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烽煙四起(二)
第四百九十六章 烽煙四起(二)
莫涯頓了一下,苦笑道,「可是她始終沒有問,卻是你問了。」
慕雪瑟微微皺起眉頭,「也許是因為她曾經愛得太深,才會恨得如此之深,人有時候很傻,很多東西只肯相信自己所見所聞,從不去深究,因為真相有時候會讓人絕望。」
「不錯,絕望啊,我想我母親若是知道父親死前對我說的那番話,一定會絕望的。」莫涯輕輕勾了勾唇角,「當年,我的母親只是南家的一個庶女,可是她天生美貌,而皇後娘娘卻又貌丑,所以她在南家還是極受寵愛。但是她知道,那些寵愛都是假的,那只是她的家人想要嬌養著她將來將她高嫁,為南家得到助力。所以她的心裡一直都是恨著南家人的,特別是皇後娘娘。」
「因為皇後娘娘比她丑,不如她,可她卻是嫡出,縱然貌丑無鹽也是受盡了她所沒有的萬千寵愛,所以她忌妒。」慕雪瑟淡淡道,曾經的南后就是曾經的她,而莫涯的母親就是慕雪柔,就是慕雪雲,就是那些因為她更受寵愛而忌妒她的人。
莫涯聽出了慕雪瑟話里的冷意,他知道慕雪瑟曾經經歷過什麼,他並不介意慕雪瑟對他母親態度中帶著的那一絲厭惡和鄙夷,因為,其實在他心裡也隱隱地有些憎恨那個生下他的女人。
當年,身為大玄第一大族的南家的嫡女,無數人沖著南家的權勢去向南后提親,卻都被南后拒絕了,因為南后看出那些人根本想娶的不是她,而是南家的權勢。南后是個很明智的人,她原曾在閨閣里開過玩笑,若是真的一生都得不到一顆真心,那就她就剪了青絲,長伴青燈古佛。
結果她十六歲那年,在自家的花園裡遇見了隱太子,那個被世人稱作真君子的男人。他是唯一一個看見她的相貌沒有露出驚訝或者厭惡表情的人,就連南后的父母兄弟在看到她的時候,往往都要忍不住迴避她的臉。可是隱太子沒有,他那麼坦然地直視她。
他們一直在那棵槐樹下暢談經史子集,辯論兵法國策,她的睿智令他驚訝,而他的坦然讓她心動。
他們有時候會互通書信,或者他來南府拜訪的時候,找她一起下棋,他常常讚歎說若是她生為男子,只怕這當世第一才子之名就不是他的了。
那時的南後年紀尚幼,情竇初開,她並不確定這個坦然接受她的男人心裡對自己有沒有報有別樣的感情,可是她還是想要試上一試,所以她才用一尺素絹寫了那封情書,然後在一場南府舉辦的宴會上悄悄送去給隱太子——
「所以,當天,把南后寫給隱太子的情信宣揚得天下皆知的是你的母親?」慕雪瑟看了莫涯一眼。
「對,我母親早在我父親常去南府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我的父親,我父親是天下難得的好男人,哪個女子能不心動。」莫涯笑了一笑,「可是我母親知道她並無機會,因為她不過是一介庶女,怎麼可能成為太子妃呢?」
所以莫涯的母親得知了南后要送出那封情信,她就截下了那一尺素絹,然後找了一個女子假扮成南府的丫環,帶著下過葯的膏點去找隱太子,將那一尺素絹交給隱太子,又告訴他那糕點是南后親手為他做的。
隱太子看了素絹上的內容的時候,心裡很高興,他並不是注重外表的人,相反那些外表看想起美則美矣卻只知道爭風吃醋,賣弄風情的女人他最不喜歡。他對南后的欣賞是發自內心的,是那種棋逢對手才會有的心動,這是再美麗的女子也不會給他的感覺。
所以他將一枝有些定情之意的梅花簪交給那個假冒的丫環后,毫無防備地吃下了那下過葯的糕點。
之後的事情,他就記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醒來的時候,看見南后的庶姐滿臉淚痕衣裳不整地躺在他的身邊,而他們在南家一處偏僻的廂房中。
隱太子當時以為,一定是那些看他不順眼的政敵想要對付他,這樣做既能破壞他和南家的關係,又能破壞他的名譽。他以為莫涯的母親不過是無辜被捲入其中的。但是既然他壞了別人的清白,自然就該負責。
那天,他對莫涯的母親做出承諾之後,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南家的宴會。
他不知道,那天,南后並沒有收到那枝梅花簪,她一直在等著他的答覆。
隱太子回到自己府中第二天的時候,才發現南後送給他的那尺素絹不見了,而有人在南家的花園裡撿到了那尺素絹,素絹上的內容和落款自然是毫無保留地把南后的心思暴露人前。
等隱太子急著回南家去找那尺事關南后名譽的素絹時,南后一個醜女肖想大玄最好的男人的消息已經傳偏了帝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話南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長得丑就算了,還這麼異想天開。而且身為一個閨閣女子,居然敢給男子寫情信,就算大玄風氣開放,可是這一舉動仍然引來了無數的嘲諷。
隱太子才到南府想解釋就被南晏鐵青著臉趕了出來,那時候,他以為是自己無意中遺失了那尺素絹,是他害得南后名譽盡失,卻不知道一切都是莫涯母親的計劃,是她趁著隱太子被藥性迷了心智,將那尺素扔在南家的花園中,那天來參加宴會的人很多,總有人會看到。
而那枝梅花簪自然也是落在了她的手裡,後來南后因為此事大受的擊重病一場的時候,她還拿著那枝梅花簪去嘲笑刺激南后,更把隱太子已經上門向她提親的事情說了出去。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慕雪瑟忍不住要嘆息。「所以你父親本是對南後有情的?」
「不錯,可是他為了負責卻是中計娶了我的母親。」莫涯笑了笑,「但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後來我父親到底還是知道了真相,他再也沒有進過我母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