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斟酌
第四百三十二章 斟酌
南后看著書桌上那厚厚的一堆彈劾昌王的摺子不禁頭疼,她原有意選昌王為下一任新帝,可是這個昌王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連自己的下人和眷屬都管不好,居然連小妾的遠親都能仗昌王府之事在他封地上強搶民女,打死人,更別提那些強行圈地,強佔民田的事了。
再加上那一個蠢到極點的安寧郡主這次鬧出的事情,若是昌王沒有辦法挽回自己的聲譽,就算她想選他為下一任的繼承人,只怕裕王那一關首先就過不了,若是再引起民憤,就更麻煩了。
南后把一本剛看完的摺子扔回桌案上,那摺子里列了昌王的幾大罪狀,條理分明,有憑有據,做錯事還能讓人把把柄抓得那麼全面的也真是難得了。
雖然說蠢人好控制,但是太蠢了反而是種麻煩,最好是要那知道自己笨,所以不敢到處惹事的人,這樣的人最合她的心意了。
南后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一直安靜地站在書房裡等著她問話的沈獨道,「安寧郡主這次的確是惹大禍了,原本本宮有意讓你娶她的,只是——」
南后頓了頓,似乎是在琢磨著該如何說,最後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郡主相貌出眾,身份高貴,本是微臣高攀不起的,只是——」沈獨頓了頓,像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實話說實,本宮恕你無罪。」南后淡淡道。
「安寧郡主這性真是讓微臣覺得無福消受,」沈獨苦笑了一下,「自古男主外,女主內,若是內院起火,是問微臣該如何立身朝堂。」
南后又嘆了口氣,沈獨說的的確是實話,安寧郡主這性子的確是讓人消受不起,身為嫡妻若是不能幫著夫君理家主持中饋,反而還處處惹事的話,只會導致夫君在處處掣肘。
而且,南后也對沈獨的實話實說很滿意,若是沈獨拿一些漂亮話來搪塞她,她反而會覺得此人虛偽,但是現在沈獨說出自己的苦惱,南后就覺得此人是拿真心忠於自己,所以才不會只是一味地討好,因為她想讓他娶安寧郡主就毫不報怨地照做。
這也是沈獨的聰明之處,他把南后對於人的防備之心摸了個十之八九,所以總能在恰當的時機,說恰當的話,讓南后覺得自己窺到了他的真心,卻不知一切都是他算計好了的。
「罷了,你們的婚事反正還味定下來,先等這一段過去再看看吧。」南后搖搖頭,又問沈獨道,「你對慶王和燕王怎麼看?」
「慶王性子懦弱,似乎對所有人都很防備,他來到帝都從不去拜訪任何官員,有人到帝都慶王的府祗里拜訪他,他一概拒之不見。」沈獨垂下頭,掩藏起自己面上一瞬間波動的情緒,「至於燕王性子和慶王到是完全相反,一到帝都就帶著燕王妃四處走親訪友,每日尋歡作樂的。」
南后笑看了沈獨一眼,「本宮不過是問你對他二人怎麼看,你卻拉拉雜雜地說了這一大堆,你是想說什麼?」
沈獨拱手一笑,「臣想說,娘娘自有聖斷。」
其實他剛剛的話說得很有意思,他說慶王性子懦弱,彷彿是在說慶王好控制,可他又說慶王對所有人都很防備,這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南后。而慶王不與任何官員結交的行為,看似避嫌,可是放在有心人眼裡,反而會覺得他是故作姿態給南后看的。
而沈獨說燕王四處走親訪友,這舉動看似在結交大臣拉攏勢力,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他真的是個聰明的,怎麼敢在南后眼皮幹這種事?那隻能說明他是無心之舉,所以沈獨說他每日都在尋歡作樂,這就是在說燕王是個只顧著享樂,沒什麼腦子的人。
這話里的意思,南后自然是聽明白了,這些消息,她也是知道的。當初她召諸位藩王進帝都參與太子大婚,不過是想一試他們的忠心,卻沒想到反而試出一場好戲。
其他藩王到底為什麼沒有到帝都來,原因是瞞住南后的,那個散布南后想要囚禁諸位藩王的假消息的人,到底是誰,相信南后也猜到是在這三位王爺之中了。
「你下去吧。」南后揮手道。
「是。」沈獨拱手正要退出去,南后忽然又道,「聽說你對公孫姑娘很是中意?」
安寧郡主到底為什麼非要找公孫雪麻煩,她自然知道的。
沈獨微微一笑,這皇宮裡一言一行想要全部都逃過南后的耳目是不可能的,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認,「公孫姑娘貌若天仙,又有一顆冰雪玲瓏之心,能不把她放在眼裡的男子,只怕是極少數。」
沈獨又說了一句讓南后很滿意地實話,南后頓時笑了,「不錯,這個公孫雪本宮也很喜歡,識大體,知進退,不懼權勢,也不自命清高,很是難得。只可惜她來歷不明,本宮始終無法放心。」
說到最後,南后的笑容慢慢收起,這一次安寧郡主的事情,她隱隱地有些懷疑是慕雪瑟的手筆,可又找不到半分證據,因為南詩說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是自己無意中走到飛鶴台上去的。慕雪瑟又不是能掐會算,怎麼能那麼剛好地算到南詩會到那裡去呢。
「自古溫柔鄉就是英雄冢,」南后語含提醒,「你們男人就是喜歡美貌的女子,卻不知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不過是眼中迷障,心中妄念罷了。你是聰明人,本宮不希望你做蠢事。」
「娘娘儘管放心,微臣知曉輕重。」沈獨笑答道。
南後點點頭,沈獨的婚事是她可以用來拉攏人用的,但她並不要求沈獨一定要愛她替他選的那個女子,她不在意沈獨愛的是誰,只在意沈獨娶的是誰。
世家間的聯姻哪家尊長心裡不是如此?就像她當初嫁給玄帝,也並不是因為愛情,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愛情存在過,她的愛情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