顏也就只是長得像今昭而已,他是清白的。
準確地說,草薙朝顏比今昭大,應該今昭長得像他才對。
剔除了裙邊雜腸的扇貝,圓白飽滿,上面塗著一點點味增醬,撒了細細的蔥末兒和野鴨菜,味增醬塗出來的醬色和扇貝的白襯著蔬菜的綠,顏色十分開胃。
香菇和舞茸、芝麻、木魚花捏的雜色飯糰擺在旁邊,那種素淡的顏色在配菜扇貝的映襯下,顯得明快了幾分。
鹽燒秋刀魚是便宜的食材做出來的家常菜,菜絲三文魚薄片也是會精明算計的主婦買來的三文魚邊角的博切片,用白蘿蔔絲,生菜絲,捲心菜絲,胡蘿蔔絲,海帶絲等切絲的配菜,用醬油、味淋和鹽攪拌,巧妙地掩飾了三文魚剔骨肉之類不那麼上檔次的造型。
今昭看著朝華做的這些菜,如果這就是朝顏最喜歡的,記憶之中母親的味道,那還真的沒什麼可說的。草薙家本來也不是那種豪奢之輩,據說老家主還會自己種白蘿蔔。這種天生的日本舌頭,能把這些今昭覺得可能有點腥,魚和貝類太多的菜譜,當做是神明般的美味,這隻能說明草薙朝顏是土生土長的草薙家的人。
朝顏的生日談不上宴席,不過親友們坐在一起,吃吃家常菜,賞一賞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季節的西跨院的櫻花,也是非常愜意的事情。
今昭喝了點兒酒吞帶來的金箔酒,為了能喝到那點兒金箔,導致多喝了兩杯,頭重腳輕,滿頭大汗,起身去洗澡醒酒。
洗著頭髮,今昭覺得薄荷味道的洗髮水,涼絲絲的,神清氣爽了不少。她一邊洗一邊在思考,華練在這種比較微妙的時候,還同意這個草薙朝顏來清平館過生日,是不是還有什麼深意。
正想著,她突然感覺到,外面似乎有人進來。
東跨院因為梟光的事情,關了一陣子,再開的時候,加了利白薩的法陣,按說應該固若金湯,每個人的房間,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
能進來,說明兩件事情,第一,這個人有點特殊的本事,第二,這個人就是來赴宴的幾個客人之一。
今昭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酒吞,她不敢輕易懷疑自己的直覺,直接抓了衣服,也不管身上頭髮還濕著,胡亂套在身上,接著猛地開門,才一出衛生間,就看見了一個人轉過拐角,向著這邊快步走來。
草薙朝顏。
今昭看了看前後左右,前面是草薙朝顏,左右是小走廊的牆壁,她立刻轉身走進浴室,把浴室門關上了。
那草薙朝顏似乎沒有看見今昭剛才開門出來,而是站在浴室門口,敲了敲門,語氣急促:「今昭,快點出來,出事了!」
今昭想起剛才看見的草薙朝顏,那閑庭信步的樣子,基本上是不信的。
華練還沒喝高呢,能出什麼事兒,再說,出了事兒華練都解決不了,要靠戰五渣的太歲?
今昭拿起洗手台上的玻璃牙杯之類的,兩手拿滿。
門鎖動了動,而後,突然就脫落了。
今昭連忙把那些玻璃器皿,用盡全力,從窗戶丟了出去,自己躲進了浴簾里。
按照草薙朝顏的性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掀開浴簾的。
如果這個草薙朝顏有問題,他就會掀開浴簾。
噼里啪啦摔碎了器皿的聲音在窗外響起,與此同時,浴室的門也已經被推開。
「啊。」蔓藍放下酒杯,「我聽見東跨院有聲音。」
「是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酒吞插言。
「今昭在那邊啊。」蔓藍和老宋同時起身,可是倆人沒有陳清平快,他老人家一眨眼已經出了月亮門。
「都去看看吧,聲音這麼響,小太歲可不是那種會隨便摔東西的人。」華練以手托腮。
「你為何不去?」酒吞看著華練。
華練翻白眼:「因為,我聞到了狐狸味兒。」
刷拉——
浴簾被大力拉開。
今昭眯起眼睛,盯著草薙朝顏,很有幾分沉著地開口:「羽衣狐,你這是幹什麼?」
「啊,對了,我都忘記了,是太歲啊,所以這種程度的變化是不行的。」草薙朝顏的語氣突然轉得嫵媚。
「是華練姐讓你怎麼變的,還是酒吞童子讓你這麼變的?」今昭對羽衣狐也不敢放鬆,雖然華練看著是信她的,但是……
這種直覺,還真的是很難說。
羽衣狐側了側臉,微微一笑:「好像有人來了,太歲,讓你吃個虧,給我親一口好不好?」
今昭一愣,連連搖手:「百合什麼的我沒有這個愛好……」
羽衣狐吃吃笑,聽著那前前後後的幾個腳步聲,一把抓住了今昭的肩膀,照著肩膀就啃下去,嗚嗚地笑:「我也沒有哦。」
「但是大姐我覺得你有啊。」今昭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被她一口咬得生疼。
「那你覺得你的華練姐還能算個女人么?」羽衣狐咯咯笑。
今昭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倒吸一口冷氣:「你……」
羽衣狐還在笑,可她的衣領子被什麼人一把提起,今昭一抬頭,看見一個兩米高的紙偶拎起羽衣狐變得草薙朝顏,摔了出去。
草薙朝顏雙手還結著式神的手勢,陳清平扶起今昭來,看了看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皺了皺眉。
今昭小聲跟陳清平快速地說了一句:「有點內涵。」
陳清平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也很快判斷出來,這裡面還有點事兒,不過看今昭還挺鎮定的,說明至少那個被丟出去的傢伙,和今昭是認識的。
倆人正在眉來眼去,真正的草薙朝顏卻已經追了過去,和那個假貨鬥了起來。
羽衣狐並不是吃素的,因此幾個來回,並不擅長貼身作戰,血少皮薄的法師系草薙朝顏就吃了虧,身上腿上倆血窟窿,一隻眼睛也腫了。可到底是少年心性,被打得這麼慘,還不依不饒的,非要跟羽衣狐死磕到底。
「卧槽這什麼情況?」老宋一趕到頓時嚇了一跳,倆草薙朝顏打得難解難分。
羽衣狐看見人越來越多,轉頭對今昭拋了一個媚眼,噗地一聲,消失不見了。
「昭,這什麼情況?」老宋看著今昭問。
今昭揪著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搖頭嘆氣:「你別問我,我就知道剛才那個,是羽衣狐。」
「她來幹什麼?」蔓藍一臉納悶。
倒是陳清平一臉風霜刀劍:「這個,就要問問華練了。」
陳清平生氣了。
後果,也不能說多嚴重。
華練表示,羽衣狐自從壓制她的稻穗姬倒台以後,在日本安居樂業,她們很久沒聯繫了,也不知道羽衣狐這是要幹什麼。並且,她還發誓,這件事情她如果是說謊騙人,就讓她追的所有的番都斷更。
「如果她說她要是撒謊就天打五雷轟,我恐怕不信,但是斷更么,既然這個誓這麼毒,那應該是真的。」回來給老婆孩子拿換洗衣服的朱師傅摸著下巴。
「……為什麼這話如此的無法反駁。」蔓藍一邊幫玉卮收拾藥丸子一邊說。
玉卮檢查著在馬雲家訂的那些裝藥丸子的小陶罐小瓷瓶,聽了這話指了指客房:「我看你們不如懷疑酒吞童子。羽衣狐目前得勢,與酒吞也有舊日瓜葛,草薙朝顏是副使。阿姐現在在房東大人眼皮底下,我覺得應該還是挺乖的。」
「……這話也如此的無法反駁。」今昭和蔓藍執手相看淚眼。
而不遠處客房裡,無法反駁地有舊瓜葛的兩個人,正在對弈。
羽衣狐拿著一把團扇遮住半邊臉,雙眼笑得彎彎:「記憶什麼的,我已經看過了哦,的確是清白的。這個副使節,沒有問題。」
酒吞落下一字:「那有問題的,就該是別人了。」
羽衣狐笑意更濃:「但是你不是應該很開心么,草薙朝顏是清白的,說明華練大人,並沒有騙你。」
酒吞看著棋局,挑眉一笑:「總歸是要死在我手上的,她騙與不騙,其實也沒有很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