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不要走,陪著我
也許是常往醫院跑的原因,消毒水的氣味對於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聞不到了。
不過這一次受傷的人不是我,而是林澤蕭。
至今想起來我都覺得后怕,當時的他一步步朝我走過來,說是要用自己來換我。
「你真當我不敢打你嗎,私、生、子?」
林澤秀彼時已經攀著繩子,受傷一支槍指著正下方的林澤秀,而他的手下蘇子手裡攥著我的手臂,一支黑洞洞的手槍抵住我的太陽穴,警察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如果警方開槍,無疑我會沒命。
林澤秀已經吊在了飛機上放下來的雲梯上,直升機上有人拽著他升上去,他一手攀著繩子,另一隻手端著槍,直指林澤秀。
「那我也算是求仁得仁,哥,你要是傷害他,連我就一起打死算了吧。」
林澤蕭說的慷慨悲壯,大有一種就義之感,腳步始終不停。
林澤秀已經完全上去了,俯身在機艙口,當真朝著林澤蕭放了兩槍,一槍放空,另一槍直擊心房,大雪瀰漫在我的眼瞼,林澤蕭倒下去的瞬間,畫面彷彿定格。
「林澤蕭!!!」
我一下就急了,發瘋一般想要掙脫蘇子的束縛,飛機徐徐升高,漸漸遠離,原來林澤秀是打算自己逃跑的,這算是棄車保帥嗎?
「你這個瘋子,你老大都跑了丟下你給警察送命了,你還在這裡替他拖延時間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我扭頭就罵蘇子,可蘇子的表情卻奇異的扭曲了,震驚疼痛全在一瞬間,好像音畫不同步一樣,接著直升機上發射出來的火力才席捲了我,可以說,林澤蕭的直升機在安全範圍內火力齊發,席捲了我們所在的這個天台。
蘇子的手鬆開了,因為他是受到這槍林彈雨衝擊的第一人,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
我從沒有經歷過這事情,抬眼看著蒼茫天空中黑鷹一樣的飛機,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個身影猛的撲向了我,壓著我倒下去就地一陣滾,一直滾到牆邊死角才觸礁停下,我雖然心驚肉跳渾身戰慄,但我知道我毫髮無傷,喘著大氣慢慢睜開眼睛,林澤蕭高大的身子趴在我的身上,可人卻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我輕輕叫了一聲,立馬就抬手捂住了嘴巴,我很慌很亂,槍火的聲音混亂嘈雜,警方已經找好了掩體拉開陣勢和直升機對戰,但是林澤秀見蘇子死了以後就放心了,翹著唇角安然離去。
直升機走了以後風勢也小了,孔盛帶著一幫警察跑過來,把林澤秀從我身上扒拉了下來,一夥兒人抬著林澤秀下去了,估計是要找醫院搶救什麼的吧,而我還躺在那裡,渾然不覺得冷,只抽抽噎噎的哭,一隻手背遮在眼睛上,哭的抽抽噎噎不能自已。
「秋水,來來起來。」
他說著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全身都脫了力,軟的跟沒骨頭似的,作勢又要跌到,孔盛略一猶豫,乾脆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你既然是庄年華小媽那就也是我小媽了,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從始至終我的思路就是清醒的,我只是難受到不願意去面對這一切,這會兒我終於哭著喊了出來。
「林澤蕭都為我死了我還去醫院做什麼?我不如死了算了,我他媽怎麼活了這麼大總是克別人啊?」
誰料我這句話把孔盛驚了一跳,當即怒罵,
「誰告訴你那孫子死了的?好著呢!你放心人家穿的是防彈衣,防彈衣你知道嗎?你當他不做好準備去應對啊,那是我們在外面他自告奮勇商量出來的戰術,不過他哥就是個狗雜種,竟然連有血緣的弟弟也都打。」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有防彈衣,林澤秀妥妥掛了,誰知道他哥竟然那麼喪心病狂?
他語氣兇悍,好像隨時都要把我丟下來,不過手上卻始終抱著我,加緊腳步往下走,林澤蕭跑了,已經聯繫地面監視器去追蹤,他現在要把秋水帶回去,確保其安全。
我坐在車裡,哭過以後心情平靜下來,救護車來了說林澤蕭只是被猛烈的衝擊震暈了而已,無生命危險,去醫院輸一些葡萄糖就行,我就想了想,說什麼也不去警署了,就要去醫院陪護林澤蕭。
「你總想著林澤蕭那孫子看什麼?你怎麼不想想你繼子現在在哪裡?」
我繼子?呵呵。
我現在最不願意想起來的人就是庄年華,孔盛現在無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所以我簡直毫不猶豫就殺過去一個眼刀。
「我想他做什麼?我不求著他上頂樓來救我,人群中第一眼讓我發現總可以吧?」
我偏頭看向圍在林氏集團樓下的烏合之眾,以及各大媒體和他們手中閃爍的攝像機,這些讓我覺得心煩意亂,這些人中都沒有庄年華,難道他還在林家救火不成?
「你……」
孔盛像是恨鐵不成鋼,又懶得和我多說似的,只跟前面的小警員說道,「去醫院。」
就在我恍恍惚惚想著這些的時候,林澤蕭醒過來了,他有幾分虛弱的喊我名字,「秋水。」
我這才回神,見他唇角乾燥的起皮了,趕緊拿過水給他喝,還給他解釋他現在的情況。
「醫生說你是震蕩過度,所以暈過去了,不要擔心沒什麼大礙。」
看著他喝完我接過杯子,由衷感謝。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但是感謝歸感謝,現在的我看著現在的林澤蕭,只有感激之情,並無其他僭越之意了。
林澤蕭卻反手捉住我的手,拉著我。
「傻丫頭,今天嚇壞了吧?」
有些人縱然嘴裡叫著你傻丫頭,也不會讓你感受到被寵溺的感覺;相反儘管有人和你時時做對,你也總能從他的眼神里發現一星半點的溫柔。
不過我此刻心裡就算是有萬千趕出也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只是有些強打起精神的對林澤蕭溫和一笑。
「是有點呢,不過我已經緩過來了,沒關係的,就是沒想到,死了好多人。」
林澤蕭也一副不勝唏噓的表情,不過卻沒有接過話頭,反而攥緊了我的手。
「秋水,你不要走,陪著我好嗎?」
當一個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你性命的人對你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你還能說什麼呢?
我當即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雖然沒有立馬抽開手,但也還是在不經意之間拿回了自己的手,裝作幫他掖被角的樣子,嘴上答應他。
「那是必須的,我住院的時候你也總看我陪著我,我住警署的時候也是你總來看著我陪著我,現在好不容易輪到你住院了,我怎麼能不盡地主之誼?」
其實我現在已經嘴巴里在胡攪了,有幾分恍惚,從下了警車以後我就一直沒有見到庄年華,也沒有一通電話打進來,雖然我特別十分的想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裡,但是女生的自尊心又不允許,那種危機的情況下,怎麼看該被擔心的都是我。
如果我上趕著找他,萬一他沒事,豈不是顯得我自己很掉價?
當然了,我心裡雖然有些隱隱不好的預感,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是轉念一想,那可是庄年華啊,誰能把庄年華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我徹底的偃旗息鼓。
「想什麼呢?」
林澤蕭出聲詢問。
「想——快到飯點兒了,你想吃什麼呀?」
我腦袋一轉,想到飯這個問題是因為我自己也有點餓了。
林澤蕭笑著抬手,再一次攥住了我的手。
「醫院食堂的手抓飯不錯,我是男生不用你千里迢迢去給我買什麼花樣兒繁多的吃的,一切從簡,我只想你快點回來。」
他眼中的柔情簡直讓我壓抑,我幾乎是逃離了那間病房。
林澤蕭的對我的心思越來越不加掩飾,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的真的好像就是我男朋友一般,而且是全世界女生都想要的那種溫柔體貼善良型,可偏偏這所有的柔情要是用在了一個不喜歡他的女人身上,註定就成了辜負。
我想我得找個時機好好喝林澤蕭說清楚了。
醫院食堂里這會兒人不算多,倒是有換班的護士匆匆在吃飯,三五個聚在一起,經過她們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們知道嗎?「神華」的少總今天救火時候燒傷了。」
女人總是擋不住八卦的欲-望,我的腳步立馬就頓住了,而討論八卦的那幾個女人頭湊的更緊密了。
「哪裡是救火,據說分明是救屍體。我孩子他舅在警署,林家二公子的卧室里藏了一具無名屍體,聽說都被做成標本了。你們以為林家失火是怎麼回事?林家二公子見事情敗露了,逃亡之際一把火燒了宅子,企圖來個毀屍滅跡,庄總急了,那屍體是他們控訴林澤秀的重要證據啊,哪兒能眼睜睜看著被燒呢?消防隊又沒來,別人都忙著滅火呢他擼起袖子就衝進去了。」
我的心跳迅速就彷彿慢了下來,周身血液都在迅速凝結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