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上山
“小姐想上去?”憐風看著彭墨的臉色,跟著仰頭看了看半山腰上的廟宇,不近,倒也不遠,一來一回也就大半個時辰的事兒。
彭墨聽著憐風的話點了點頭,眼睛卻是沒有從廟宇上收回來,前世她和母親一樣,敬重神明,信仰神明,可那滅頂之災時,神明並未護佑他們!
所以,自她重生以後,她素來不信這些的,偶爾陪母親做早課或者進廟拜佛都隻是一個“陪客”。
縱然此時心中慌亂不安,她上山的目的也不是拜佛祈求,而是尋個安靜的地方,聞一聞檀香,喝一杯清茶,靜一靜心。
和這些人精在一起,她不能有一刻的差錯。
流螢仰頭看了看,恭敬道:“若主子想上去,奴婢陪您走一趟。”
彭墨搖了搖頭道:“你留下,讓憐風陪我去。”說著她側首看著流螢,道:“那幾位,留意著些。”
流螢順著彭墨的眼神看了看,南燕國的明王和武王正與思妍郡主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麽,瞧著模樣倒是相談甚歡。
“奴婢明白。”流螢頜首答應,隻是這山雖不高,卻也不知是否安全,讓憐風一個小丫頭跟著去,她是不放心的。
“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去上柱香,一會兒就回,若無人問起,無須驚動他人。”彭墨吩咐完,帶著憐風往山上去。
流螢看著彭墨上山,折回找到了金修宸,彎腰抱起了他身邊的彭禮,低聲道:“主子上山了,隻帶了憐風一人。”
金修宸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爬了一小截山路的彭墨,眉頭微皺又很快舒展,展開折扇悠悠哉哉的往皇上的處去。
這山頭上下事先雖已經被禦林軍搜查過,但她上山終歸是不安全,即使沒有壞人,難道就沒有蛇蟲鼠蟻,若是嚇著了,咬到了,豈不讓人心疼?
可這裏聚集了京都中最翹楚的人物,他沒辦法抽身離開,更沒有可能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剛走了幾步,扮作小廝模樣的千麵就跟了上來。
“殿下,王妃上了山。”因齊辛和王陸出了遠門,所以這次出門,金修宸隻帶了他一人。
“去吧,不要驚動任何人,遠遠的跟著就行。”她既然沒有告訴任何人就上了山,想來是不願被人打擾的。
“是。”千麵低聲應了,卻沒有立即上山,而是在侍衛群裏轉了一圈,湊了幾句話,這才避著人從另一側上了山。
驪姬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金修宸的身影,看他舉手投足中間透出的風華,她欣喜至極。
思妍的視線卻盯著山上的那兩個身影,又看了看哄孩子的流螢。
嘴角上挑,彭墨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侍女上了山?這山上的寺廟……不知趙仕能否能逃過禦林軍的搜索,隱匿在寺廟內?
若是能,可就是一出好戲了!
憐風跟在彭墨身後,看著羊腸小道兩側鬱鬱蔥蔥的雜草,以及透著衣服沁進皮膚的涼氣,縮了縮肩膀,道:“小姐,我怎麽覺得這麽冷啊?不會是有.……。”鬼吧?這兩個字憐風沒有吐出口。
彭墨有些好笑,指了指頭頂遮天蔽日的大樹,道:“隻是山中涼爽罷了,有什麽邪祟還敢在菩薩腳下撒野?”
憐風點頭,是啊,菩薩的廟宇就在山上,哪個不要命的小鬼敢冒出來?
這邊,彭昊來到了彭展處,笑問:“大哥,可有需要幫忙的?”
彭展正在指揮如何點兵巡防,聞言道:“你來的正好,你看到那山了嗎?”
彭昊好笑道:“我又不瞎,自然看到了。”
彭展沒理他的趣言,皺眉道:“之前商議的落腳地點是前方二十裏處,周邊的環境也都早已經做好了布防,可皇上一時興起,看中了這兒的景色,要在此處安營,如此一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彭昊一聽忙收斂了玩笑之態,問:“大哥有何吩咐?”
彭展嚴肅道:“你帶一隊人往那山上去,仔仔細細的搜一遍,切記,不可放過任何一處。”
“我曉得輕重,大哥放心。”彭昊那裏是不知輕重之輩,忙帶上彭展點的兵,往哪山上去了。
皇上的營帳已經安劄好,金修宸來到帳外,小太監忙去通稟了。
“讓宸王進來吧。”皇上暫停了與哲王寧王的談話。
小太監將金修宸請了進來,金修宸跪地行了禮。
“起來吧,出了宮門哪裏還這麽多的規矩。”皇上和顏悅色說著,小太監忙眼明手快的搬了椅子給金修宸坐。
哲王寧王上前與金修宸見了禮,口中齊喊:“九皇叔。”
金修宸看二人並排而站,端摩了會兒,微微笑道:“這麽一看,倒好像寧王大哲王許多的樣子。”
皇上跟著去看二人,往日沒湊在一起還不顯,這會兒二人站在一起,年紀小的寧王確實比年長的哲王要高許多,也強壯許多。
想著那些年哲王在宮中受的罪,皇上心中冒起了絲絲後悔。
寧王聽著金修宸的話,隻覺得他比金哲那小子強,頓時笑開了花,拱手道:“多謝九皇叔誇獎。”
金修宸愣了下,他誇了嗎?
另一個愣住的人是金哲,九皇叔這意思怎麽聽起來有憐憫之意?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皇上,他沒有錯過皇上臉上一閃而過的悔痛。
心思一轉,不解的看向金修宸。
金修宸對上金哲的眼睛,衝他眨了眨眼睛,就別開了臉去與皇上說話了,反應之快,好似剛剛那一眨眼隻是哲王的幻覺。
“彭展在做什麽?”皇上問著剛剛從外麵進來的金修宸,想來他是知道的。
“皇兄不是將這次的安全任務派給了他,他這會兒應該在布置巡防的吧。”金修宸答得不明確,在皇上麵前,他從來沒有對將軍府表現出多一分的關注。
皇上聞言就笑了起來,道:“朕臨時點了這處,想必彭卿這會兒正為安全問題頭疼呢。”
金修宸一怔,手中的扇子險些脫手,忙抓在手心裏,問道:“皇兄歇在此處是臨時起意?”
那豈不是……豈不是此處尚未處於安全地帶?那山上呢?
皇上疑惑的看著金修宸:“是啊,你為何如此大的反應?”
金修宸忙搖了搖頭,半是打趣半是奉承道:“沒什麽,出門遊玩就應該隨心所欲,皇兄此舉甚是灑脫,甚是灑脫。”說著眼睛卻是看向了上山的方向,眉心及不可見的皺了起來,不知千麵可追上彭墨了?不知這山上可有危險?
皇上心情頗佳,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沒了那些瑣碎繁雜冗沉的奏折,果然覺得神清氣爽。
顧翎羽靜靜等在皇帳外,遠遠望著紮營在湖邊的高官貴族,去年,他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往事不可想。
他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緬懷過去!
皇帳掀開,寧王和哲王走了出來,因皇上與金修宸要下棋,就遣他們退下了。
顧翎羽回神迎上前去,拱手行了禮。
寧王看到顧翎羽就覺得心煩,輕嗤一聲抬腳就走,若非他是父皇欽點的,他如何還有命能在這兒晃悠?
顧翎羽沒有立即跟上寧王的腳步,而是抬頭看向哲王,這位手握他妻兒性命的人。
那背後之人是否是哲王派出的?即使不是他派出的,也應該與他熟識才對吧?
哲王被顧翎羽深沉的眸子看得莫名其妙,不禁問道:“你是寧王身邊的人吧?”說著看了看已經走遠了的寧王,提醒道:“寧王已經走遠了,你不跟上?”
顧翎羽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反問道:“哲王殿下可認識在下?”
“不認識。”哲王非常實誠的搖了搖頭,這京都內外的許多人他都不認識。
般若看著上前一步,在哲王耳邊輕聲道:“這是顧翎羽顧公子,現居寧王府第一謀士!”
哲王恍然,不禁多看了顧翎羽一眼,他就是那個大義凜然,舉報本家的人?也是渠王當時實力最強的外家,京都舉足輕重的顧相的嫡孫!
“第一?”顧翎羽未怔,隨機嘴角浮起絲絲苦笑,被皇上欽點的謀事理應是第一!這點不錯!
不過他這第一謀士卻還未與主子說上十句話!
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改變寧王的態度,那樣他才能做事,想到此,拱手客氣的別了哲王,問了寧王的大帳,自去“赴任”。
這邊,彭墨來到了靜心庵門前,看著斑駁掉漆,灰敗不成樣子的門和牆壁,又轉身看了看來時的路,鬱鬱蔥蔥的樹木和雜草已經讓她看不到山腳下的湖泊和儀仗。
憐風自上山起竟連個人影兒都未看到,此時來到門前,看著緊閉的兩扇門,嘟囔道:“這兒景色雖好,但這靜心庵也太過破敗了。”
說完看了看一臉平淡的彭墨,忙上前去敲門,隻敲了第五遍的時候,門內才傳來了一聲暮氣沉沉的聲音。
“誰啊?”
憐風輕巧答道:“我們是路過的,想要在此上香一炷。”
片刻,“吱呀”一聲,緊閉的門打開了,內裏站著一位道姑,這道姑四十來歲,非常瘦弱,身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道袍,手中撚著一串破舊的佛珠。
彭墨雙手合十見了禮,道姑還了一禮,禮讓著二人進了廟門。
廟內非常安靜,也非常幹淨,隻是卻沒有人煙氣息,彭墨走了兩步問道:“這廟中隻有師太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