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何淡然

  第35章 如何淡然

  聽見了她的話,雲惜慢慢地抬起頭,仰視於她,眼神里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火焰。


  此刻,她的記憶已經被人挑起復甦。千古輪迴,此刻,竟然她是第一人再次見到神之子。而其餘六人身在何處,尚且還不自知。


  古招歡伸手想要將她扶起,可是卻被她拒絕了。她望著眼前倨傲的人兒,只得收回了手。站在她的面前,輕聲問道,「為何不起來!」


  其實,她心裡早就明白原由。


  魊之所以不起來,恐怕她知道自己無法接受接下來自己對於她的託付。縱然是鬼星,卻也帶有本尊的性情,有著人的良知以及本性,人知常情啊!

  雲惜望著她,女聲柔柔響起,卻是沉而有力,「神之子!請饒恕魊無法答應神之子的囑託!魊無法放下仇恨,魊是個凡人!」


  「魊啊魊!我明白!我都明白!」古招歡感嘆地呢喃念著她的鬼星,伸出手抱住了她,將她往自己懷裡帶。溫柔地撫摸著她,似乎是想要給予她溫暖。


  雲惜哽咽了聲音,更是無奈地皺起了眉頭,「魊無法忘卻亡國之痛,魊無法忘卻父皇自縊,魊已經不是那個鬼星魊了!」


  「我都知道!可是他並非是意識所為,魊你要幫他!」古招歡輕聲說道,「煞魘在他體內作祟,他才會渴望戰爭與鮮血,魊能夠明白他的痛苦嗎?」


  這個世上,在之前也許沒有一個人能明白!

  雲惜顫抖地伸手抱住了她,將頭緊緊地貼著她,「魊明白那種痛苦!可是魊無法原諒他!神之子……請原諒魊……」


  「我本來就不曾怪過你,談什麼原諒呢?可是魊,你忍心看見煞魘繼續危害蒼生嗎?血染九洲,一直到了九國覆滅那一天……」


  古招歡閉上了眼睛,她的眼前似乎都可以浮現那悲愴的場景。四處是荒蕪,只剩下逃亡的人們,還有一堆又一堆的荒漠以及白骨。


  「……」雲惜渾身一怔,她莫可奈何,可是自己的心又無法放下。


  好半響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感覺到那份重逢的喜悅,因為責任而變得沉重起來,壓得她感覺喘不過氣來,如此疲憊。


  忽然,雲惜抬起了頭,望著她,「魊答應神之子,可是魊有一事相求!」


  「什麼?」古招歡聽見她這麼說,不禁鬆了一口氣。


  「讓王救治南烷的瘟疫!」雲惜凝眸,沉聲說道。


  古招歡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手微微用力,將她從地上扶起。而她也不再拒絕,在她的攙扶下,慢慢起身,與她面對面地站著。


  「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寢宮的門忽然被人給推開了。


  皇甫御人長發披肩,沉著一張俊容臭到不行。他似乎是在睡夢中被人吵醒了,萬分不耐煩的模樣。而那一雙綠眸里,還帶著濃濃的倦意。


  視線掃過空落落的外殿,他急急地邁開腳步,走進了內殿。


  皇甫御人急忙伸手掀開珠簾,一個轉身,瞧見了坐在椅子上正在下棋的兩人。而他的目光,幾乎是肯定地定在了那抹銀白髮絲的人兒身上。


  幾縷銀髮落下,遮掩了小半張臉。只見她低眸淺笑,一副歡愉的模樣,神情更是快樂自在。依稀想起,她曾經陪伴在他身邊一齊背《四書五經》的日子。


  不知怎麼了,此刻他瞧見她與雲惜兩人如此親熱的樣子,心裏面一陣窩火。


  似乎他不在她身邊,她倒是更加舒暢了呢!


  皇甫御人不動聲色地走到了她身後,等著她們兩人瞧見自己。可是這兩個女人,競然將他全然無視,萬分認真地下著棋。


  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他終於是忍不住了,皺起眉宇,不再多作考慮,直接伸手將她從身後一把摟住。手用力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呀一一」古招歡眼低滿滿都是笑意,卻假裝著輕呼出聲。


  而雲惜也早已就知道來人,自己故意配合著神之子,哦不!是皓月公主,將王當成了空氣。不過從眼前的場景看來王似乎對她很不一般!

  皇甫御人也不低頭瞥向懷裡的人兒,只是抱起了她,就轉身離去。


  可是懷裡的古招歡卻並不妥協,她蹬著兩條小腿,無奈地說道,「我尊貴的王呦!我的棋還沒有下完哎!能不能把我放下來呢?」


  「不能!」他的俊容更陰鬱了。


  「那讓我下完了再走?」她依舊執著,萬分不肯放棄那局棋。


  皇甫御人終於低頭瞥了她一眼,眉宇皺得更攏了,「不行!」


  「這樣子的啊,王現在若是抱著我回去了,那我一生氣起來,可就要睡覺啦!我一睡覺,若是睡上好幾天,可不關我的事情哦!」


  她眯眯笑,一臉無害的表情。


  皇甫停下了腳步,卻瞧見了她眼底的那份戲謔,沉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讓王派太醫去平息瘟疫!」古招歡把憋著的話說了出來,她乖順地將頭朝他的胸膛上一靠,不再抗拒。


  皇甫御人癟了癟嘴,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本王准了!」


  「謝王開恩!」雲惜心中一喜,急忙領命。


  原本提著的心終干放下了,古招歡感覺自己有些困了,她極其不雅地打了個哈欠。微微動了動身體,一副即將好眠的樣子。


  「你做什麼?」耳邊突然響起深沉不悅的男聲。


  「睡覺!」


  「不准你睡!」


  「我尊貴的王哎,我這次是真得想要睡了!」


  「……」


  即日,雲惜領著王的口倒是喧著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出了皇宮。太醫們迅速果斷地察看了瘟疫的病情,立即決定了藥房的貼子,開倉施藥施粥。


  這數月來,南烷國的子民本來就已經食不飽腹,飢餓難當。如今得到了治療瘟疫的藥石,又得以飽餐一頓,不禁感激流淚。


  救濟的府衙前,窮苦的百姓們衣衫襤褸,面如菜色地排隊等候著。可是他們此刻的神情,卻是歡愉高興,拿到一份粥一個白熱包子,手都是顫抖個不停。


  「王開恩了!王開恩了!」


  「王知道百姓疾苦,所以王開恩了!」


  「雲惜公主深知我們的痛苦,雲惜公主向王請命了!」


  「王啊……」


  「……」


  一時間,嘰嘰喳喳地議論聲響徹南烷都城大街小巷。


  連續七日的救濟之後,南烷的瘟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得病的孩子以及婦孺都已經被隔離救治,而沒有得病的子民也開始著手興復南烷的一切。


  南烷都城下,都知道是御王開恩,不禁連聲大呼,「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雲惜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謝王龍恩!王開恩了!」


  其實右姓只求安然泰康,對於誰是他們的王並不會太過在意。任誰是王,只要能過得安然,過得繁榮,都沒有關係。


  只有那些前期可以作威作福的官員,還有那些自認為赤肝忠膽的大將小兵,他們會為了哪國是哪位君王而耿耿於懷。


  不過事實也就是如此,一個月時間之後,南烷的子民對於御王是新王一事,也已經妥協了。國家漸漸恢復了以往的生機,這又何樂而不為。


  此刻,古招歡乘著皇甫御人在休息,偷偷溜出皇宮。


  而在這一個月時間裡,她更是囂張跋扈到不行。皇宮簡直和自己的家沒有任何分別,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不過,往往要在王休息的時候。


  她似乎是刻意與王一作對那位新王睡覺,她就精神活躍。王一醒,她就開始犯困。


  為了不引起注目,那一頭銀白長發用頭巾包裹著。她打扮成一個老嫗的模樣,只有那雙眼睛格外清澈乾淨。


  古招歡在曲陰陽陪同下,來到了雲惜公主發放粥救濟府衙。旭日當空,陽光暖暖地照耀而下。大街上已經見不到四處橫躺的百姓了,也聞不到那腐敗的氣味。


  她心裡微微竊喜,總算是保住了這南烷國,也為減少了他們的血腥。


  「皓月公主!到了!」身後的曲陰陽忽然開口,小聲地叮嚀了一句。


  古招歡急忙回過神,抬頭瞧見了正在盛粥給乞丐們的雲惜。她的笑容格外明媚,讓人感覺溫暖。千古之前,她從未見過魊這般的笑容。


  「恩!」她輕輕地回了一聲,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在旁觀望。


  曲陰陽也隨之停下腳步,他的目光也一直注視著那正開心甜笑的人兒。


  她的心忽然感到了絲悸動,因為她那抹笑容,還因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此刻卻如此平易近人的親切溫暖。他所見過的公主,都是無理取鬧無法忍受的!

  可是他的身邊,卻有一個有些迷糊但是能剋制主子的皓月公主。還有一個,淪落為亡國之奴,卻一心一意化大仇替子民著想的雲惜公主。


  這兩個女子,倒也是天下奇葩。


  在府衙前剛施完粥的雲惜似乎感覺到了那灼熱的注目,她匆匆的扭頭,瞧見了正對著自己的微微笑的神之子。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漆黑眼睛。


  她心裡怔,厭惡地瞪起了美眸,有些不悅。心裡卻暗暗嘀咕:不要臉的登徒子!竟然這樣盯著一個姑娘瞧!他就不怕眼睛瞎掉!

  古招歡原本不想繼續邁開腳步朝她走去,可是瞧見了她的瞪目,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緩緩扭過頭,瞧見身後的曲陰陽正在發獃。


  噢!議一議算是發獃!而是看美女看出了神!

  她故意輕輕地咳了一聲,戲謔地說道:「曲軍師魁北克省!聽說你今年三十有五了,是不是也該娶個娘子呢?恩?這南烷國皇宮裡的女子,我請求王讓你隨意選上兩個如何?」


  「不用!多謝公主」曲陰陽臉上一抹羞褐,忙著拒絕。


  「真得不用了嗎、還是曲軍師已有了心上人?所以這其他女子都入不了曲軍師的法眼了?倘若真是這樣,一會兒我稟告了王,讓他賜婚於你可好?」


  她的雙眼骨碌骨碌地轉著,故意曲解他。


  「公主!曲陰陽區區一介草莽之夫,只求陪伴於王左右!這娶妻一事,以後再莫提起了!」曲陰陽難得沉了一張臉,語氣有些差。


  古招歡狐疑地「哦」了一聲,不再繼續逗弄他了。


  恐怕再逗弄下去,某人的臉就要黑得嚇人咯!這可就不好玩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一旁喝粥的乞丐群里突然衝出來幾名乞丐。他們手中拿著匕首,朝著雲惜公主撕殺而去。


  「殺啊!殺了這個可恥的女人,南烷被侵佔,她身為前朝公主竟然投告了賊人!」


  「大家沖啊!殺了這個賊人!」有人附和道。


  突然殺出了殺手,使得乞丐亂作一團,尖叫聲四起。一時間,眾人如油鍋里的螞蟻,府衙前人群亂轟轟的,場面更是無法控制。


  雲惜本身恢復了鬼星的靈力,她倒也不怕那些殺手。可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的緣故,她又不好使用那法術,深怕泄露了身份,也怕眾人起疑。


  她瞥了眼古招歡,與她對視了個眼神,裝出了慌張驚恐的神色。更是逼真得蒼白了一張麗容,顯得格外不安。


  「雲惜!曲軍師快去」古招歡心裡在暗笑,卻也裝出了同樣害怕的表情,大聲地吼道。


  曲陰陽瞧見了這場面,本身就已經蠢蠢欲動,想要上前阻止。


  只可惜,他還要保護皓月公主,答應過王寸步不離其身邊。所以他只好忍耐著,按合作不動。現在得到了皓月公主的准許,急忙運勁縱身朝著那瘦弱的人兒飛去。


  古招歡有些無聊地朝著一旁的石格鬥天王上一靠,她靜靜地觀賞這一出大戲。這下有曲陰陽出馬,也不怕無法制服這些暴亂了。


  這算不算是生活里一劑調味品呢?

  曲陰陽飛身而下,拿出鐵扇,一個奮戰八大殺手。


  只見一陣白光劍影,閃爍過鏗鏘的聲音。他的白衣飄飄,神色沒有半分異樣,輕鬆應戰。


  不消片刻,那幾名殺手倒是氣喘吁吁,漸漸敗下陣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何處,忽然飛身落下一紫色魅影。來人一頭黑髮,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他的背景高大挺拔,慢慢地轉過身來,見一張俊美如白玉的臉龐。


  竟然是皇甫御人!

  他皺起了眉頭,目光匆匆在人群里找尋著什麼身影,不過似乎是沒有找到自己所要的,他便是沉了一張酷臉。


  伸手拔出了長軟劍,舉劍在原地飛旋,劍氣便瞬間傾瀉。


  傾刻間,那八名殺手定住,一動不動,隨即倒地不起,而他們的勁項處,一條鮮紅的痕迹,一如當年那般。


  古招歡原本是閑來無事看好戲,現在瞧見來人,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我見到鬼」的神情。天知道,他最討厭無事出宮,也不喜歡親近人群。


  即使是十年了,卻也沒有半分改變。


  可是現在,皇甫御人竟然一個人出了宮,甚至是一劍封喉,殺死了八個殺手!再次看見這血腥的場面,她似乎不會再如當時那般震驚以及惶恐。


  突然,又有一道青色蛇影飛躥向她,一下子捲住了她的手腕,小青蛇親昵地跳閘著,發出了「嘶嘶」的吐吶聲。


  古招歡瞥了眼小青蛇,又是抬頭望著他,卻發現他也回過頭來,在人群里望向自己。


  幾步之遙,卻有種隔世的感覺……


  瞧見他飛身躍起,朝著自己奔來,恍惚了神色,一瞬間,竟然感覺他猶如守護自己的勇士一般。


  並非是王,只是她的守護之人。


  皇甫御人飛身而下,站定在她面前,見她正愣愣地出神,以為她在害怕這份血腥。低下頭,輕聲說道:「他們沒死,我沒有殺死他們!」


  其實,未說出口的那句話是——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怕我。


  古招歡搖了搖頭,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塊手帕,伸手拿著手帕替他擦著額頭,雖然沒有半滴汗,可是她還是認真地抹了抹。


  「辛苦了!我尊貴的王哎!」話一出口,那份戲謔已明。


  皇甫御人鬆了口氣,見她沒有半分詫異,心裡微微異樣。他不再多說什麼,一把抓住了她正替自己擦汗的手,轉為緊緊的握住。


  「回宮!」他自大狂妄地說道。


  她微微笑,沒有拒絕,只是懶懶地讓自己依靠著他的肩膀,「好哎!王為得真是時候,我果然有些困了呢!王睡醒了?」


  「……」皇甫御人扯了扯嘴角,有些氣悶。


  其實剛才他在寢宮中安睡,忽然做了個惡夢,醒來發現她不在。他登時飛奔出宮,問了守衛才知道他們朝著府衙而去。


  不知道怎麼了,最近越來越感覺自己離不開她了……


  可是他的心裡只有古招歡一人,而她不過是與古招歡相似!為什麼,她會有種無法分清楚的感覺?有時候,僅僅是一句話,一個笑容,一個眼神,他都會怔忪很久。


  皇甫御人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感覺自己心劇烈。


  他怎可對別的女子心動。


  古招歡瞧見了他反覆無常的舉動,心裡微微詫異。她急忙追了上了他的步伐,扭頭望著他越來越陰沉的側臉。


  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心海底針,看來這男人心才是海底針,猜不透哎!


  她一抬頭,瞧見他又走離自己遠了。她停下了腳步,慪氣地喊道:「王哎!你走得太快了,皓月跟不上了哎!」


  真是的!這人就不能稍微配合下下嗎?他走一步,她都要走上三步!

  皇甫御人竟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身,皺著眉頭望著她,卻是沒頭沒腦地說道:「對!你是皓月!你不是古招歡!」


  「什麼什麼?」她一時無語,被他的話攪得一團亂。


  他在說些什麼呢?奇怪的皇甫御人。


  曲陰陽瞧見主子與皓月公主兩人轉身回宮,他急忙走到了雲惜身邊。低下頭,沉聲說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恩?」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些顫抖。


  不是因為害怕,更不是國為剛剛迎戰八個殺手,做完劇烈運動氣息不穩。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加速,如此緊張。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會緊張。


  雲惜本來倒是有些感激,但瞧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不悅地皺起了秀眉,輕斥道,「我好得很!倒是曲軍師還要珍重珍重啊!」


  這個臭軍師,他是什麼表情啊!竟然這麼看著她?難道她是什麼妖魔鬼怪啊!還是她長得那麼丑,丑到他的臉色要泛青泛白呀!


  雲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顧自地隨著前方兩人的方向而去。


  「……」曲陰陽感覺萬分莫名,原本是一腔熱血,現在被人潑了一頭冷水,他登時無語。那張原本就陰柔的臉,更加陰沉了。


  他只好鬱悶地邁開腳步,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回到宮中,小青蛇急忙躥到了角落裡休息。古招歡倒也不在意舉止,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安然地坐了下來。


  雲惜與曲陰陽倒也習慣了她的作風,見怪不怪了。


  可是她的舉動,卻惹得皇甫御人萬分不悅。瞧見她旁若無人地正吃了糕點,喝著香茶,他忽然感覺氣悶。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又無視自己!


  「過來!替本王捶捶肩!」他沉聲說道,顯然是沒事找事干。


  古招歡吞下了嘴裡的糕點,「哦」了一聲,笑著說道:「王!我不會哎!皓月在歆月國的時候,不曾給別人捶過肩!不然的話,王演示一遍」。


  說完,睜大了眼睛,一副「人家真的不會」的表情。


  皇甫御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展外響起很外的通傳聲,「莫將軍派待衛送了親筆書信!請求覲見!」


  「喧!」他皺眉回道,只好先將她放到一邊。


  隨即,侍衛奔進殿來,單漆跪拜在地,將一封書信呈上,恭敬地稟道:「王!莫將軍讓屬下將這封親筆書信帶給王!」


  「陰陽!」皇甫御人喊了一聲。


  曲陰陽急忙應聲:「是!王!」


  他走到了侍衛面前,雙手接過書信,將書信拆開了。低頭瞧見了歪歪扭扭的字,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字體,顯然不是不凡所寫。


  將軍府里,會這麼調皮將這信調了包,又重寫一封信的人,也只有容容姑娘的妹妹阿布了!


  「說!」皇甫御人見他臉色鐵青,也沉了一張俊容。


  「其一,不凡喜得壯丁,容容姑娘替不凡生了個大胖兒子,其二……」曲陰陽停了停,聲音沉沉響起,「皇后病危!」


  古招歡原本還為容容與莫不梵谷興,可是聽見了下半句話,心裡頓時一驚。


  皇后病危?皇后,他的皇后,是如歌郡主嗎?他終究是娶了如歌!為何這些時日里,他提也不提起他的皇后如歌?


  皇甫御人聽到此話,只是微微皺了下眉,更是無所謂地說道:「退下!」


  從他的語氣里,顯然得知皇后不受寵,根本不曾進他的心。甚至是現在病危,他都不曾關心。只是一句「退下」,打發了這封書信。


  曲陰陽遲遲不敢吭聲回應,但是他也不敢勸說。


  他又怎會不知道,如歌郡主是納蘭皇后,不,應該納蘭太后欽點的皇后。可是主子與她,並無夫妻之實,甚至是行同陌路,與陌生人無異。


  古招歡並不知道其中原由,她忽然想起從前。微微低下頭,卻也明白左如歌對於皇甫御人來說,終究是保有一席之地。


  孤寂的童年,也只有左路如歌待他為最為真。


  儘管日後物是人非,可這一份青梅竹馬之情,依照他那孤僻的性情,縱然是想忘也不會忘卻。世人都以為他薄情冷性,卻不知這副冷薄厚之下,有一顆熱血的心。


  不管如何,都應該讓他們見上一面……


  古招歡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了曲陰陽身邊。


  她轉身望著曲陰陽,出奇不易地伸手,瞬間奪過了書信。手碰觸到書信,他瞬間感到了鬼星留在這書信的靈力,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古招歡心裡一喜,想著這信是莫不凡所寫,難道莫不凡是七顆蒼狼星之中的鬼星魎轉世?難道是因為之前自己體力不夠,所以沒有察覺到?


  可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的確是鬼星之一!不會有錯的,她要去!


  她沒有看書信的內容,只是拿著書信扭頭對上了皇甫御人。


  「王,皓月聽說皇甫王朝繁榮昌盛,皓月從未去過,所以皓月想去親眼瞧瞧!可好?」


  古招歡自知他對自己的微笑一向沒有抵抗力,就笑得更為燦爛了。


  「……」皇甫御人果然被她那抹幾乎是古招歡的「招牌笑容」所撼動,竟然鬼使神差地說道,「准了!」


  皇甫御人話剛出口,卻發現自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給咬了。他怎麼會就准了她呢?的確是鬼使神差了,這都要怪她的笑。


  為何她要那麼像古招歡?


  可是她長得與你並不一樣,她一頭奇異銀髮,不過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皺眉一說話,與你如此相似。招歡?會不會是另一個你呢?

  雲惜從她的臉上瞧出了那份欣喜,大致也猜到了大概。估計是與其餘六人有關係,若不然,她不會雙眼迸發出如此光芒。


  不過,她心裡一直好奇不己。


  神之子與這皇甫王朝的王到底是何關係?非要召集他們七人不可?其實僅需神之子的鮮血,用來祭奠煞魔,便可將其消滅。


  只不過,承載煞魔的本尊會受不了那份疼痛而死去。


  看來這皇甫王朝的王——皇琢御人,與神之子之間應該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古招歡聽見他准了自己的請求,臉上的笑容更是蕩漾,她轉過身望向曲陰陽,一副女主人姿態,指揮道:「曲軍師,現在快去準備,立刻起程。」


  「……」曲陰陽一愣,沒有回聲。他抬頭,望向了主子,等候他的發落。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皓月公主,還真是像極了那個古招歡呢!這麼衝動,而且自說自話的個性,真是如出一轍。


  皇甫御人盯著她望了好半晌時間,卻不見她半分害怕的神色。在三人的注目下,他口氣沖沖地說道:「去準備!起程!」


  「是!王」曲陰陽作揖道,轉身離去。


  「雲惜啊,你就隨我一齊去吧!一路上多個女伴,也不會無聊!」古招歡說道。


  雲惜扭頭望向她,對著她瞥了個眼神,這個眼神便是「神之子大大有一手哦!」


  「恩哼」古招歡側目回了個眼神,不忘記眨眨眼睛,視線一轉,回到了身前陰霾的俊容上,卻發現他一臉惆悵地望著自己。


  他的心頭一熱,臉上的笑意淡了。


  就在她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就在誰也沒有說話的時候,就在皇甫御人惆悵思緒的時候,就在古招歡同樣心緒複雜的時候,曲陰陽已經準備好隊伍了。


  他奔進了殿,沉聲稟告道,「王!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


  古招歡急忙回了神,扭頭望向曲陰陽,急切地說道,「那我們起程吧!」她的話剛說完,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摟住了。


  扭頭,瞧見了他那張俊美的臉龐,離自己那麼近的距離。還有他碗上的小青蛇,懶懶地捲曲著身體。


  皇甫御人抿著唇,並沒有側目望向她,只吐出一個字「走!」隨即,摟著她的肩膀,朝著寢宮外那一片明媚的陽光走去。


  「王哎!」她喊了一聲,任他摟著自己前行。


  「……」他沒有理會,不過瞥了她一眼。


  古招歡朝他稀奇古怪地笑了一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心裡卻默默呢喃道:皇甫御人哎!你還是那麼愛裝酷哎!

  身後的雲惜急忙跟上了她,卻與同時轉身的曲陰陽撞了個正著。她又是憤憤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收了瞪目,追了上去。


  曲陰陽去留無辜被人瞪了一眼,摸了摸鼻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皇宮外,馬車馬匹以及隨行的軍隊已經整裝待發,先鋒隊的士兵打著皇甫王朝的王旗,雄赳赳英勇無敵的士兵隊伍,氣勢讓人感覺心潮澎湃。


  雲惜瞧見了此景,一下子恍然了悟,一個興盛的田家,一個王者的隊伍,他們的士兵,是何等得氣勢,這種氣勢,是他們南烷士兵所沒有的。


  自從恢復了魊的意識之後,她越來越感到,不管誰是王,只要百姓康樂,那就是一個好的帝王,不管他是誰,父皇一向愛戴子民,若是在天有知,也能瞑目了!


  「上馬車!」皇甫御人沉聲說完,鬆開了她的肩膀,躍身上了馬背。


  古招歡「哦」了一聲,她朝著馬上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了愣在原地,雙眸泛紅的雲惜。她一下子沉寂了心,明白她的感慨。


  鬼星魊,與「玉」字同音,性情也最為柔軟。


  揚起一抹笑容,朝著她輕聲喊道,「雲惜,來!」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雲惜抬起頭,瞧見了身前的神之子。只見她一頭銀髮在微風的吹指下飄散成絢爛的姿態,嘴角的那抹笑容一如千古之前,如此動人。


  顫顫地伸出了手,卻被她一把握住了,那份溫暖也滲透到自己的心頭。是啊!為何要計較這麼多呢?不過是在人世走了一回罷了!

  下一個千年,誰又是誰呢?

  古招歡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選讓她上了馬車,自己隨即也踩上了小板凳。帘子半掀而起,她的身體鑽到一半又探出頭來。


  「我尊貴的王哎!」她朝著馬車前方,寶馬之上的皇甫御人喊了一聲。


  瞧見他脊背一僵,也明白他在等待下文。


  古招歡柔和了神情,輕聲問道:「我不愛住在皇宮,那兒有你的皇后,那我住何處?」


  「皇甫山莊!」


  他的聲音沉沉響起,她心裡忽然悸動萬分。


  隊伍起程,馬蹄聲「嗒嗒」沉沉的步伐也整齊一致。馬車也在一陣晃動之下,朝著南烷都城外駛去。


  忽然,聽見馬車外響起南烷子民的朝拜聲。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王萬歲!」


  「……」


  馬車內,古招歡耳邊傳入這聲聲朝拜,她不禁掀起了小窗的帘子。透過那一個小角落,瞧見了大街上匍匐參拜的子民。


  她望了一會兒,又將帘子放下了。


  扭過頭,看著身旁的雲惜,卻見她眉目順朗,不再氣躁,微笑著說道:「魊!你長大了!這千古輪迴,總算是讓你看破了一些東西呢!」


  多大深仇,多大的怨恨,人一閉眼,終究帶不走半分塵土。


  雲惜搖搖頭,自嘆不知道,「魊遠遠不及您,您才是淡然一切的人啊!」


  「我嗎?」古招歡微笑,沉沉呢喃道。


  「未必啊——」


  身體朝著馬車壁一靠,感覺車子一路顛簸,她緩緩得閉上了眼睛。眼前卻浮現起那張俊容,無論是十七歲的他,或是二十七歲的他!

  其實,她又何嘗可以淡然?她不過也是凡人罷了!

  雲惜聽見了她最後的呢喃自語,心裡有些狐疑。動了動嘴皮,想要說些什麼,可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閉上了眼,假寐一會兒。


  天蒼蒼,地茫茫,大雁排成人字朝南飛。黃了哀草,卻有白色的花在戚草中爭相竟放,一點一點,似夜空落在大地星辰。


  從南烷抵達皇甫都城,需要行軍二十餘天。這二十餘天里,一路上倒也安然,沒有遭遇任何不測,一眨眼功夫,卻見皇甫王朝的都城近在眼前。


  雲惜掀起了馬車的帘子,探出頭來張望。


  只見氣勢磅礴的都城,皇甫王朝的王旗迎風飄揚。城門口幾隊士兵井井有條地從城內奔出,小跑步至城外兩側,鎮定地站好。


  緊接著,城內又奔出一匹黑馬,黑馬之上,是穿著一身黑衣的莫不凡莫大將軍。


  不過,從他的神色上看,顯然有些緊張以及詫異,似乎頗為吃驚。要知道,他也只在一個時辰前才收到士兵的快訊——王已在回朝的路上了,尚有幾里路。


  莫不凡瞧見了軍隊中央寶馬上的王,連忙下了馬,單膝跪拜在地,沉聲喚道:「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士兵們的吶喊聲也在這聲之後,齊齊響起。


  一時間,聲如洪鐘,響徹天際。


  皇甫御人冷冽的雙眸掃過眾人,不言隻字片語,只哼了一聲,繼續前行。隨即,停滯下來的隊伍,再次起動,朝著都城內而行。


  馬車內,雲惜瞧見跪拜在地的莫不凡,輕聲說道:「莫將軍真是很忠心!」


  「……」古招歡聽到了「莫將軍」這三個字,她驚得突然睜開了眼。


  本來她感覺一路奔波,身體有些疲乏,更是動也不想動。可是聽到這聲「莫將軍」,她不得不睜開眼了,因為她感覺不到半分魎的氣息。


  自己的靈力感覺不到半分,若是離得那麼近的距離,理應能夠感覺到。


  可是現在,她為何感覺不到!


  難道說自己的判斷失誤,莫不凡並非是鬼星轉世之一?那封書信呢?又是怎麼一回事?書信如今在曲陰陽手中,看來自己還要斟酌一下。


  雲惜見她秀眉緊鎖,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魊,若是能找到魎,那魈也必定在一起,這兩個鬼星世代相系,就算是在千古之後,也一定不會斷了關係!」


  「可是現在,我感覺不到魎的所在了!」


  古招歡懊惱地說著,心中有些急切。她想著好不容易有一些線索,如今卻又是茫然一片,到底要何時才能找到那七人?她怕御人撐不住!


  「……」雲惜自知幫不了她,一下子緘默不語。


  就在這個時候,古招歡忽然感覺到那份越來越強烈的吸附感,與書信上所散發出來的鬼星靈力如出一轍。她神情一喜,急忙掀起帘子,探出頭去。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迎王凱旋而歸!王所向無敵——」


  「……」


  都城的大街上,皇甫王朝的子民沿路朝拜。氣氛熱烈,對於這位屢戰屢勝的王,他們是絕對敬愛以及畏懼的。王在他們心中,猶如神諦。


  突然,她的眼前黑暗了一片,只剩下那特殊的光芒隱隱亮起。在那光芒之中,一名淘氣男子打扮的女子,正躲在某處窺探。


  古招歡心裡翻滾起熱潮,她朝著馬夫喊道:「停車,停下來!」


  「馭——」馬夫一驚,只得停下了車。


  她不等馬車停穩,直接跳下了車。幾乎是慌亂地朝著那躲在人群之後,慌亂的人兒奔去。那一頭銀髮,在空中飛舞絢爛。


  「魎!我找到你了!」她不好開口呼喊,只在心裡呢喃。


  人群下意識從兩側退去,卻見銀髮的女子飛奔向一名男孩打扮的人兒,將其緊緊抱住了,猶如失散多年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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