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白頭偕老有多不易
第二天一大早,蕭越澤就幫念淺汐將衣服準備好了。
給念淺汐準備的是一件長大衣,灰黑色的,襯得念淺汐愈發白了幾分。
蕭越澤為此大皺眉頭:“人家生完寶寶都會胖很多,你怎麽越來越瘦?”
念淺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慨道:“大概是體質原因吧。”
“媽媽騙人,明明早上就沒吃多少。”念文淵在旁邊幫腔。
念淺汐無奈,隻好眨眨眼笑道:“你不要和你爸爸學,每天就知道管著我。”
“媽媽不喜歡被爸爸管著嗎?”念文淵問。
念淺汐頓時就有點尷尬,要怎麽回答?
蕭越澤是善意的,念淺汐知道,每次聽蕭越澤說這些的時候,心底都是暖洋洋的。
念文淵這才認真道:“爸爸說過,要我以後好好照顧媽媽,寶寶會努力的。”
念淺汐哭笑不得。
好好照顧自己,所以以後自己身邊一大一小兩個人盯著自己嗎?
她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這才由著蕭越澤幫忙披上了圍巾,垂眸笑道:“你這樣,以後我一定是十指不碰陽春水,就什麽都不會了。”
“那也挺好,外麵沒人搶你了。”蕭越澤認真想了想,覺得還真是個好主意。
念淺汐無奈:“你就那麽怕我被人搶走?”
“怕啊,所以我覺得寵壞你也挺好,至少沒人打你的主意。”蕭越澤冷靜道。
念淺汐笑出聲。
念文淵原本完全不打算跟著去,不知道蕭越澤對念文淵說了句什麽,念文淵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甚至為此戴上了自己的小鬥篷,看起來帥氣又可愛。
念淺汐還沒有去過於白露的墓地,連生父生母的也沒有去過。
而這一次,蕭越澤帶她去的便是於白露那邊。
墓地在郊區,郊區的地段,現在也是寸土寸金的,?更何況是於白露這裏。
這裏依山傍水,所謂是墓葬群裏麵風水極好的寶地。
念淺汐見念文淵覺得冷,連忙將手中的圍巾給念文淵披上了。
小小的小家夥,披上這麽大的一條圍巾,看起來就像是將整個人都裹進去了似的。
念淺汐笑著點了點念文淵的鼻子:“還冷嗎?”
念文淵眨眨眼,決定撒嬌,立刻點頭。
念淺汐笑了:“那讓你爸爸抱著你。”
啊?
這結果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念文淵歎氣,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寶寶了。
念淺汐則是靠向蕭越澤:“借我睡一會兒。”
“恩。”蕭越澤立刻和前麵司機說,讓把車廂裏麵的溫度調高一點。
周書成應下,念文淵就更委屈了:“爸爸,剛剛寶寶也冷。”
“你是男孩子,而且戴維斯醫生說了,你現在病都好了,不要太嬌氣,明白嗎?”蕭越澤理直氣壯。
念文淵頓時覺得自己應該下去,跑步跟上。
念淺汐悶聲笑出來,伸手拍了蕭越澤一下:“你就知道欺負孩子。”
“我一定不欺負文蓁,放心吧。”蕭越澤笑道。
兒子就是用來欺負的,如果文弱的不得了,那還像什麽樣子。
但是女兒就不一樣了。
女兒那是用來寵著的,如果被別人欺負了,那個人就得被打死。
這樣的區別態度,蕭越澤覺得完全沒什麽問題。
念淺汐這才道:“對了,我們這次過去,念柏寒知道嗎?”
蕭越澤怔了怔,蹙眉:“你想讓他知道?”
“你果然控製了他。”念淺汐輕歎了口氣。
“想什麽呢?”蕭越澤無奈:“你還在試探我了。”
“那念柏寒……我養父現在還好嗎?”念淺汐隻好仰著頭問。
蕭越澤搖搖頭:“不太好,最近病著呢,我送他去了醫院。”
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就當做是償還了當年念柏寒帶走了念淺汐的情分。
念淺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你若是想去看他……”蕭越澤頓了頓:“我和文淵反正都覺得沒什麽必要。”
還在低頭玩著扣子的念文淵微微一怔,不知道怎麽把自己扯上了。
念淺汐也是哭笑不得,搖搖頭笑了:“放心,我不想去看他。”
去看他做什麽呢?
左右也是當年拋棄了自己的人,那時候自己還那麽小,可是念柏寒根本沒有想過那時候的自己有沒有獨自生存下來的能力,還是義無反顧地將自己丟給了於白露,然後於白露就將自己第二次拋棄了。
這樣的創傷,幾乎能烙印在念淺汐的心底一生。
很多時候念淺汐都會想,當時如果於白露和念柏寒沒有將自己從孤兒院撈出來,是不是才更好,沒有希望,也就不會知道什麽叫做絕望。
念淺汐還沒沉浸在過去的情緒裏,車子緩緩停下了。
蕭越澤道:“到了。”
還是他先下車,習慣地幫念淺汐擋了一下車門,這才將人接了下來。
剩下後麵一個念文淵,撲撲騰騰地往下蹦,還好有一個周書成比較靠譜,這才將念文淵一把抱了下來。
念淺汐笑著看了念文淵一眼:“要不要抱?”
念文淵十分狐疑,想了想還是搖頭。
那些縫合的傷口早就沒什麽感覺了,現在的醫術發展的快,倒是好處多多。
念淺汐這才伸手過去,將念文淵小小的手包在了手心,一手一個領著走。
於白露的墓旁邊是她後來的丈夫,再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墓碑,就是自己的那個便宜弟弟了。
曾經覺得十分可惡的人,現在因為生與死的關係,一下子變得沒什麽感覺。
念淺汐看了一會兒,這才低聲歎了口氣:“其實之前……我還是挺喜歡你們的,你也好,後來的繼父也好,我都覺得有個家真的好棒啊。我們是怎麽變成後來的樣子的呢?”念淺汐輕輕吸了口氣,眼底有些許淚意:“不過也好,以後,我們就真的沒什麽瓜葛了。”
她看著眼前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於白露看起來還是那麽年輕,念淺汐忽然就想起當年,當年於白露和念柏寒來孤兒院領養自己的時候,他們手牽著手,笑容甜蜜而溫柔,他們拉過自己的手時,動作也滿滿的都是關切。
那時候,於白露沒有後來那麽虛榮,他們也不曾吵架。
他們拉著自己的手,感慨著有一個孩子是多麽幸福。
哦對了,那個時候,念柏寒是不能生育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明明他們也曾經幸福過的。
念淺汐搖搖頭,掩去心底的思緒。
良久,她方才笑著說道:“以後的生活,我會好好過下去的,和越澤,也和文淵。於女士,趙先生,再見了。”
她說完,嘴唇輕輕翕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卻還是最終忍了下去。
不遠處的蕭越澤看的卻是十分明晰,那一刻,念淺汐想要叫一聲媽媽,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蕭越澤心底隱隱作痛,他走上前去,伸手將念淺汐拉進了懷裏,這才輕聲道:“好了,不管以前受過多少委屈,以後都沒有了,恩?”
“恩。”念淺汐點頭應下,笑著看向蕭越澤:“可是你之前也欺負過我。”
蕭越澤氣悶:“以後都不會了。”
他悶聲悶氣地回答,念淺汐就笑了:“好。”
蕭越澤這才伸手將念淺汐抱了起來:“我想過了,你還是被我抱著好,這邊的地上不太好,有小石頭。”
這樣的理由實在是太理直氣壯了,念淺汐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蕭越澤笑了笑,招呼念文淵:“走了。”
念文淵卻是微微一怔:“爸爸。”
“怎麽?”
“那邊……是不是爺爺?”
不遠處的人,不是蕭路遠又是誰?
蕭越澤微微一怔,卻是忽然想起。
明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可是蕭路遠為何要提前一天來到這裏呢?
他蹙緊眉頭,就見蕭路遠也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花,看向了這邊。
蕭越澤下意識走了過去:“你怎麽在這裏?”
“你……不是來看你媽媽的?”蕭路遠有點尷尬。
上次那次蕭文淵的事件過後,蕭路遠就很少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裏麵了。蕭路遠似乎也知道,他和蕭越澤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在一起也是沒意思,索性就天天跑的遠遠的,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
“明天才是媽媽的忌日,您不會是記錯了吧?”蕭越澤毫不客氣地問道。
“怎麽會……”蕭路遠的臉色蒼白了幾分:“我……隻是擔心明天見到你們罷了。”
這個人,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一樣,鬢角全都是白發蒼蒼。
蕭越澤看了蕭路遠一會兒,點點頭:“看你來拜祭我媽媽,還真是諷刺,這麽多年,你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
“我來過的。”蕭路遠的語氣有點澀:“隻是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覺得我辜負了你媽媽。”
蕭越澤冷冷看他。
“我和你不一樣,越澤,你將來就知道了。兩個人想要白頭偕老,到底有多麽不容易。”蕭路遠長歎了口氣,這才看向遠處完全沒有想要走過來意思的念文淵和念淺汐,低聲問道:“你們……現在還好吧?”
“不勞您費心。”蕭越澤淡漠道。
彼端,念文淵緊緊拉著念淺汐的手,認真地說道:“媽媽不許過去。”
念淺汐有點無奈,奈何被念文淵緊緊拖住,還真是動彈不得:“為什麽啊?文淵這麽不喜歡爺爺嗎?”
“不喜歡。”念文淵冷靜搖頭:“爺爺都不喜歡爸爸,也不喜歡媽媽,寶寶為什麽要喜歡他?”
念淺汐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