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四弟……果真戰無不勝麽?
雪滴子安靜的看著舞傾城,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舞傾城看著雪滴子,忽然笑了,純淨如春日裏百花綻放:“雪滴子,你怎麽呆呆的了?”
雪滴子仍舊安靜的看著她,眸子裏沒有半分感情色彩。
“哦……”舞傾城像想到了什麽一般,“撲哧”笑了,輕輕點了點雪滴子的頭,開口,聲音仍舊如罌粟般讓人無法自拔:“雪滴子累了吧?喏,去休息吧。”
雪滴子“咕咕”叫了兩聲,撲棱棱飛向了屋內懸掛在窗前的籠子裏。舞傾城幽幽歎息,又開口:“其實,傾城也累了呢……可是傾城,什麽時候才能休息呢……”
窗外,大片大片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一副陽光明媚的樣子。隻是冷風襲來,空蕩了舞傾城火紅的外衣。
冬日的安靜終於開始略略讓人心安,冰冷的空氣似乎終於不再刺骨。隨老太監匆忙奔波的軍探低著頭,一副讓人暖心的氣質。
空蕩蕩的禦書房內,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皇上對著幾封奏折皺眉,幾次提筆要批閱,卻幾次不能下筆,終於還是開口歎息:“四弟……果真戰無不勝麽?”
終究還是不能安心的。
既征戰以來次次捷報,可為何內心還總是屢屢不安?皇帝坐在禦椅上,手中筆尖的濃墨滴滴落在宣紙之上,染暈了大片大片的白。
“拓跋宇恒將軍覲見——”悠長尖利的聲音響起,皇帝放下禦筆,抬起頭,便見了匆匆而來的拓跋宇恒。
“如何?”皇帝定定的看著他,有些焦急,緊緊皺著眉頭,問道。拓跋宇恒搖搖頭,道:“雖潘丞相在微臣麵前已是形容枯槁,食不下咽,但微臣仍舊不能確定潘丞相是否果真生命垂危。”
“形容枯槁,食不下咽……”皇帝細細品味著這一句話,沉吟著。
“皇上是否也想到了司馬懿……”
司馬懿。皇帝的眼睛在瞬間就放出了陰蟄的光芒。他對著拓跋宇恒點點頭:“知朕者,非你拓跋宇恒莫屬。”
拓跋宇恒並未因此而欣喜,似乎看慣大起大落,寵辱不驚:“魏明帝駕崩,曹爽以魏少帝之名提升司馬懿為太傅,又將自己心腹安排為最重要的職位,而司馬懿裝聾作啞,不動聲色,裝病臥床,暫不上朝,如此種種所作所為,與潘丞相似乎毫無二致。”
皇帝嘴角是一抹冷笑,道:“既然潘丞相要做司馬懿,那麽拓跋將軍你,如何不做曹爽?”
“皇帝之意是?”拓跋宇恒果然寵辱不驚,即便皇帝這樣針鋒相對的言語令他芒刺在背,他仍舊麵不改色,沉穩應對。
“朕的意思,便是將計就計,拓跋將軍做曹爽,朕,就做那魏少帝。”皇帝英挺的眉目中有自信的光芒浮動,這樣的胸有成竹叫拓跋宇恒胸中也大有信心:“那麽,拓跋宇恒先請皇上恕拓跋宇恒無禮之罪了。”
四目相對,有堅定和信任在空氣中浮動出來。
大殿之外,風雪依舊,凜冽的寒風吹過枝椏,有空洞的聲響在耳邊肆虐,拓跋宇恒走在清寂無人的殿外,忽然有瑤栗般笑聲灌進耳裏,他轉頭望去,便見了那一張如桃花般美豔的麵龐。
“見過拓跋將軍。”舞傾城緩緩走近拓跋宇恒,聲音甜美的如泡開的山茶花,她淺笑吟吟,對著拓跋宇恒略一低頭。
拓跋宇恒看著舞傾城漂亮的眼睛,略一低頭,算是施禮了。
“如今,拓跋將軍算是皇上麵前的紅人了。”舞傾城放肆的看著拓跋宇恒,仍舊帶著曖昧的笑意,大紅的衣擺隨風而起。
拓跋宇恒定定的看著舞傾城,似是癡迷,又似是隻因看不透,他的眉頭仍舊微皺,朗聲道:“我拓跋宇恒如何風光,隻怕也抵不過傾城姑娘在皇上麵前的嫣然一笑吧?”
“我不喜歡皇上。”舞傾城走到拓跋宇恒近前,含水的眼睛看著拓跋宇恒的眼睛,嬌豔欲滴的唇幾乎要碰到了拓跋宇恒的嘴邊。
拓跋宇恒慌忙躲開,舞傾城便“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樣放縱的笑聲在清冷的殿外回響,蜿蜒了拓跋宇恒的心。舞傾城笑的彎了腰,拓跋宇恒在她這樣放肆的笑聲中終於惱羞成怒,甩袖離開,不想,舞傾城卻看著他的背影,邊笑邊大聲問道:“喂!我若是喜歡了你,你會如何?”
拓跋宇恒站立了片刻,甩出一句:“放蕩!”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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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國。衛都。
肆國宮殿的後花園中,潘襲月裹著兔毛大氅,戴著白熊皮製的帽子,匆匆走進了寢宮。
進了寢宮,她一般不耐煩的摘了帽子一邊在火爐旁取暖,嘴裏抱怨著:“這是什麽破地方,天寒地凍的要冷死個人了。”
旁邊伺候的丫鬟見著了躡手躡腳過來的泯然,想要說什麽,卻又被泯然噓住,便識趣的推出了寢宮。
泯然如同靈巧的兔子一般竄到潘襲月背後,修長的手指捂住了潘襲月的眼睛。
“啊!”潘襲月被唬了一跳。泯然似心滿意足一般放開手指,憐愛的看著潘襲月笑。潘襲月見到是泯然,不高興的嘟起了嘴巴:“巴掌大的地方,要冷死我了。”
泯然撫摸著潘襲月烏黑的發絲,溫潤如玉的麵龐裏盡是寵溺:“往年並不如此,是因為今年衛都雪特別多的緣故,天既然冷,就少走動些,凡事都有仆人和泯然。”
潘襲月冷冷的翻了泯然一個白眼,任性驕縱:“我要去不冷的地方,要永遠住在不冷的地方。”
“好好好,那泯然,就幫你找個不冷的地方,然後我們永遠的住下去。”泯然將潘襲月攬在懷裏,耐心的哄著。
“我要尺澤。”潘襲月窩在泯然溫暖的懷中,任性索取。而泯然仍舊緊緊地抱著她,喃喃的道:“好好好,襲月要尺澤,泯然,就給你尺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