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希望日後,潘丞相不會後悔!
“聽聞今日皇帝派拓跋宇恒大將軍押製公主趕赴益州,對此,潘丞相可有什麽看法?”春使者也兀自坐在了椅子上,如水般嬌嫩的容顏在燭光的光暈下,居然看不清相貌。
潘丞相狡猾的眼睛轉了幾圈,畢竟混跡官場幾十年,城府頗深,故而,他隻是反問春使者:“老朽倒是想聽聽聖女的意思。”
“哦?”春使者嘴角的笑意蕩漾開來,讓人忍不住戰栗,她看著潘丞相的眼睛,開口:“潘丞相之意,便是一切聽從聖女安排了……”
“哈哈,”潘丞相一聲大笑,打斷春使者的話:“此番籌謀,落櫻教與老朽雖是同盟,但也未分高下,一向平起平坐,何來‘聽從’一說。”
“既是同盟,又平起平坐,那恐怕落櫻教就該聽聽潘丞相的分析與謀略了。”春使者仍舊麵帶笑意,不卑不亢,處處應對。
如此一來,反倒叫潘丞相拍手叫好了:“不愧是落櫻教春使者,綿裏藏針,笑裏藏刀,這打太極的功夫,老朽佩服啊!”
春使者宛然一笑:“皇帝與四王爺兄弟情深,今日得知四王爺被穆大將軍幾乎擊斃,情急之下,將手中兵符交托拓跋宇恒,下令拓跋宇恒勢必攻下衛都,提穆如生頭顱回宮祭奠。此番意氣用事,自然導致了宮中兵力薄弱,若是潘丞相此時此刻出兵,十年籌謀,定然大功可成。”
潘丞相嘴角是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搖搖頭:“此事,不急。皇帝雖然年少輕狂乳臭未幹,但終究坐到了皇位之上,老朽世代忠貞,是斷然不會有謀反之意的。”
“潘丞相之意……”春使者看著潘丞相老謀深算的眼睛,試圖看清楚這隻老狐狸到底在打什麽如意算盤,她試探著問:“莫非潘丞相臨陣退縮?”
“哈哈哈哈……”潘丞相大笑起來,邪惡的看著春使者:“國家興旺,匹夫有責,老朽又豈會做朝國的叛徒。”
春使者的眉頭微微有些皺起,她看著潘丞相,始終看不出這個出爾反爾的老狐狸到底是何意。她甚至有些微怒。
十年的籌謀。這十年間日夜期待這盛大陰謀早日結束的,又何止是她一人。這些被陰謀與戰爭日夜籠罩的人們,忠心耿耿的為這漫長悠久的終點奉獻與付出,要的,不過是那一個承諾。
自由。
可如今,勝利在望,這個老狐狸居然膽敢抽身而退?!
“你!”春使者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她伸手扼向潘丞相的脖頸!潘丞相還未來得及躲,便有紅絲“刷”一下破窗而入,瞬間纏繞住春使者的手腕!
春使者臉色猛然一變!
“咯咯咯咯……”窗外有蝕骨的笑聲傳來,聲音甜軟迷人:“春使者何須動怒,落櫻教又何曾做過強人所難之事。既然潘丞相今日拒絕與落櫻教合作,那落櫻教聖女,隻好道一聲珍重,也希望潘丞相日後獨自籌謀之時,不會太過艱辛。”
說罷,又是一陣蝕骨的笑聲回蕩,紅絲線也在瞬間收回。待到空氣中彌漫的聲音漸漸消散,春使者方才不甘心的盯著潘丞相,憤憤的說:“潘丞相,今日別過,希望日後,潘丞相不會後悔!”
說罷,春使者憤憤掠出丞相府。潘丞相看著春使者掠出去的背影,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此時此刻,落櫻教對於他潘丞相已然沒有可利用之處了。肆國征戰,開弓自然沒有回頭箭,多年來與落櫻教的互通有無,也不過是給肆國一粒定心丸而已,讓肆國自認為有足以大敗朝國的籌碼,膽敢開戰。而今,肆國軍馬牽製住了朝國兩顆兵符,那麽剩下的這唯一一顆就握在他的手裏,他若要謀反,又何須借用肆國之力,讓肆國對朝國這塊肥肉,分一杯羹,又讓他背負上背叛家國的巨大罪名。
如今朝國王位對他來說如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隻不過,他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機遇罷了。
“誰?!”潘丞相房門前忽然有細微的動靜,潘丞相猛然警覺,大喝一聲,衝到門前,便有一個嚇得哆哆嗦嗦的丫鬟扔了手中托著藥碗的托盤,跪在地上邊哭便求饒:“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潘丞相猛然扼住了丫鬟的喉嚨,將其拖進房間,關上房門,低聲質問:“我問你,你都聽到了什麽?!”
“奴婢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聽到……”丫鬟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潘丞相惡狠狠的盯著她,出口的話無比陰冷:“我警告你,今日之事倘若露出半點風聲,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是是是……是是是……”這樣一番驚嚇,丫鬟早已經去了半條命了,嚇得隻會點頭答應,別的話也說不出口了。潘丞相狠狠的將丫鬟扔向房門的方向,低喝一聲:“滾!”
丫鬟慌慌張張的打開房門,卻定住。她臉上的表情是比方才被潘丞相恐嚇還要驚恐的模樣,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門外,張大嘴巴,緩緩地,一點一點的,倒在了地上!
潘丞相聞聲望去,便看到了被濺了一身血的潘夫人!
“夫人你……”潘丞相慌忙衝過去蹲下身,將食指放在丫鬟鼻尖探鼻息——丫鬟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她的表情還保持著方才驚恐的模樣,月光打下來,慘白的臉頰讓人感到恐慌:“夫人,你……”潘丞相想責備些什麽,但終究也被訝異堵在胸口,什麽也問不出來。
潘夫人倒是比潘丞相更為冷靜,她擦了擦濺在臉上的血漬,淡定的很:“如此千鈞一發之際,老爺豈可婦人之仁,今日若是放了這個丫鬟,難保她不會將老爺稱病不上朝之事泄露出去,到時候,恐怕老爺一番籌謀,變都敗在了今日一善之上。”
“夫人……”潘丞相看著潘夫人,想說什麽,但終究隻是咽了咽口水。潘夫人走進房間,掏出懷中的絲絹,對著銅鏡擦拭身上的血漬,說道:“多年以來老爺做事,妾身從不過問,可如今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老爺若是再婦人之仁,妾身恐怕也不能坐視不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