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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長夜漫漫

  江宅。


  顧溫柔在回去的路上裹著毛毯一直在瑟瑟發抖,她沒有坐在副駕駛座上,而是直接橫躺在了後座。路上,江知行也一直都沒有同她說話,讓她好好休息。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車禍,大堵,顧溫柔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又回到了小時候,跟媽媽一起在私人遊艇上,一開始是四處歌舞喧囂,媽媽的朋友們都在笑,都在喝酒吃東西,而後就是狂風大作,暴雨驟襲。她害怕地想要躲進媽媽的懷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片巨浪颳了過來,將她跟媽媽吹散了,她努力地想要伸手抓住媽媽的手,但是怎麼抓都只能夠抓到空氣,半點媽媽的衣角都碰不到……


  顧溫柔真的很怕,怕到在夢裡開始哭,但是因為是夢,她總覺得自己哭的時候掉不出眼淚,那種緊張、害怕卻又掉不出眼淚的感覺,像是惡魔將她的喉嚨緊緊鎖住,她根本逃脫不了……


  一場噩夢醒來,她睜開眼,卻感覺到自己躺在了軟軟的床上,溫暖舒適,但渾身都汗津津的,像是剛剛跟噩夢進行了一場賽跑,她跑贏了……


  「醒了?」黑暗中,她聽到了江知行的聲音。


  「我在家了?」她開口,嗓子忽然一陣火辣辣作痛,痛到她不敢再說下一個字。


  「嗯。睡了一個多小時了。」江知行將她從車上抱下來時,她還在做夢,口中囈語不斷,一直都在喃喃著叫媽媽……


  顧溫柔伸手抓了一把頭髮,頭髮絲扯到了頭皮,疼痛難耐,她感覺自己發燒了。


  「小耳朵呢?」醒來忽然想到小耳朵,顧溫柔緊張了一下。


  江知行從沙發上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她面前:「睡著了,說好等媽媽到家跟媽媽說說話再睡的,結果我回來一看,已經在兒童房裡睡著了。」


  顧溫柔聽到江知行算得上溫和的話之後,心底的柔軟瞬間被觸動了……她的鼻尖微微泛酸,此時此刻她誰都不想要,只想要江知行……


  「知行,我有點餓。」顧溫柔從來都不會用這樣溫柔的口吻同江知行說話,他們之間的對話一直都是硬邦邦的。


  顧溫柔之前一直都有過反省,想過是不是自己的原因。現在看來,夫妻之間如果真的有問題,那絕對不只是一個人的原因。


  現在江知行對她的態度漸漸地改善之後,顧溫柔也瞬間就軟了下來。


  「想吃什麼?」


  「想吃餛飩。」顧溫柔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出去給你買。」江知行並沒有因為她任性的回答而說什麼,甚至都沒有考慮,就準備起身離開。


  但是在他起身時,顧溫柔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想吃我媽媽包的餛飩……」


  江知行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隱隱心疼。在他的印象當中,顧溫柔哭成這樣,是少數。


  「我剛才做夢了,夢見我媽了……我好想她,我現在如果不看她的照片,甚至都已經忘記了她長什麼樣子,時間過去太久太久了,但是我在夢裡卻想起來她長什麼樣了,想起來之後,我更加想她了……她告訴我,現在我只有我爸了,要對我爸好……」


  顧溫柔越說眼淚掉得越快,積蓄在了臉頰上,滾落到了下巴積蓄成了淚滴。江知行沒有嫌棄她,伸手輕輕擦拭了一下她的眼角。


  「你還有我。」江知行太少說這樣溫柔的話了,這是第二次他說這樣的話。顧溫柔聽著心裡頭微微顫抖著,她不知道該跟江知行說點什麼好,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眼前的都是小事,過去了就好。」江知行足夠冷靜,似乎一切事情在他眼中都能夠迎刃而解。


  顧溫柔下巴微微顫抖著:「知行,我愛你。」


  這句話在顧溫柔心裡已經藏了好幾年了,她一直都不敢說,生怕被他諷刺或者拒絕,哪怕已經結婚了,她仍舊在害怕被他拒絕……


  「我知道。」江知行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他也會煽情地同她說他也愛她,但她低估了江知行,這很顯然不是江知行的風格。


  「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在拒絕我。一開始是直接拒絕,後來是冷戰,你一次比一次暴力。」在顧溫柔眼中,暴力這兩個字,不單單隻是用於熱暴力,冷暴力是更加恐怖的東西。


  婚姻那麼久,江知行對她使用過的冷暴力不下百次。


  「冷暴力,是你先起的頭。」江知行巧妙地逃避開了剛才那個話題,直接轉移到了一個對於他有利的話題,顧溫柔的思維也立刻就被他帶了過去。


  「那你就不會讓著我?」


  「我從小不喜歡讓人。」


  「你……」顧溫柔被氣到了,伸手想要去打江知行時,手腕被他緊緊地攥住。


  江知行嘴角似是有輕笑:「我怎麼了?」


  「無賴。」顧溫柔喃喃地扔了幾個字出來,眼眶泛紅,「不想跟你說話了。」


  江知行看著她明明通紅著臉,卻故作冰冷的樣子就想笑:「在我記憶中,你從來都沒有叫過我老公。」


  顧溫柔聽到「老公」二字時,臉頰頓時通紅了起來……


  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太過於遙遠了,她怎麼可能叫得出口?一下子叫出口,可能會讓她羞到不行……


  「你也沒叫我老婆。」顧溫柔反駁了一句,再怎麼說,她都不能輸一截,總是要讓江知行先叫的。


  江知行俯身過來,吻了吻她的臉頰,又吻了吻她的嘴角邊上,這種欲吻未吻的時候最要命,一下子激起了顧溫柔心底的漣漪。


  她瞬間緊張地繃緊了脊背。


  「老婆。」江知行在她極度緊張的時候忽然叫她,將她嚇得渾身都顫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她根本招架不住。


  「嗯……」


  「該你了。」江知行像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一樣,對顧溫柔說道。


  顧溫柔一聽,抿了抿嘴唇,心想,他還真是吃不得一點虧了。


  「改天再叫,我困了。」她的確是困了,是哭困的,現在整雙眼睛都是酸脹疼痛的,睜開也只能夠看到一點點的視線。


  「不叫,想睡?」江知行露出了他很少在她面前露出的腹黑的一面,他伸手輕輕地探入了顧溫柔的衣角,將顧溫柔驚了一下。


  「喂……」


  「再叫喂?」江知行報復性一般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顧溫柔癢得頓時困意全無。


  「你這人怎麼這樣?簡直不講理。」顧溫柔還是頭一次發現江知行有這麼不講理的時候,她想要躲開江知行的手,但是他的手卻早就已經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了。


  「叫不叫?」江知行的聲音極致地低沉,這種類似於低音炮一般的男性嗓音,是最能夠撩撥人的,尤其是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下。


  顧溫柔久被塵封的心在一瞬間被人撩了起來。


  之前她在網上看到過,嫁給一個會撩的男人的最大感受就是每天都會過得很甜,當時她在想,她大概一輩子都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了,估計只能夠等到下輩子,不嫁給江知行了。


  但是現在,她倒是徹徹底底地體驗了一次被撩是什麼感受。


  她以為這種少女心怦然的情況只可能出現在學生時代,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


  夫妻之間的溫柔處處都在,只是她自己一直都發現不了……


  江知行越發俯身,薄唇已經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她的唇畔被緊緊地鎖住。


  顧溫柔呼吸都在一瞬間變得急促了起來,喘氣都變得不自然了。


  江知行的手也沒有停下,已經慢慢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


  「叫不叫?」江知行又在她耳邊低聲開口,像是在威逼利誘。


  這樣極致性感的男人聲音在耳畔響起時,顧溫柔真的沒有辦法再做到冷靜鎮定,她還不是佛門弟子,能夠做到在這種情況下都克制住不讓自己意亂情迷,她現在整個思緒都被江知行牽引著。


  「用這種方式逼迫我叫你,很值得驕傲嗎?」顧溫柔也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她有些發燒了,她自己能夠感覺到,就連呼吸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但是她沒打算告訴江知行。


  現在氣氛正濃,她不想破壞。


  那麼多年了,這樣的氛圍是第一次……


  「顧溫柔,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江知行的聲音變得越發低沉,讓顧溫柔險些都要承受不了。她將下巴輕輕地靠在江知行的肩膀上,笑著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


  這樣的動作,是她從前從來都不敢隨便亂做的。江知行大概也是被她這個放肆的行為給驚到了,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顧溫柔的手趁此機會探入了他的衣服里,江知行因為常年健身的緣故,身材保持得極其好,腰腹位置沒有半點贅肉。


  「我不喜歡喝酒,也不能喝,怕酒駕。」自從做了飛行員之後,她的確是很少喝酒,以前也不怎麼會喝,萬一喝多了,恰好那個時候上頭下來命令讓你立刻回機場起飛,工作就丟了。


  江知行默不作聲地聽著她講著冷笑話,一點點地吻著她,他在她的鎖骨處流連。顧溫柔越發覺得渾身都酥麻了起來。


  整個主卧裡面的旖旎氣氛一點點地被烘託了起來,兩人的身體也逐漸地都熱了起來,一時之間,一室春光……


  酣戰一直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兩具即使每天都躺在同一張床上卻仍舊不熟悉的身體,在這個時候激烈地碰撞著,直到兩人都精疲力竭,酣戰才算結束。


  顧溫柔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痛,好像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拴著了,根本動彈不了。


  這一次,算是她跟江知行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發生了的事情,就在昨晚發生了,還是彼此你情我願。


  但是她堅持到了最後都沒有叫江知行老公。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洗手間洗澡,但是她剛剛準備從床上支撐起身體時,纖細的腰際卻被江知行緊緊地抱住,她根本沒有辦法起身。


  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去哪兒?老公都沒叫,就想走?」身側傳來低沉喑啞的男聲,一聽就是沒有睡醒的樣子。


  看來他是被她的動靜給吵醒的。


  「我去洗澡,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顧溫柔實話實說,昨晚她實在是太累了,不然事後一定會去洗澡。


  「再睡會兒,起來一起洗。」江知行堅持,顧溫柔聽著有些無可奈何。


  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有這樣的一面?

  她安安分分地躺下,沒有再試圖起來。


  江知行緊緊地圈住了她細軟的腰肢,像是要將臉龐都埋入她的頸部。


  「溫柔,抱歉。」


  江知行跟她道歉時,顧溫柔卻一頭霧水,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她細想了一下,昨晚他好像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什麼?」她茫然問他,此時並不能夠看到身後他的臉龐,只能夠用聲音去聽。


  「之前那麼多年,讓你覺得不高興。」


  顧溫柔其實很想說,你也知道……但想了想還是將俏皮的話咽回了肚子里,她暫時還沒有做好跟江知行說俏皮話的準備。她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暫時還沒有熟絡到這種程度。


  這麼多年的同床異夢,總是需要時間來化解。


  「哦。」她高冷且冷靜地回應了一個哦字,就相當於是「已閱。」


  江知行很顯然對她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將她整個人都掰過身去,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


  晨起的江知行格外性感,他嘴角有青色的胡楂微微地冒了出來,給他立體五官的臉龐上平添了幾分性感的味道,而顧溫柔知道,自己此時此刻一定很醜……


  她昨天哭了整整一晚上,現在整張臉肯定都是浮腫難看的,她都不需要照鏡子……


  「你別盯著我看。」顧溫柔想要垂首,卻被江知行用一隻手輕輕抬起了下巴。


  「你每天早上醒來的樣子我都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江知行一句話,徹底惹毛了顧溫柔。


  什麼叫作,她每天早上的樣子他都看過?他是覺得她早上醒來的時候不好看?


  女人的心都是格外敏感的,尤其是現在的顧溫柔,一點點刺激都會讓她承受不了。


  「不好看嗎?」她瞪了他一眼。


  江知行笑了,顧溫柔最喜歡看的就是江知行笑。他笑的時候眼角彷彿都能夠溢出笑意來,很容易感染人。但是江知行卻很少笑,起碼在她面前很少笑。


  「我敢說不好看?估計今天一天都不能吃飯了。」


  「知道就好。」顧溫柔咬了咬下唇,「我真的想起來了,我感覺有些不舒服。」


  顧溫柔是真的覺得頭昏腦漲,昨晚她就感覺自己有些發燒,只是一直都沒有同江知行說罷了。


  「怎麼了?」


  江知行一聽到她說不舒服就緊張起來。


  「應該是有點發燒,昨晚淋雨了。」昨晚淋雨的時候她就猜到自己可能會生病,其實她從小體質就不是特別好,生病發燒是常事,後來為了當飛行員才開始健身合理安排飲食,這才讓身體變得稍微好了一些。


  但是一點點打擊還是很容易患上感冒,比如說昨晚。


  「昨晚就有感覺了?」江知行比她想象中要了解她,甚至都能夠猜測到她昨晚隱瞞了自己不舒服。


  「嗯……」顧溫柔知道在聰明人面前千萬不能裝自己很聰明,不然下場會很慘,比如在江知行面前就不行。


  「不舒服了為什麼不說?」


  「不想說。」她不想承認自己是不想打斷昨晚的好氣氛,怕說出來有些丟人……


  的確是夠丟人的,畢竟已經那麼久沒有做了。


  「起來,去醫院。」


  「不用了,吃點葯就好了。」顧溫柔很了解自己的身體,這樣的感冒以前她常常患,根本不需要去醫院,「我以前在阿德萊德飛行學院的時候,感冒發燒是常有的事情,因為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我吃不消了就會發燒,吃點葯休息一下就好了。」


  顧溫柔是真的無意間同江知行提起自己以前在阿德萊德時候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跟人提起過。


  那段日子,她是在水深火熱中度過的,幾乎每一天都是噩夢。


  她是女孩子,每天卻要同一群男人一起訓練,做同樣強度的訓練,男生都比她要快,她只能夠比他們多練習。久而久之,落下的病根也就更多了。


  風濕病就是其中一種。她一直都沒敢告訴江知行,怕江知行嫌棄她。


  「你以前學飛的時候,就是這麼熬過來的?」江知行的聲音裡帶著一點點嚴肅的味道,聽起來有些不善,他向來強勢,口氣也是霸道的。


  「嗯,但是那邊也有醫院的。」顧溫柔特意強調了一下,其實她很少去那邊的醫院,原本一起學飛的不少男孩子就看不起她,她去了醫院的話,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生病了。


  所以,她寧願自己隨便吃點葯挨過去,也不願意去醫院被眾人皆知。


  但是這些她都會默默地咽在肚子里一輩子都不告訴江知行。


  以前是覺得沒必要說,畢竟當時的江知行也是不會聽她說這些事情的人。


  而現在,她是不敢說,怕江知行擔心。


  即使那些事情已經變成了過去式,她想想仍舊是心有餘悸。


  「你知道我在阿德萊德學飛生病的時候,都是什麼支撐著我嗎?」


  「你這句話暴露了你在那邊經常生病。」江知行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人精,她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被他看穿了……


  「你猜啊。」她連忙扯開話題,不想說不開心的。


  「未來兒子。」


  「……」顧溫柔發現,跟江知行相處越久,越是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魅力。比如,冷幽默。


  「一點都不好笑。」顧溫柔心底其實覺得甜甜蜜蜜的,卻表現得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一般,淡淡回應。


  江知行沒有再問下去,顧溫柔不知道他是不想知道,還是怕知道了之後會心酸,她也沒有再說。


  實際上,在阿德萊德的時候,她每天睡前晚上都會看一眼江知行的照片,像是看幾眼就能夠心滿意足一般。也是江知行的那張照片,陪伴著她度過了在阿德萊德那段痛苦的歲月,讓她在每個深夜裡都不感到長夜漫漫,而是希望在即。


  她身上滾燙,尤其是背上,江知行的長臂觸碰到了她背上的肌膚,隱隱有些心疼。她身上彷彿有一層溫熱的罩子,將她跟外界分開,只有手腳是冰涼徹骨的。


  江知行伸手探入了被子裡面,捏住了她縮著的腳。


  顧溫柔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想要逃脫時,腳踝已經被他緊緊扣住了。


  「你幹什麼?」


  「不冷?」


  「冷也不能這樣啊……」顧溫柔尤其不適應這種親昵,這兩年的冰冷相處,在她心底都已經根深蒂固了。


  「我是你的先生,不是外人。」江知行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我可以這樣。


  顧溫柔拿他沒法,感覺腳背上酥酥麻麻地癢,心底也是痒痒的……


  顧溫柔終究還是被江知行拉起來準備去醫院。


  她起床之後原本是打算去熬粥的,但是下樓才發現粥已經熬好,小耳朵的小包子都已經蒸好了放在了蒸籠裡面。


  她一開始以為是江姨做的早飯,但是下樓之後卻沒有看到江姨。


  「江姨呢?怎麼做了早飯人就不見了?」顧溫柔隨口問江知行。


  其實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江知行堅持要她吃了早飯再去醫院。


  「回老家了。」


  「那早餐是誰做的?」顧溫柔吃驚地問道。


  「我像是不會做早餐的人?」江知行一句話,懟回了她的猜想。


  顧溫柔想了一下,江知行不是同她一起醒來的嗎?怎麼就做好早餐了?難道……他在她醒來之前就已經早早起來做好了早餐又回來睡下了?


  她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你幾點起來的?」


  「一個多小時前。」


  「你不困嗎?」顧溫柔想到了昨晚,昨晚累的人是他,但是看他現在好像還是很精神,不像個覺得累的人。


  江知行將小耳朵的小包子拿了出來放到了小豬佩奇的盤子里,又幫顧溫柔盛了一碗粥。


  「我的體力不至於這麼差。」江知行一句話,說得顧溫柔的臉微微一紅。


  這人真是不知羞……


  她紅著臉坐了下來開始喝粥。平心而論,江知行煮的粥真的很合她的胃口,比她想象的要好吃得多,之前她只知道他會做面,畢竟沒吃到過他做的其他食物。


  這一次倒是驚喜。


  「我去叫小耳朵下來吃。」顧溫柔起身,想要去叫小耳朵。她一直以來都對小耳朵很嚴格,不準小孩子睡懶覺。


  睡懶覺的習慣一旦養成對以後不好,顧溫柔自己作息規律,所以也按照自己的作息嚴格要求小耳朵,曾經被江知行詬病過,但是之後江知行也沒有提出過反對意見,漸漸地默認了。


  「我去,你喝粥。」江知行起身,走向了樓梯。


  顧溫柔愣了一下,江知行對她忽然這麼好,她有一點點的不習慣。


  「哦。」她心底想,江知行要是再多對她好一點兒,到時候她可能真的就要被寵壞了。


  小時候她在顧家的時候,也算是被捧在掌心裏面寵大的,但是顧儒安的愛和江知行的愛是不同的,一個是父親的愛,一個是丈夫的愛。


  顧溫柔從來都沒有體驗過後者,體驗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這種溫柔的感覺……


  小耳朵是被江知行抱著下來的,毫無疑問,江知行是個好父親,從小小耳朵跟江知行相處的時間多,江知行比顧溫柔這個做媽媽的更加清楚小耳朵的脾氣。


  「媽媽!早上好呀。」小耳朵一見到顧溫柔就睡眼矇矓地打了一聲招呼,嘴角邊上還沾著牙膏。


  顧溫柔拿了紙巾起身幫小耳朵擦了一下嘴角:「這就是爸爸帶孩子,嘴角的牙膏沫都不知道擦掉。」


  「哎?」小耳朵揉了揉眼睛,「以前都是爸爸照顧我的呀。」


  聞言,顧溫柔隱隱有那麼一點點心酸,愧疚的感覺越來越深了。她想趁著這段時間不去機場,好好休息,好好陪一下小耳朵和江知行。


  「這段時間媽媽照顧你好嗎?」顧溫柔笑著說道,俯身親了親小耳朵胖乎乎的臉頰。小耳朵剛剛睡醒,臉頰上都是睡痕。


  小耳朵打了個哈欠:「可以啊,但是爸爸剛才跟我說,他要跟你生個妹妹給我,到時候要我照顧妹妹,我覺得有點累哎。」


  小耳朵的話學到了大人說話的精髓,但是落入顧溫柔耳中,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江知行說的話……


  她抬頭看了一眼江知行:「在小孩子面前瞎說什麼。」


  江知行卻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粥,單手扯了一下剛剛系好的領帶:「這是基本的啟蒙教育,現在還流行給孩子買性啟蒙讀本,小耳朵也需要。」


  這一點顧溫柔認同,小耳朵馬上就到了要去上幼兒園的年紀了,馬上會接觸到更多的人,學習一點保護自己的知識很重要。


  「嗯,是需要。」顧溫柔點了點頭。


  小耳朵並不知道爸爸媽媽在說什麼,只覺得好像是大人之間很嚴肅的話題,是關於他的。


  顧溫柔簡單吃了早餐之後就給小耳朵擦了嘴巴,催促小耳朵上樓自己去穿衣服,跟他們一起去醫院,畢竟今天江姨不在家,小耳朵一個人在家沒有人照顧,顧溫柔不放心。


  即使醫院裡面細菌會比較多,也只能夠帶小耳朵一起過去了。


  小耳朵麻利地上樓穿好了紅色的小羽絨服,跑下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個毛線帽子,遞給了顧溫柔:「媽媽幫我戴一下。」


  毛線帽是之前顧溫柔織的,在小耳朵出生之前,她還懷著他的時候,當時閑來無事,手腳又有些腫了,每天不出門就在家裡學織毛衣。


  毛衣沒有學會,最後倒是學會了最簡單的毛線帽。


  雖然不好看,但戴在小耳朵的頭上卻格外可愛,還好小耳朵和爸爸一樣,有顏值加持。


  其實更早以前,顧溫柔也學過一段時間織東西,那一次是高中時期給江知行織圍巾。


  學生時代一到冬天,似乎就特別流行給喜歡的男生織圍巾。


  顧溫柔的手是屬於挺巧的那種,否則之後也不會去學飛,學飛需要很強的動手能力。


  十幾歲的年紀,一群女生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拿著毛衣針和毛線織著毛衣,上面是老師在講課,場面別提多壯觀。


  顧溫柔看著小耳朵的毛線帽,忽然想問問江知行對於她以前的做法抱有什麼想法。


  「我以前送過你一條自己織的圍巾,我想知道它的去處。」


  她當然不會幻想這條圍巾還存在,肯定早就被江知行丟了。但她還是想問問,當初他是怎麼處置它的。


  「你好意思提?」江知行反問了一句,語氣隨意輕鬆。


  顧溫柔的臉紅了紅,她的確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那條圍巾,哦不,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圍巾,只能算是個半成品。坑坑窪窪的,難以入目……


  「咳咳……」顧溫柔覺得,自己就不該給自己挖坑跳進去。


  以前為了趕在聖誕節之前把圍巾送到江知行的手上,她每晚熬夜織,上課也在織圍,為此被老師抓到過好幾次,請了家長也沒用。顧儒安很放心顧溫柔,又想到她追的人是江知行就更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所以才有了後來那條近乎醜陋的圍巾。


  「所以,你後來是直接扔了嗎?」她也不是不死心,只是好奇地隨口問。


  「沒有。」江知行故作淡定,喝了一口水。


  「嗯?」


  「如果你想欣賞一下自己的佳作,去閣樓看看,還在。」


  江知行說完就放下水杯走開了,顧溫柔覺得他是害羞了……他竟然還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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