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唐糖棠睜開眼,她看著蹲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他皺著眉,俊臉上表情深沉而悲傷,他凝視著她,眼神中傳遞著內心真實的感情。唐糖棠想,真是很少看見他露出這樣難受的表情啊:「你說用不傷害到其他人的方式,那晨曦呢?她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罪名難道不是傷害嗎?就因為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罪名,她離開顧家,跟顧子深分開了這麼多年,這不是傷害嗎?而我呢?」她看著他,只覺心酸無比,「從來不知道你讓我接近晨曦就是為了利用我拿到U盤,這些年我還傻傻的以為你就算不愛我,也是喜歡我的吧,否則怎麼會一直和我糾纏呢?可笑的是,你連喜歡都沒有,全部都是利用!顧言凱,你摸摸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你為了保全你的親人傷害了多少人?」


  「對!利用你是我的錯,你可以恨我罵我打我,甚至殺了我,但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跟我媽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我希望你能把U盤給我,只要我媽沒事,你想把我怎樣都行!」


  「我能把你怎樣?」唐糖棠憤怒地盯著他,「我已經錯的這麼離譜了,你以為我還會再繼續錯下去嗎?」她堅定地說,「如果你還有點良知,就放了我,我要把U盤還給晨曦,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她沒有錯!」


  「不可能!」顧言凱倏地起身,雙眸中都是陰鷙決裂,「我寧可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也不可能讓你把U盤公佈於眾。這麼多年我都熬過來了,你認為我會因為一個U盤就妥協嗎?」


  「呵……那就試試,你究竟能不能關我一輩子。」唐糖棠覺得心冷又可笑至極,「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我那麼努力愛你,也許有一天真的會讓你對我說出一輩子的承諾,卻沒想過竟然是這樣?一輩子關著我,顧言凱,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你真的沒有愛過我!」


  「愛你?」顧言凱眼神逐漸冷卻,凝視著她:「你想的未免太多。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從一開始你就是我的消遣品,一個主動對我好而我又可以利用到的女人我為什麼要拒絕?上一次在秘庭,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我哄著的那個女人,霍思思,霍家千金才是我想要得到的女人,你什麼都不是!」


  如果在這之前,唐糖棠還可以偽裝住堅強的話,這一刻,那維持在她心間的最後一根弦終於「吧嗒」一聲徹底斷裂了。顧言凱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像鋒利無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著、著她的心。


  從小到大,她喜歡的男人,她所有對愛情的構想都化為灰燼。是她高估了她和他之間的感情,她以為他們相識的早,這麼多年跌跌撞撞的維繫著彼此的感情,沒有愛至少還有其他感情吧?


  可沒想到,原來只有利用,連一絲一毫被珍惜的感情都沒有。


  你什麼都不是……呵呵,好一個你什麼都不是!


  唐糖棠笑了,她一邊笑,眼淚卻不停在眼眶中打轉,倔強得不肯流下來:「以前,我總覺得我用所有的青春去愛的男人,即使到了最後愛的人不是我,我也可以真心祝他幸福,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了。如果所有的祝福都可以兌現的話,我祝你一輩子都得不到你你想要的,你現在所努力想得到的到最後都是你不想要的,你永遠都感受不到什麼是愛,你的生命中只有空虛與遺憾。」


  顧言凱面色鐵青,瞪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將她掐死。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女人,用緩和術感化不了她,用激將法她卻當真。


  顧言凱咬牙,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甩門而出。


  整個卧室只剩下唐糖棠一人和滿地殘渣。


  唐糖棠傷心地坐在床上,眼淚終於忍不住破眶而出。她先是一聲聲壓抑的哭著,慢慢發出動物哀鳴般的哭泣,那種絕望的哭,哭在這個平常和他纏綿的大床上,哭在這個見不了光明被密封的房間里。


  明明捨不得他走,卻要讓他滾。


  明明想祝福,卻變成了詛咒。


  明明還愛著,卻不得不恨。


  這就是她的報應。


  沒有應答的愛,意味著他不愛你,是你有顛覆世界的本事也改變不了的定局。


  唐糖棠哭的精疲力盡了,便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猛然感覺身邊有人,她倏地睜開眼睛,便看見黑暗中的一個人影,她嚇了一跳。


  「啪」地一聲,卧室里的燈亮了起來,唐糖棠一時承受不住這樣刺眼的光線,用手背遮了遮,等她適應了之後,那抹身影已經在她的床邊站立著。


  空氣中酒氣鋪面而來,唐糖棠只覺得胃裡泛起噁心,下意識皺起眉。


  驀地,她的下巴被用力掐起,顧言凱的氣息靠近:「就這麼厭惡我,嗯?」


  他的眼神因為酒意而迷離,聲音低啞中帶著怒意:「你說會一直愛我,乖乖聽我的話,都是假的對嗎?」


  唐糖棠將他的手推開:「你喝醉了,去洗個澡清醒一下吧。」


  「嫌我臟?」他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便傾身要去吻唐糖棠。


  唐糖棠本能地躲閃,沒讓他碰到。


  這樣的動作讓顧言凱稍頓了一下,那躲避的動作終於將他徹底的激怒了,他忽然掐著唐糖棠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點都不溫柔的吻,他簡直就在撕咬,似要見她的唇瓣咬的體無完膚才好。


  唐糖棠伸手抗拒,可怎麼是他的對手,他一手桎梏她的雙手於頭頂,一手開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唐糖棠一急,張口就咬住了他,血腥味立刻瀰漫了嘴間。


  顧言凱眼神一暗,雙手用力一撕,就將她的衣服撕碎。


  當他壓在她身上時,唐糖棠絕望而祈求地對他說了一句:「求你輕一點。」


  她不想傷及肚子里的孩子,即使孩子的父親殘暴狠戾,但她也不希望牽扯無辜的新生命。


  當唐糖棠絕望的臉浮現在眼前時,顧言凱才彷彿猛然驚醒過來,他看著身下的女人,輕輕地撫摸著她,動作那麼輕,彷彿在撫摸絕世珍寶。


  「糖糖,怎麼連你都不乖了……」他的聲音似隱藏了無比的失落。


  當他進入她的時候,也那麼的溫柔,那樣的眼神,讓唐糖棠彷彿回到了第一次,他一遍一遍耐心而溫柔地哄著她,叫著她的名字:「糖糖……糖糖……糖糖。」


  那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名字是全世界最動聽的名字。


  唐糖棠閉上眼睛,伸手擁住了他。


  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吧……


  最後一次與他的放縱,從今往後,他們恩盡義絕,再也不要有任何糾纏。


  顧言凱在她的絕望中達到了頂峰,平息過後,他在她身邊沉沉睡去。


  唐糖棠想抽身時,他卻霸道地抓著她的手不放,喃喃地說:「糖糖,別離開我……」


  隔著燈光,她看見了顧言凱睡夢中臉上露出的脆弱。


  他翻了個身,像一個小孩本能的依託母親的懷抱般,捲縮起來,將臉埋在她的胸間。


  這一夜,唐糖棠也是極其疲憊,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她醒來時,身旁空蕩蕩,顧言凱已經離開。


  屋子裡被清掃過了,床櫃邊放了熱氣騰騰的早餐,是她愛吃的小米粥、紅豆饅頭和秘制鹹菜。


  唐糖棠一怔,這秘制的鹹菜是有來歷的。


  多年前,她與顧言凱初時時,她經常跑到他家蹭飯,每次飯桌上都會有這道調味菜,是姚花霧的前夫家遺傳下來的秘制菜方。


  很久之後,唐糖棠都對這個味道念念不忘,曾心心念念讓顧言凱做給自己吃,但他從來都沒答應過她。


  她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嘗到。


  她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是記憶中的味道,只是那心境已全然不同。


  唐糖棠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小米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填飽肚子。


  只不過那鹹菜再可口,她也沒有動半分。


  既然下定決心要放棄,就要做到徹底。


  最近霍思思找不到顧言凱,來到這棟顧言凱在郊區的別墅純屬是來碰運氣的。


  沒想到打開卧室門,便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背對著她很煩躁地說:「你不能讓我靜一下嗎?昨天鬧得還不夠嗎?我今天一天都不想見到你,你滾吧!」


  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個女人說的應該是顧言凱吧?


  倒是很好奇,有誰那麼有膽量讓顧家大少爺滾蛋?

  霍思思推開門,走了過去。


  是個沒見過卻有點熟悉的女人,霍思思心想,這熟悉感來源於哪裡?對了,她曾經在顧言凱錢包的夾層里見過她的照片,陌生是因為照片里的女孩比較青澀,眼前的這個顯然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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