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二個晚上
“那就……放了吧。”李羅羅怯怯的聲音輕如蚊蠅。
崔玉樓笑了笑：“縣主大人，您現在怎麽幫他們說話呢？放不放這個舞姬，您說了可不算哦～”
李羅羅無奈地對著書生偶人笑笑：“我說了不算呀。”
書生偶人並沒有過多的怒氣，反而客氣地詢問崔玉樓：“哦，是嗎？”
崔玉樓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放掉手裏的舞姬偶人。
書生偶人一反平常溫和守禮的姿態，一把拖過李羅羅，扼住了她的脖子，再次詢問崔玉樓：“那現在呢？”
李羅羅被突如其來的扼頸嚇得大氣不敢出。
崔玉樓眯起眼尾：“你打算用她要挾我？”
“是又怎麽樣？”
崔玉樓撇撇嘴，滿不在乎：“可是，她的死活和我有什麽相幹？”
“哦，是嗎？”書生偶人這回加大了力道，死死掐住了李羅羅的脖子。
李羅羅喉嚨像是斷掉一般難受得眼含淚光，很快臉就脹得通紅。
書生偶人沒有一點憐憫：“崔玉樓，現在呢？”
崔玉樓高舉雙手放開了舞姬偶人，從地上爬起來：“好，我放了這個舞姬。”
書生偶人手裏鬆開了一點縫隙。
李羅羅一邊咳嗽一邊喘息，隻覺得滿滿都是窒息之後的頭疼。
書生偶人並沒有就此完全放開扼在李羅羅脖子上的手。
崔玉樓不禁提醒：“這位朋友，我已經放了舞姬，你也該放了李羅羅吧。”
書生偶人開始耍無賴：“崔玉樓，你這麽厲害，若是沒有清和縣主大人，隻怕我們都不是你的對手。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了縣主大人？”
崔玉樓生氣地積蓄了一掌氣流對準了書生偶人。
書生偶人手裏使勁兒，又掐緊了李羅羅的脖子。
“好，行了，我認輸。”崔玉樓收起氣流，擺了擺手：“那我就走了，你們就不送了。”說著提腳便開始轉身。
很意外，書生偶人並沒有發難或者阻攔，而是看著崔玉樓轉身離去。
不遠處，之前被打倒在地的貨郎偶人突然站了起來，奔跑兩步跳到了崔玉樓麵前，攔住了崔玉樓的去路。
崔玉樓眉頭一緊，深知不妙。
書生偶人的語聲傳了過來：“崔玉樓，你不能走。”
崔玉樓嬉笑著轉身：“偶人大哥，舞姬我也放了，我本來就不是這兒的人，是那些個碎布娃娃把我弄來的。現在誤會解除了，我也該回去了呀。”
書生偶人的聲音依舊輕柔溫和：“不著急，請郎君留下來做客吧。”說著就示意另外兩個偶人：“你們兩個把他綁起來。”
舞姬偶人得了令，撿起自己原本就備好準備捆人的繩索，和貨郎偶人一道將崔玉樓五花大綁，捆得十分結實。
崔玉樓笑笑：“沒想到，你們捆人的手法這麽好呀，我動都動不了了。”
書生偶人發現崔玉樓已經被捆好不成威脅便懶得再理他的調笑，將手裏的李羅羅推給那兩個偶人：“把她也捆好。”
就這樣，李羅羅和崔玉樓都被捆著扔在了一旁。
偶人們並沒有對二人發難，放到一旁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書生偶人儼然一副老大模樣，指使其餘兩個偶人辦事情：“舞姬，去，把你的荷包填滿迷藥，貨郎，去取回你的碎布娃娃們。”
既然崔玉樓和李羅羅五花大綁著並沒有威脅，偶人們也並不避諱二人。
舞姬偶人十分輕巧，跳上石榴樹樹梢，采集了許多花瓣，再從一包袱配料中拿出些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不停地往花瓣裏加入各種東西，最後再攪拌砸碎研成粉末。
李羅羅目瞪口呆，為這種從未見過的行為表示震驚。
崔玉樓看了看，忍不住想要和偶人交流交流：“舞姬姐姐，你做的這份迷藥藥效很強哦。但是你為什麽要加那麽多花瓣呢？”
舞姬偶人根本沒有理他，隻顧著繼續手裏的工作。
崔玉樓並沒有就此罷休，繼續喋喋不休：“舞姬姐姐真是個愛美的人呢，利用大量石榴花瓣來調色，但是這樣會減輕藥效的吧？”
舞姬偶人依舊沒有理他。
崔玉樓見舞姬偶人這邊已經沒什麽可看，便朝遠處貨郎偶人看看。
貨郎偶人好不容易找回了那個由網栓住碎布娃娃們裹成的球，想要解開外麵包裹的重重網繩，卻無從下手。
崔玉樓得意地衝著貨郎偶人大喊：“我打的死結，我自己都解不開了，你不用廢勁兒了。”
貨郎偶人依舊扒拉著手裏那個“球”，還是解不開。
這時，書生偶人從崔玉樓身旁走過，到一堆雜物裏尋得了一柄大刀扔給了貨郎偶人：“用這個。”
這柄大刀鋒利無比，閃著銀色的冷光，和之前官兵偶人用得那把一模一樣。
崔玉樓一眼便認出了這柄大刀：“沒想到這柄大刀會在這兒，我以為在那廢棄宮殿裏呢？”
書生偶人居高俯視著坐在地上的紅袍少年郎：“本來是，但讓我給搬回來了。”
“我的包袱也在那兒。”李羅羅看著那堆雜物裏還有一個華麗的綢緞包袱，一眼便認了出來。
書生偶人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嘴巴大張著：“我去打掃你們戰鬥的痕跡，順便就帶了些東西回來。”
崔玉樓失笑：“看來你們其實也是怕被發現是妖物吧？”
書生偶人直言不諱：“沒錯，妖存於世被發現終歸是不好的。同樣作為妖物的崔二郎君，應該很懂這一點吧。”
崔玉樓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咱們都是妖，何必互相為難呢？你有我是妖的把柄，我有你是妖的把柄，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不好嗎？”
書生偶人探問：“自你們仙鶴一族百年前擁有了《妖典》，還奢望能與其它妖相安無事？”
崔玉樓眉心跳了跳：“你說什麽？《藥典》，什麽《藥典》？我怎麽沒聽說過，能治病嗎？”
李羅羅默默地埋著頭，不參與任何對話，隻假裝當個癡傻的人族。
書生偶人笑得大聲：“不用瞞我，許久以前，我就與《妖典》形成契約。那時候《妖典》還沒落在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醃臢家夥手裏呢。”
崔玉樓聽得一臉迷糊，好奇心強烈到快要蹦出嘴巴：“你和《妖典》有契約？還在更久遠的時候？我們家族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書生偶人反常地蹲下身來和崔玉樓對視，降低了音量：“把《妖典》交出來吧！”
崔玉樓知道自己中計了，被套了話，隻想挽回：“我也聽說《妖典》在我們家族，但是實話告訴你，我長這麽大連見都沒見過，甚至都不知道《妖典》長什麽樣？我其實一直懷疑那就是個傳說。”
書生偶人斬釘截鐵：“《妖典》的確在你們家族，搞不好就在你父親那裏。”
崔玉樓冷哼一聲，一副放蕩不羈的紈絝模樣：“那你去找那老頭子要啊，抓我幹什麽？”
書生偶人大笑三聲：“全長安都知道，你父親和你向來不對付。看來是真的。”
崔玉樓沒有一點脾氣緩和，還是舔著自己後槽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就算拿我作人質去和他換，他也不會換的。”
書生偶人想了想竟同意了崔玉樓的說法：“以他的性子，我猜想他也不會換。”
崔玉樓難掩眼神落寞：“那你抓我幹什麽，又不能去換《妖典》。”
書生偶人輕聲安撫：“你們二位身份尊貴，我其實不想為難你們，隻要你們不添亂，一切都好辦。”
崔玉樓向李羅羅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她安心。隨即又看看周圍：“咦，舞姬和那個貨郎怎麽不見了？”
李羅羅抬頭望了望，果然沒看到另外兩個偶人了。
書生偶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靠著一顆石榴樹幹：“他們自然有他們的事情。”
崔玉樓諂媚起來：“那你肯定是所有偶人的大哥囉，你指揮他們出去幹活，而你就在這兒等消息就成。不過也是，看你不簡單，單靠能說話這一項，就足以超越他們了。”
書生偶人靠在樹幹旁調整一個更穩當的坐姿，沒有回應崔玉樓的高捧。
崔玉樓繼續吹捧：“不過你們也的確是厲害，大明宮裏來去自如當刺客，不知道接下來誰倒黴呀？”
書生偶人厲聲嗬斥：“不該打聽的就別打聽！”
崔玉樓訕訕地笑了笑：“是，我們不想打聽。可是，你們昨晚上刺殺縣主大人，今夜又刺殺過我，我們心裏頭發慌，也沒個緣由。我們若是得罪了您，您說出來，我們肯定賠禮道歉。是吧，縣主大人？”
李羅羅點頭如搗蒜：“是呀，要不是你們昨晚上刺殺我，我和崔玉樓也不會今夜來找你們呀。我給你們賠禮道歉，你們別殺我。”
書生偶人坐著不動，依舊大張著嘴似乎想要長談都不閉上：“昨夜是場誤會，偶人們判斷失誤罷了。”
李羅羅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啊？刺殺都能搞錯對象？我這麽倒黴嗎？”
書生偶人扭頭把眼睛對準崔玉樓：“至於你嘛，是怕你搗亂。”
崔玉樓掛著有點生氣的微笑：“那也不用殺我吧，下手這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