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遇險
道姑微微頜首:“是。”聲音微弱透著無力,隻回了這一個字。
彭墨又看了看道姑的臉色,心中了然隻怕是個病身子,轉而又問:“不知師太法號?”
這裏偏僻方圓又沒有住戶,自然是少有香客,沒有香客,就沒有香油錢,敗落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道姑雙手合十,頜首淡淡道:“貧尼無名。”
無名?彭墨心中默念,微微笑道:“無即是有,有即是無,原來是無名師太。”
憐風聽道姑說無名,以為她是說沒有名字呢,沒想到原來法號是無名,不禁被自己蠢的發笑。
三人來到大殿內,彭墨上了香,怔怔看著拈花一笑睥睨眾生的菩薩。
無名師太在一旁看著,開口道:“施主可是有所求?小庵雖破敗,但還是很靈驗的。”
“所求?”彭墨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若是將她心中所求之事說出來,那些血腥,那些陰謀……嗬,隻怕是要在菩薩麵前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了!
輕輕笑了笑,恬聲回道:“並無所求,多謝師太。”
她想做的事情無需求佛,這一世,她要靠自己。
無名微愕,片刻頜首道:“無欲無求,施主真是少見的豁達。”
她見過不少香客,還是第一次見到無求的人,世間又怎會有無求的人?隻是不可說罷了!
出了大殿,三人來到偏殿,無名備了茶,憐風端在手裏,看了看清澈見底不見一片茶葉的杯子,眨眼看向彭墨,就見彭墨已經喝了一口,點頭笑道:“這茶水味道甘甜,可是山泉水?”
憐風也隻得跟著喝了一口,恩,味道還真是不錯。
無名點了點頭,道:“施主聰慧,就是後山的泉水.……。”話未說完就掩唇低咳了幾聲。
彭墨微微蹙眉,道:“煩勞師太休養了,我們要在這裏小坐一會兒,師太無需陪著。”
這附近都沒有村店,也不知她孤身一人是如何醫治疾病的,等會兒下山,若是請的皇後娘娘示下,說不得能讓隨行的太醫前來為她診治。
無名也實在有些疲倦,抱歉的點了點頭,出了偏殿。
彭墨看著憐風問道:“可帶了銀子出來?”
“帶了。”憐風墊了墊掩在衣襟下鼓囊囊的荷包,“小姐可是要添香油錢?”
彭墨點了點頭,道:“去吧。”
憐風點頭退了出去,捏了捏荷包,裏麵全是二兩一個的銀錁子,足足有三十兩有餘,是讓彭墨用來打賞的。
可這會兒憐風捏著荷包卻發了呆,小姐好像沒有說要添多少?
彭墨走了出來,看著發呆的憐風,搖頭失笑:“有多少就添多少吧。”
憐風聽到彭墨的聲音,應了一聲,忙去添香油錢。
偏殿內隻剩下彭墨一人,靜的可聞風聲,她看著院中的古樹,牆角的青苔,聞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心中的雜亂慢慢平息下來。
現留在京都中的皇子有恭王,晉王,寧王,哲王。
恭王實在平庸,又無實幹之心,著實不是帝王之才,此次皇上留他監國,隻怕也是無選擇之舉。
晉王……,經曆了私營商鋪,斂取民財,無媒苟合,禦家不嚴,後宅不寧,這諸多事情後,隻怕朝中也再無人敢擁立他了吧?
隻是,思妍郡主卻是個變數,再未弄清楚婺城國的目的前,晉王府還是個未知數!
寧王和哲王,自渠王被斬後,皇上幾乎每日都會召見寧王,朝政之事也會采納意見,厚愛之心比以往更甚,後宮中惠妃也是母憑子貴,水漲船高,儼然有要壓承乾宮一頭的勢頭,隻是,顧翎羽的出現,不知可會讓皇上心中有心結?
哲王,看似恩深,實則無權,就連出入勤政殿的次數都少之又少,想來皇上並未將他作為人選,至少現在還未!
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將一個一切為零的皇子扶上皇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還好現在局勢未到水火不容,她和將軍府還有時間!
走出寺廟一時兩刻鍾以後的事兒了,辭別了無名師太,主仆二人步上了羊腸小道。
離寺廟遠了,憐風才說道:“小姐把荷包裏的銀子都送出去了,這下打賞都沒得使了。”
彭墨聽憐風微微抱怨的聲音,笑道:“母親常做善事,京都附近的寺廟庵堂,母親沒有不資助的,這庵堂年久失修,那師太又疾病纏身,若被母親看到不定怎麽難受呢,我添這香油錢也是為了盡孝道。”而且,那幾十兩銀子實在不多,也不知能撐多久,下了山還是讓人再送些上來吧。
正說著,眼角忽的掃到左手邊一物飛快的向她襲來,她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憐風,後退一步避開。
幾乎是躲開的同時,“嘭”一聲悶響,就見一個青瓦大小的木疙瘩直直砸在她們身旁的樹幹上。
憐風看著木疙瘩,心中一驚,若是剛剛小姐沒有拉著她躲閃,這就砸在身上了吧?
彭墨站定,看向木頭襲來之處,隻見一個人躲在一顆大樹後,向她們探頭探腦。
“誰?”冷聲嗬斥。
趙仕從樹後走了出來,嘴角噙著絲絲陰沉的笑意,眼睛直直的看著彭墨,口中輕佻道:“表妹,別來無恙,可曾想表哥了?”
彭墨的瞳孔猛地一縮,她並不是害怕,隻是無比的訝然,她從沒有想過會再見到趙仕,還是在此處!
她沒有忽略他臉上的神情,陰沉狠辣,想起剛剛的那個木頭疙瘩,心中微沉,忙看向周圍,這裏的樹林和雜草比別處要密集許多,確實是一個隱身的好地方,想來趙仕在此處出現也是想好了的。
更糟糕的是,這裏聽不到山腳下的喧鬧,也看不到一絲人影。
而她,隻帶了憐風上山!她大意了。
憐風看一副來者不善的男人,心中慌的不行,但還是上前一步擋在彭墨身前,仔細辨識後結巴道:“這是……趙世子.……不是世子……是.……。”
這不是趙仕嗎?他不是被流放了?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是來拜菩薩的?他剛剛的木棍是何意?
一時間,一大串的疑問在憐風腦中打轉,但她一句也不敢問,因為隨著趙仕的走近,周遭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誰救了你?”彭墨水眸微眯,冷冷看著定在身前五步的趙仕!
突然上門的趙青櫻,吳小柔,被救出的趙仕.……莫非是齊家?
不,不會,齊家沒有這樣的膽量!
會是誰?
“嗬嗬.……表妹還是這般聰明,一下就猜到我是被人救出來的了!”趙仕怪聲一笑,倚在樹幹上,直喇喇的看著彭墨,眼神越發的陰沉。
彭墨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緒,聲音冷冽:“你想清楚,在動我之前,將軍府中有你母親和妹妹!”
趙仕不上當,痞笑道:“這裏如此偏僻,誰能想到你是被一個流放在外的犯人擄走的?”說著指了指林子,湊近了她們道:“聽說這山中有狼出沒,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美人兒,被狼一口吞了,也是極有可能的。”
他是有準備的!彭墨有些慌亂,拉著憐風向後退了一步,眼睛卻是盯著趙仕。
不行,她不能慌,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問:“帶走我之前,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說著悄悄的拉了憐風的衣角,用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道:“他的目標是我,等會兒我拖延他,你下山去求救,一定要快!”
這林子雖大,但是趙仕帶著自己定是跑不快的,而且山下有禦林軍,他隻能往山上爬,速度又會減慢,若憐風的求救能第一時間被人聽到,她極有可能被解救。
丟下彭墨?一個人逃走?憐風心中對這件事情是無比排斥的!
趙仕不理彭墨拖延時間的問題,冷冷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匕首就要刺向憐風,隻有將這小丫頭殺了,他才能跑的無後顧之憂,待到眾人找到這丫頭的屍體時,隻怕他已經帶著彭墨跑出十幾裏了!
彭墨一直盯著趙仕,見他手臂一動,心知他要動手,忙一把將憐風推開,喊道:“快下山!”
憐風被推了一把,有些倉踉,這一刻她糾結極了,走,擔心彭墨,不走,又沒法兒去叫救兵。
還未決定如何是好就看到趙仕舉起匕首反身刺向彭墨,她的心瞬間揪起,口中驚呼一聲,空白的腦子想也沒想就上前去為彭墨擋刀。
彭墨卻知道趙仕此舉就是引憐風折回,剛想開口提醒,就看到踩著樹杈飛馳而來的千麵。
千麵見此情景,驚得差點丟了三魂七魄,還好手藝沒丟,瞬間摸出一枚暗器,釘在了趙仕的後脊背上。
趙仕吃痛轉身,還未看清人影,就感到後頸猛地酸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彭墨看著倒地的趙仕,又看了看千麵,懸著的一顆心才算落下。
“是金修宸讓你來的?”說起金修宸,她內心的無措似是找到了支柱,又漸漸的沉靜下來。
千麵單膝跪地道:“是,殿下擔心王妃安全,故派了屬下前來,可山下人多眼雜,屬下不得不做了些掩護才能上山,屬下來遲,王妃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