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眾人齊查錦繡坊（5）
錦繡坊密室內，吳娘子站在案幾前，看著上面擺著的小孩的繡鞋、肚兜、手絹、衣衫。
吳娘子對著這些東西道：「女兒，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娘替你準備了好多禮物，你可還喜歡？你且耐心等候，這一次，誰也不能再把我們分開了。」
她眼含熱淚，彷彿看到了一個小女孩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穿起了她親手繡的衣衫。
前生景象恍如在眼前重現一般……
那日，小公主穿著她新繡的裙子，開心地轉了一個圈。
「母親，這條裙子上的鳥兒好漂亮。女兒長大了，也要像母親這般手巧。」
吳娘子伸手摸了摸小公主的額頭，目光愛憐，「娘只盼著你平安長大，母女永不分開。」
小公主從脖子上拿出一條吊墜，上面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鮫珠。
「女兒是含著鮫珠出生的，我會一直戴著這顆鮫珠，母親只要見著了戴鮫珠的孩子，就一定能認出我來。那咱們自然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離了。」
吳娘子嚴厲道：「快收起來！母親不是告誡過你嗎？任何時候都不可以透露出你有鮫珠的事。」
身後傳來了一陣嬌滴滴的笑聲，妲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姐姐真是嘴緊啊，若不是你身邊這宮女說出真相，我還不知道您居然在這皇宮中藏了妖孽。要不是這含妖珠出生的妖女作祟，大王與那姬昌逆賊對戰，又如何會屢戰屢敗！來人，將妖女拖下去，丟入蠆盆喂蟲！」
……
錦繡坊內，桌上的銅鏡與四周的窗戶上，都倒影出了蠆盆中蛇蟲猙獰的身影。四周回蕩著妲己得意的笑聲。
吳娘子如瘋了一般，衝上去將那一面面的鏡子摔落在地。
「別怕，孩子別怕，娘來救你了！娘來救你了！蜈蚣！你吃了我的女兒，我做鬼也不放過你，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她體內的男聲罵道：「臭婆娘，你又發什麼瘋！」
吳娘子看著滿地銅鏡碎片，這才回神，眼神瘋狂地道：「你吃了我的孩兒，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哈哈哈？你別忘了，當日你跳入蠆盆，用骨針把你我魂魄縫為一體。如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吳娘子眼神絕望道：「明日便是月食之日，是一年中陰氣最盛之時。到時候，我會開壇作法，吃了這些孩子！有了我的怨力與你的妖力，我的修為便可突破三千年，到時候我就能打開輪迴之路找到我女兒。」
她抬頭看向屋內被綉線拴著的孩子們，期待地微笑著，淚光瑩然：「別害怕，你們能幫我打通輪迴路，應該覺得榮幸才對。這一次，我們母女將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她沒有注意，一隻小老鼠悄悄地蹲在牆角處，注視著這一切。錦繡坊的景象倒影在小金鼠的眼瞳中，最終投射在景松的眼睛里。
景松叫道：「不好，那蜈蚣明晚便要吃了這些孩子，我們必須趕在她動手前阻止她！」
白素貞站起身，雙手緊握著問：「那蜈蚣身在何處？」
景松回憶了下金鼠看到的景象，「她把孩子藏在了御街一間綉坊的地窖之中。我們要救出這些孩子，最好在明日午時動手。那是蜈蚣最弱的時候，我們與她交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白素貞點頭，決然道：「好，我們明日午時便去救孩子。」
小青也急忙說：「我與你一道去！」
景松見她兩人都抱著生死決戰的態度，搖了搖頭說：「我們三人聯合起來，修為也敵不過那蜈蚣精。如果明日便這般魯莽救人，與送死毫無分別。」
小青眼睛轉了轉，笑起來：「三人不行，那就再找個幫手！你們忘了，這臨安城裡還有個現成的勞力呢！」
天光快近午時，禪房中，法海正在打坐。忽然，禪房屋檐下的鈴鐺響了起來，窗戶自動開合著。一旁的辟邪禪杖輕輕晃動，鈴聲不停。
法海受到干擾，胸口劇痛，他手撫胸口用手一指，木窗合攏上鎖，他繼續合掌入定。
一條幻化的青蛇自窗外遊了進來，吐著信子接近法海。
青蛇開口道：「好個高僧，你便賴在這裡躲清閑么？」
法海猛地睜開眼道：「妖孽，膽敢挑釁佛門弟子！」
法海就要出手，青蛇化作小青身形突然破窗而出。
激怒中的法海提起禪杖追了出去。
李府內，李公甫受到許仙的啟發，整裝待發，準備一舉搜查各個秀坊，要將那擄掠孩童的惡人拿下。
許仙從內屋走出來，將一包粉末狀的東西遞給了他。
「姐夫，等等！把這個帶上。」
李公甫接過，看了看，面露疑惑之色：「這什麼東西？」
許仙解釋道：「我看那擄童的兇徒慣用天龍粉末，便在臨安城內的幾家藥鋪打聽，所有藥鋪都說這段時間並沒有人來買過天龍粉。」
李公甫撓撓頭，「你的意思是……」
「這些天龍粉若非購買，便需自製，所以我懷疑此人家中養有大量蜈蚣。這是我用蘄艾與樟葉制的藥粉，對付蜈蚣最是有效。姐夫不妨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李公甫隨手將藥粉塞入懷中：「漢文費心了。」
出門與眾捕快會合，大家一家一家秀坊搜過後，李公甫推開了錦繡坊的門，眾捕快魚貫而入。
李公甫向眾人道：「這錦繡坊的吳娘子擅長汴綉，兩個月前，她從汴梁遷來臨安，臨安城便開始有孩子失蹤，此人嫌疑非常大！給我搜仔細些！」
「是。」
想到即將破案，每個捕快都幹勁十足，正準備四散搜查，忽然，錦繡坊的門自動關上了。
吳娘子從屋內出來，陰惻惻地看著眾人。
她兇相暴露，獰笑道：「本想饒你們一命，可沒想到你們偏偏來送死。」
李公甫拔出劍，「上！」
眾人立刻沖了上去，將吳娘子團團包圍住。
吳娘子手一揮，無數條帶著繽紛綉線的花針飛入眾人體內，她輕鬆提著綉線一抖一卷，捕快痛呼著被捆成了一個大粽子，滾翻在地。
吳娘子得意道：「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多管閑事，那便留下喂蜈蚣吧！」
話音一落，牆壁上立刻從四面八方湧來無數蜈蚣，轉眼間便將整個錦繡坊圍得密密麻麻。
蜈蚣順著捕快的褲腿爬上了他們的身體，那些捕快立刻慘叫著滾倒在地，口吐白沫。
一捕快奄奄一息道：「這……這蜈蚣……有劇毒！」
李公甫面色煞白地看著這一幕，剎那間，他身邊的兄弟全部被蜈蚣毒倒，唯獨他周圍並沒有蜈蚣。
李公甫反應過來，掏出許仙交給自己的紙包，迅速地將那粉末往空中一拋。
蜈蚣碰到那粉末，頓時似潮水一般地退開，李公甫趁機朝著錦繡坊門外逃去。
吳娘子剛要追，身形卻忽然頓住，彷彿被人拽住一般。
她不滿道：「你幹什麼！」
蜈蚣精粗聲粗氣地道：「這什麼葯！你想害死老子嗎？」
吳娘子冷哼：「閉嘴！這些凡人都打上門來，豈能叫他們活著回去？」
李公甫聽到吳娘子自言自語，身體內還發出兩個聲音，心知詭異，逃得更快了。
就在李公甫將要逃出錦繡坊時，吳娘子先一步將他堵在了門口。
李公甫拔劍待要再砍，身體卻被無數根綉線纏住，整個人被綉線給提了起來。
吳娘子用綉線纏著李公甫甩遠扯近幾個來回，戲耍一番之後，將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李公甫看著她臉上浮現出蜈蚣精猙獰的模樣，驚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吳娘子傲慢一笑：「我？我不是人。」她慢慢收緊綉線，李公甫奄奄一息。
「住手！」話音剛落，白素貞與景松趕到，一道白光向吳娘子擊來。
吳娘子被逼得手一松，將李公甫丟了出去。
白素貞再次掐訣，一團白光將李公甫的心脈護住。李公甫眼眸半睜，朦朧中看到一襲白衣的仙女趕到，轉眼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