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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你可知,你會為此而喪命?

  “那襲月若是要月亮呢?”潘襲月忽然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泯然的眼睛,問他。泯然溫暖如昔的眼睛裏全是她,他淡淡開口:“隻要你要,我就去找。”


  “拉鉤!”潘襲月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伸出右手小指,指在泯然麵前。泯然寵溺一笑,道:“拉鉤。”便指指相扣。


  夜已經深了,潘襲月安穩的睡在泯然身旁,枕著他的手臂,偶爾還會夢囈。泯然的手臂有些酸麻,但他仍舊一動不動,他害怕不管是多麽細微的動作,都會影響了身邊這個女子的夢境。


  可是尺澤嗬……


  泯然微微有些歎息。他從來不會拒絕潘襲月,即使潘襲月向他索取的是他那顆頭顱,他依然會毅然決然手起刀落,縱然會有遺憾,也隻是遺憾不能將頭顱親手奉送。可是尺澤這樣的地方,若要收入囊中,又談何容易?潘襲月可曾想過,若要擁有尺澤,葬送的,除了那些將士們的血液,還會有,那個冷漠男子的性命?


  如果知道那個男子會因此而死,那麽你,還會這樣不假思索的道出一句,我要尺澤?


  泯然看著身邊睡得安穩的潘襲月,眼角眉梢裏,全都是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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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寂無人的管道上,天青策馬奔騰。已經一日了,這已經是最快趕往尺澤的速度了,如果再馬不停蹄,大抵還需一日,便也抵達尺澤了。


  這樣慢的速度。天青一邊揚鞭策馬,一邊緊緊皺眉。這樣下去,三日之機,大抵是勢必要延誤了的。


  尺澤大殿之上,皇帝坐在桌案之前,凝眉深思。


  “益州軍探來報——”尖利悠長的聲音悠悠響起,凝眉深思的皇帝猛然起身,大喝:“宣!”


  軍探匆匆而來,伏跪在地上,不緊不慢的模樣:“秉聖上,前日四王爺在與肆國大將穆如生之戰中身負重傷……性命垂危……”


  “什麽?!”連日以來的擔憂果然不是毫無根據的胡亂揣測,四弟果然還是……皇上倒吸一口涼氣:“如今益州戰況如何?!”


  “如今四王妃代夫出征,局勢緊迫,王妃隻能確保拖延三日戰機,而如今各大將軍駐守不同方位邊疆,如今之計,王妃望皇上以肆國公主沈千尋為人質壓至益州,繼續拖延戰機,直至援兵抵達益州。”如糯米一般質軟的聲音,和著身上略帶憂愁的氣息,在陽光的籠罩下,忽然給人一種無奈而悲苦的感覺。


  殿外遠遠的走廊之上,紅衣女子撐傘緩緩而過,佇立在遠遠的亭中,像是再往遠處眺望著什麽。


  軍探從禦殿走出,少有的抬了下頭,看著遠處的紅點,嘴角,揚起的是視死如歸般的笑意。他笑容那麽妥帖,目光安寧暖煦,有一口那麽白的牙齒。笑的輕鬆坦蕩,笑的,好像卸下了身上所有重擔,重生了一次一般。


  雪滴子撲棱棱的飛了過來,“啾——”的一聲長鳴,便掠向涼亭之中。軍探略吸一口氣,身形變換,便掠到了亭中。


  舞傾城含笑望著軍探,不怒而威,聲音仍舊如蜜一般奢靡:“秋使者果然是傳說中的藥仙,深不可測,居然膽敢對我的雪滴子下手。”


  軍探低著頭,謙卑的模樣,並不開口說話。聰明如舞傾城,居然待到他覲見之後才看破雪滴子後腦上的銀針,時間,似乎也太久了些。


  他果真是對雪滴子下手了。落櫻教聖女最珍貴的東西,他居然膽敢下手。所有落櫻教教徒都清楚的知道,這一屆的落櫻教聖女,從來沒有信任過任何一個人類,她從來都奢靡嫵媚笑意吟吟,即使殺人如麻,眼前屍體成堆,舞傾城也從來都隻咯咯一笑。


  唯有對雪滴子例外。


  她此生隻把雪滴子做至交。


  所以,銀針入雪滴子之腦的時候,蘇離歌便知道,此番,必是冒死一博。可是如若不然,他便無法將真實的情報通知皇上,聰明如雪滴子,不可能不知會它的主人舞傾城。


  他隻為博得這一時半刻的時機,來為深愛的女子,做這樣一件事。


  他虧欠她太多,欺騙她太多。


  “慕容寂筱,果真這樣令人癡迷?”舞傾城如水的目光籠罩著軍探,令人沉迷的聲線裏,露出了凜冽的殺氣:“蘇離歌,你可知,你如今犯下的,是滔天死罪?”


  軍探仍舊低頭,溫順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仿佛在透明的空氣中看到了層層蕩漾開的漣漪,漣漪裏,麵對他笑著的,便是那個世間最美好的女子。


  這樣的甘之如飴,如午後淺淡和煦的陽光,溫柔如一隻綿軟手掌撫過臉頰,自額頭一路逶迤如頸項般的柔軟。


  “蘇離歌,你可知,你會為此而喪命?”舞傾城走到蘇離歌身前,纖細的手指抵在他胸口,用力,指甲劃破衣衫,在他雪白的胸口劃出一道血痕。輕輕吹了一口氣,甜軟的聲音入耳,是讓人恐慌到極致的可怕:“生,不如死,方才是得到了遊戲時至高無上的快感。”


  蘇離歌嘴角依然是溫潤如玉的笑意。縱然胸口的血痕慢慢開始潰爛,變黑,雪滴子漆黑的雙眸映照出紫色的光芒,它瘋狂一般咬噬著他胸口的腐肉,可他嘴角上溫和的笑意,始終都在那裏。


  滿足而溫馨。好像終於完成了什麽使命,終於可以,如釋重負;終於可以,輕鬆上路。


  舞傾城含笑的雙眸終於笑意凝結,她看著蘇離歌,看到雙眸中一直安然盛放的水珠終於緩緩落下。


  十年了。她終究還是再哭了一次。


  “雪滴子。”她慵懶的喚了一聲,便轉身離開。雪滴子長鳴一聲,戀戀不舍的看了看蘇離歌胸口依然慢慢腐爛的生肉,終究還是停落在了舞傾城消瘦的肩頭,嘴角還掛著剛剛撕扯下來的腐肉。


  一顆一顆的淚滴從舞傾城的眼角滑落,漸漸排山倒海,她似乎終於知道了有些什麽東西已經在她的心裏分崩離析,摧枯拉朽地迅速摧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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