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 更大的企圖
坦克開火,一炮得手,那輛中國坦克開始燃燒。現在輪到M1a2上的裝填手顯示威力了。
與那些常年吃素,體質孱弱的印度裝填手不同,強壯的美國裝填手可以在高強度戰鬥中保持長時間的高效率,在關鍵時刻,還可以爆發出潛力,快過裝彈機。
「炮塔再向右轉30°,還有一輛。」
但是壓在發動機艙上的一根幾噸重的巨大水泥梁,擋住了炮塔向一側轉動。那輛中國坦克仍然在專心向前等待,對後方的巨響充耳不聞,顯然這是戰場上的常態,過度的專心和投入,使得他們沒有發現身後的威脅,幾乎就是一個現成靶子。但是炮管在轉到距離目標還有10°左右方位,就不動了,看來只能移動車體了。
「戰車啟動,左轉。」奧斯汀下達命令。
坦克咆哮著向前開動,準備左轉,這讓樓頂等著的中國步兵終於看到了這個鬼東西。射手幾乎伸出半個身子,才勉強可以射擊。
不期同時,一輛趕來助戰的步兵戰車從南面行駛過來,正好行駛到m1坦克的另一側。留在炮塔上車長驚訝地發現了這輛陷在一堆瓦礫殘骸中的美國坦克,他以為只是殘骸,但是炮塔上分明有人在指揮。
奧斯汀與步兵戰車上的中國車長對視了一會兒,同時鑽進各自戰車。上尉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中了計了,埋伏在這裡的敵人何止一個坦克連,顯然還有機械化步兵,他們不是潰退,而是集結於此等著收拾自己。不過現在不是研究敵人既定策略的時候,必須立即反擊。
ZBD 04型戰車搶先用並列機炮開火,炮彈在車體正面劈啪作響,然後是一發100毫米炮彈擊中了炮塔側面爆炸,但是這門火炮膛壓實在太低,近在咫尺卻只炸壞了一側的圍欄和儲物箱。中國炮手懊悔本該壓低炮口,揍對方底盤的。
M1A2坦克炮指向目標時,那輛戰車已經快速縮進了牆角。
炮手用老辦法,對著牆體后的預判位置射擊,但是步戰車炮塔過小,沒能擊中。奧斯汀不知道擊中與否,也沒有太多的選擇,只能繼續調轉炮口轉向遠處的那輛坦克。
樓頂的火箭炮小組從側上向坦克發射了一枚火箭,他幾乎要失去重心掉下樓去,所以無法選擇太理想的角度。這一擊沒能直接擊中頂部,只是擊中了轉動中的坦克炮塔側面。
PF89的威力在面對厚重的側面裝甲時仍然顯現出來,火箭彈在側面鑽出一個孔,並擊穿了裝甲,不過裝甲過厚,鑽透時金屬射流幾乎消耗殆盡,沒有形成巨大內部壓力,高溫射流從奧斯汀身後擦過,在炮塔內四處亂飛,最終打中了裝填手的肩頭。
咣當一聲,一發沉重的炮彈落地。
「我沒事。」
裝填手咬牙喊道著,然後下蹲從地上撿起這發炮彈,他的傷勢很重幾乎致命,但是膀子暫時麻痹,還可以堅持一會兒。
與此同時,樓上的步兵小組,用突擊步槍向遠處渾然不覺的中國坦克射擊,他們事先沒有約定與坦克的聯絡方式,只能突發奇想,如此告知了。
連續的射擊使得坦克內車長警覺起來,他在封閉的坦克內,很難分辨外面此起彼伏爆炸的方向,但是炮塔被子彈擊中的方向是可以分辨的。車長的第一反應,下令坦克起步,避開射擊,因為他判斷,那可能是敵人坦克並列機槍用來瞄準的射擊,他同時轉動周視鏡,看到了駭人的一幕。身後的教學大樓幾乎垮塌下來,下面廢墟里停著一輛坦克,炮口指向自己,但是遲遲不開炮。
「右轉120°」車長大喊著,控制炮塔轉動。
火炮另一側的炮手等著炮塔旋轉,好看到目標,他心裡有些驚慌,他還很少經歷有轉那麼大角度的時刻,因為那意味著敵人幾乎到了身後。這輛99坦克炮彈上膛,只需要轉向到位就能開火,但是當務之急是加速行駛,躲進敵人死角。但是那輛美軍坦克迅速從瓦礫堆里開出,企圖先下手為強。
美軍裝填手咬牙將一發炮彈推進炮閂。
奧斯汀超越炮手,搶先開火。一炮打中目標底盤後方,摧毀了一側扭桿,鑽進發動機艙,對方坦克頃刻停車,但是看上去沒有擊中要害。他後悔自己有些急了,趕緊跑到後面,此時裝填手已經傷重不支,倒在了地上。他跨過休克狀態的裝填手,以極為變扭的姿勢,從後面抽出一發炮彈,現在必須靠自己來拼一下了。
中國坦克的發動機挨了一炮,炮塔離合器脫離,全車斷電,但是沒有人員傷亡。
此時炮管指向一側,還差著45°,也無法啟動躲避下一擊。但是車長沒有下達全體棄車的命令,他仍然沉著地使用電池來驅動炮塔,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將火炮里的那一枚炮彈奉送回去,然後再推出戰鬥。
奧斯汀連長是全連唯一洞悉中國軍隊規模的人,他還來不及通過電台通知其餘人停止進攻,立即後撤,現在他陷入到了一場與時間的對賭上,很不幸的是,他面臨以1對3的不利環境。除了樓頂的步兵,還有那輛他自以為,已經摧毀的步兵戰車。
躲在側后的那輛04型步兵戰車羞羞答答開出來,車長神情緊張地站在炮塔上。他再次看到了那輛美軍坦克,正倚著廢墟準備射擊,炮管對準前方冒煙的中國坦克,而那輛99坦克的炮管還在吃力地轉動中。
「這次找一個脆的地方下手。當心別打中後面的水泥。」
他對著炮手喊道,顯然對剛才的那一次近在咫尺沒能擊穿的射擊擊非常不滿。
這門100毫米火炮根本沒有穿甲彈,只有殺傷爆彈,它的反坦克方式主要是炮射導彈,但是這麼近的距離無法使用。
這次炮手繞過了厚實的裝甲和坦克後方的巨大水泥塊,瞄準了那輛坦克的車體后,炮塔與底盤連接部分,這是他可以看到的最薄弱的部分了。
炮彈以350米的可憐初速飛向目標,這幾乎就是無後坐力炮的速度,微弱的動能完全不能與威猛的坦克炮相提並論。
爆炸崩飛了坦克後面的水泥梁,點燃了金屬柵欄下的坦克油路。M1A2熊熊燃燒起來。奧斯汀連長在白色煙霧瀰漫的炮塔內(自動抑爆系統起作用),重新回到崗位,炮長也已經被炮塔內飛濺的破片擊中昏厥過去,他必須靠自己來完成射擊。由此,他錯失了最後的棄車逃離的機會。中國坦克終於轉過炮口,搶先百分之一秒開火,炮彈飛過咫尺之遙,擊中坦克時帶來的巨大動能撞擊,使得炮管里那發,幾乎同時發射的貧鈾穿甲彈受震動射偏。
連長坐車不給徹底摧毀,其他戰車也都沒有得到前方有陷阱的警告。
美軍戰車繼續在校園內橫衝直撞,企圖著全殲敵人。6輛中國步兵戰車,從後方一公里處出現,繞行到了可以看到敵人的位置上,準備發射炮射導彈。他們比同時出發的坦克,更先到達這裡,這裡地勢居高臨下,可以看到所有的敵人坦克都將屁股暴露出來。
美軍坦克手發現來自後方的激光照射,但是他們處於兩難的境地,有一些坦克選擇轉動炮塔向後,但是仍然太晚。正面的中國坦克得到出擊指令,開始利用建築物掩護射擊,美軍坦克陷入到了最可怕的,被前後夾擊的狀態下。
賀凡坐在指揮車內,通過一架低空無人機的視頻俯瞰戰場,看到敵人被從各個方向發射的各種火力擊中,一分鐘內,就要全部報銷。他知道隘口鞏固已經完成,唯一的遺憾是自己損失也不小。
通訊盒上的1號指示燈亮起,這是通過中繼實現的遠距離加密語音通訊,一般來說,這是林淮生指揮部的通話。
「101等待通話。」
「聽著,北方行動已經開始,你們面臨的任務也有若干變化,僅僅將敵人驅逐到外線已經不適合當前形勢,希望你能一次性地解決問題。」
果然是林淮生,他所謂的北方行動,指的是另一路部隊即將從北方發起攻擊,從而收復失地。
「你想殲滅外線突入的敵人大部?」
「是的,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這些敵人戰鬥力很強,而且仍然掌握高度的機動性,仍然可以在任何方向採取戰役行動。我只能相機行事,殲滅大部沒有把握。」
「適當給他們留下幻想,別讓他們急著縮回去,他們留在外線始終是一個麻煩。所以殲滅這支敵軍的意義和佔領新德里一樣大。你聽懂了嗎?」
「恕我直言,當前首要的任務是打通交通線,其次才是殲滅敵人。」
電台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林淮生離戰場太遠,他想插手指揮,一口吞掉敵人的計劃,有些超出賀凡部隊的能力,賀凡正在經歷平身最大的冒險,燃油和彈藥正在迅速地消耗掉。
「好吧,按照你的判斷行事。不過我建議你抓住機會,至少將一部分敵人的新銳力量,合攏在包圍圈內。另外,你部必須注意,北方新投入的巴基斯坦部隊有一些西方裝備,使用常規聯絡頻道,可以通過天線上的綠色小旗進行識別。」
「綠色小旗?夜間怎麼辦?」
「夜間么,總會有辦法的。」
賀凡對這些巴基斯坦得到的新坦克不太買賬,原本他與巴基斯坦陸軍的協調,就因為語言問題而變得十分困難,現在有加上了這些極容易被誤判的西方武器,戰鬥力更是非常可疑,不過林淮生覺得,投入這些武器至少可以牽制住一部分敵軍。
距離賀凡45公里遠的北方出發陣地縱深,亞希尼的車組正在一片泥濘中揮汗如雨,抓緊時間給坦克更換履帶,不過時間倒是還有富餘,因為他們並不參與馬上發起的進攻。
道路上隆隆的聲音響起,幾輛嶄新的,中東國家提供的坦克從一邊開過去,一時吸引住了附近修整的步兵們的注意力。
這些坦克現在補充給了第1裝甲師,將要擔任這次攻擊的前鋒,亞希尼的部隊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再次淪為次要配角。
「瞧,卡達給的豹II坦克。」有人喊道。
「真是大啊。」
附近山坡上新補充的步兵們,從一側圍攏向這種威風凜凜的坦克,很快就有人開始起鬨歡呼,將髒兮兮的99式坦克涼在一旁。
一名蓄著鬍子,右臉頰上有一道可怕疤痕的坦克指揮官從豹II的炮塔里鑽出來,接受歡呼。
「嘿中校,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路旁一名士兵大喊道。
「我們么,去達斯豪爾大街,活捉辛格,然後擰斷他的脖子。」
中校的大話,立即引來了路邊步兵們的喝彩和口哨聲。
「不行,得把他送到伊斯蘭堡的動物園……」
「一定要槍斃了他……」
「還有卡汗,也不能繞了他。」
亞希尼叉著手站在遠處看,他注意到那名中校朝他們這裡投來不經意的一撇。
「瞧,阿米爾中校,原來27獨立坦克旅的。在木爾坦和我們並肩作戰過。」一名排長說道, 「看來他來我們師,參與本次進攻的消息是真的。」
亞希尼不做聲,抱著手等著手下的評論。
「在木爾坦的外圍陣地,他的部隊支撐了整整2天,掩護了部隊後撤,全營擊毀了40輛敵人坦克和裝甲車。」
「嗯,是個硬漢,你看他臉上的疤,聽說他退出陣地后,開著被擊穿了至少4次的T84回到哈內瓦爾,後來得到了議會頒發的勇士勳章。」
「他為什麼要堅守陣地?」亞希尼突然說話,打斷了部下間的談論,「他為什麼不利用木爾坦東部的地形,繞道敵人後面去?一樣可以牽制敵人。」
所有連排長都不說話,他們知道代理營長正在泛酸,這個時候還是少說為妙。
亞希尼確實有些不買賬,到目前為止,他只得到了幾枚代表集體榮譽的普通勳章,營長還是代理的,部分原因在於他的大部分戰績是在敵後取得,而非陣前,很難確認統計。另外,據說他的幾次抗命行為,導致了上層非常討厭他。
「呵呵,一次戰鬥中被擊穿4次。」亞希尼搖了搖頭,「我在奎達見識到的才是真正的勇士,炮兵的一個老頭子駕駛著幾乎沒有裝甲的坦克殲擊車與敵人周旋,利用技巧,而不是運氣,摧毀了不少於10輛敵人坦克。那可是白虎師最強的一個團,可不是進攻木爾坦的印度第4裝甲師。」
亞希尼的話里透著不服氣,當然他不至於無恥到引用自己的戰例來貶低別人,所以他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奎達遇到過的那個老傢伙的戰例。當然從他的話里可以看出,他研究了戰爭期間的大部分戰例,包括他沒有參加過的木爾坦附近戰鬥,所以對阿米爾中校的戰術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