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憶往昔再續前緣（1）
午後，一道白光閃過，白素貞出現在了許仙的屋中。她緩緩地走到許仙的床邊，痴痴地撫摸著許仙的臉龐。
床上，許仙安靜地躺著，臉上一絲血色也無。
白素貞眼中含淚，眷戀地看著他道：「官人，我還記得洞房花燭時，你對月起誓，說要和我生生世世結為夫妻，永不分離。卻沒想到，我們的生生世世……居然如此地短暫。」
她俯身，輕吻許仙的額頭，淚水滴落，「前塵往事斷腸詩，儂為君痴君不知。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間多情痴。官人，你我今生緣盡，還望珍重。」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許仙，轉身消失在了屋內。
靜卧昏迷著的許仙，眼角突然滑落了一滴淚。
隔壁屋中，許姣容手裡捏著和離書，暗自傷感了一會兒，口中感嘆人心涼薄，時不時拿帕子擦擦眼角。
她突然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一手拍在膝蓋上，「漢文病成這樣，如意都不曾嫌棄，日日照顧，於女孩子已經名聲有礙，我們許家不能不負責。」
李公甫皺眉，「可是……娘子，漢文如今還不清醒，你怎麼能替他做主呢？」
李公甫還想再勸，便聽到了金如意的聲音。
「漢文哥哥，你醒了！」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走了出去。
房裡的窗戶開著，有風從窗口吹進來，許仙靜靜坐著，不僅蘇醒，精神振作了許多。
許仙接過金如意手中的葯，「我已經好多了，請大家別再為我擔心。」
許姣容在旁邊緊張地看著，終於鬆了口氣，「謝天謝地，醒了就好，如意還真是旺你！」
金如意嬌羞地低頭笑，「漢文哥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的，到時候你開醫館，你主外，我主內，日子一定和和美美。」
許仙看著金如意懇切的目光，神情疑惑。
一旁的李公甫連忙道：「漢文，你幾日未用膳了。你姐姐熬了些稀粥，準備了些小菜，你先吃點東西。」
許姣容上前，從食盒裡把飯菜端出來，「你還病著，只能食些粗茶淡飯，不過……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許仙看著幾盤小菜一楞，耳邊突然回蕩起奇怪的聲音，似是他與一女子的對話……
「這可不是粗茶淡飯，而是別有情致。你瞧，這兩道菜，不正是「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
「照你這麼說，這兩道便是「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看來，我這食盒裡還是萬千風景呢。」
許仙回憶著那女子的聲音，猛地扶住了額頭，只覺得頭疼欲裂。
「漢文哥哥！」
「漢文！」
許仙搖搖頭道：「無礙，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許姣容和李公甫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滿是擔憂。
許姣容道：「漢文，姐姐有些話想對你說。」
李公甫邊聽著自己娘子提議許仙取如意，在一旁不贊同地搖著頭。
許仙一臉震驚之色道：「娶如意？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能娶如意呢！」
許姣容走上前，坐在床頭拉過他的手道：「怎麼不能娶了？金師傅去世之前囑咐你照顧如意，金家對我們許家有恩，如意又對你一往情深。你們在一起，不是天經地義嗎？」
許仙覺得這提議簡直荒謬，「我對如意只有兄妹之情，全無男女之念，我與她怎麼能成夫妻。更何況，我不是有娘子了嗎？她……」
許姣容從懷中拿出和離書，交到許仙的手中，「她去意已決！你們已經和離了！」
許仙接過和離書，只覺內心如遭雷擊，心下沒來由的巨痛，他捂住胸口，面色慘白。
許姣容嘆了口氣，柔聲開解他，「如意不計較你是病是殘，答應一輩子伺候你，連名節都不顧了。這麼好的姑娘，打著燈籠也難找。我已經答應了她，漢文，我們許家可沒有背信棄義之人。」
「姐姐……」
許姣容無意再說，起身道：「好了，你安心養病，這事就這麼定了。」
許仙還想再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了金如意的一聲尖叫。
門外，小青提劍殺上門來，見了金如意揮劍便砍。
「我殺了你！」
金如意尖叫著，四處閃避。
許姣容推開門，看到這一幕，嚇得花容失色，「小青，住手，你這是幹什麼！」
小青又要刺金如意，「我要殺了這個惺惺作態的賤人！金如意，拿命來！」
金如意立刻躲到了許姣容的身後，朝許仙屋內奔去。
小青推開許姣容，追了進去。
「漢文哥哥，救我！」金如意衝到床邊，一下縮到了許仙的懷中。
小青的劍刺來，許仙攔在了金如意的身前。
「這位姑娘，你衝進我屋內，喊打喊殺，意欲何為？」
金如意怯生生地從許仙身後，露出臉來，得意地看著小青。
小青長劍一抖，「你居然護著她？」
金如意有了倚仗，硬氣道：「漢文哥哥是我未來夫君，為何不能護著我？」
小青失聲叫道：「夫君？許仙，你居然要娶她？」
許仙看著小青，想要開口否認，但看到金如意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小青忍不住冷笑出聲，「好！很好！姐姐為了救你，連命都不顧。你卻要另娶新婦！我殺了你這負心漢！」
小青的劍朝前送出，許姣容和金如意都是尖叫起來。危急關頭，一長串佛珠破窗而入，將小青攔腰捲起，拉向了窗外。
「阿彌陀佛，休要傷人！」
「臭和尚，又是你！你放開我！」小青聲音漸漸遠去。
看著小青被法海帶走，嚇得不輕的許姣容連忙衝上前，上下打量許仙。
「漢文，你沒事吧？」
金如意故作委屈道：「我還以為素貞姐姐真的放下了，卻想不到她雖然和離了，還是容不下我。」
許姣容瞧她一眼，皺了皺眉道：「這小青一貫任性！未必是素貞的主意。」
許仙露出疲憊之色，「我有些累了，想一個人待會兒。」
許姣容和金如意對視一眼，只得退出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