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冰糖葫蘆
走在這繁華的紫禁城裏,看見大街小巷,那高高懸掛著的燈籠,商販們騎著馬,在這裏悠哉悠哉,那賣著東西的老板總喜歡說著甜嘴的話,還有那青樓的老鴇在外頭揮著自己的秀娟,一臉媚眼,嬌滴滴地對著來往的行人說道:“公子,常來啊。”
裴妝雙手靠著後背,仰著頭,眼睛斜著飄著這些小商小販,瀟瀟灑灑的走在這京城內,哎呀,早說這宮外這麽熱鬧,又有人幫忙付錢,吃的又多,那回去那大豬蹄子那裏幹什麽。
想著,裴妝看了眼不遠處的宮殿,然後轉頭看著跟著他後麵的宋玄燁,繼續走著。
忽然走到一位賣冰糖葫蘆的老人麵前,宋玄燁從後麵掏出幾塊銅板放在裴妝的手上,眼中滿含笑意:“你和以前一樣,那麽愛吃冰糖葫蘆。”
以前……裴妝摸著腦袋想了想,倒是一股模糊的畫麵印在了裴妝腦子裏。
那年,風雪紛飛,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京城裏,那人穿著破舊的衣服,麵如土灰,走在這繁華的盛京裏,與那光鮮亮麗的路人格格不入。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來逛盛京,以往都是爹爹或者娘親陪著自己來,哪怕他們不來,也總是有幾位人跟在她的後麵,那是無限的風光。
如今……嫩白的雙手接過落下來的雪花,諷刺一笑,那一笑卻一點也不像是十字出頭的女孩所發出的。
小販的影子早已經不見了,年幼的裴妝環顧了左右,突然,眼前伸出了一串糖葫蘆,她雙眼發亮,急忙接過,也不顧什麽三七二十一,就往嘴巴裏塞,耳朵卻聽見一聲淙淙如流水般的聲音:“你便是那裴妝?原兵部侍郎的嫡女,不怕我下毒?”
裴妝這才反應過來,吐出含在嘴裏的糖葫蘆,順帶吐了幾下口水沫子,伸出拳頭就要打回去,卻在轉身的一瞬間被他給握住了,他的手纖長,節骨分明。
看向他,他穿著敞口的白色大褂,敞口露出凹陷的鎖骨,沿著細長的脖子向上看去,他墨青的絲絲發縷在微風的輕扶下隨意的飄蕩,眉若墨畫,鬢若刀裁,姿態閑雅。
他比當時的裴妝大不了幾歲。
見裴妝癡癡的望著他,他忽然一笑,下巴微微一抬,杏妝眼眸順著陽光灑出星河般的光彩,點了點腦門:“我是宋玄燁,以後就是你的哥哥。”
他說話的語氣帶著挑逗。
裴妝的眼神一冷,拍掉他的手,然後退後了幾步,敵視的看著他:“你不想殺我?”
他不作答,白衣被飛吹得飄了幾下,他隻笑,笑的閑雲淡雅。
“你不怕我連累你?”裴妝換了一個問題,眼睛的敵意還是為減退半分,他還是沒有出聲,盯了她半天,用兩隻手指托住下巴,仔細的端詳了她:“嗯……”
“嗯?”裴妝反嗯了一下,他像是忍不住一樣,噗嗤一下笑出來,裴妝皺著眉看著這奇怪的人。
裴妝見對方不會發,掉頭就走,見她調頭就走,他急忙上前,用寬鬆的白袖擋住裴妝的去路,對方嘖了幾聲,小拳頭就往他那裏打過去,他又抓住了。
他拿過冰糖葫蘆遞給她,雪花靜靜地飄落在他的頭上,這一刻裴妝覺得宋玄燁真是太好看了,她小心翼翼地接過冰糖葫蘆,然後糯糯地說了一聲謝謝,宋玄燁拉住她的手。
雪地上,一大一小的身影,踩著雪地,慢慢的走著。
裴妝回過神來,愣了愣,然後把幾個銅板遞給那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兩串。”
老人滿臉慈祥地接過,遞給了裴妝兩串冰糖葫蘆,裴妝把一串冰糖葫蘆轉身給了宋玄燁,輕輕地道了聲謝謝。
宋玄燁很顯然有些愣住了,裴妝所說的謝謝到底是他付錢的謝謝,還是那日在雪地裏給她買冰糖葫蘆的謝謝。
總之,裴妝對宋玄燁的好感度咻的上升,也不像以前這樣防備他,盛京不知何時,接住了那餘暉灑落的光芒,在一片日光下熠熠生輝,不知不覺走到紫禁城門口,裴妝抬腳想要進去。
後邊的宋玄燁輕咳了幾聲,她回頭對著他抱歉的一笑,斜著眼看著紫禁城一臉留戀,跟著宋玄燁離開了。
而裴妝不知道是,在這皇宮內正因為她而鬧得雞飛狗跳。
一排有一排的宮女和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一聲,坐在上邊的是穿著龍袍的顧景鴻,他坐在那裏,如玉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玉桌,眼眸深邃犀利,黑著一張臉,看著瑟瑟發抖的宮女們。
“敏妃娘娘呢?”
說話聲音帶著些低沉,又十分的陰森,跪著的奴婢再次發顫了一下。
“嗬。”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景鴻一陣冷笑,讓大家再次到呼吸。
“一群廢物!”哐當一聲,一旁的杯子被顧景鴻狠狠地摔下了桌子,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自從裴妝不見後,顧景鴻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去找,但都是一無所獲,就好像裴妝在人間蒸發一般,自己心裏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溫度。
人生第一次,他感覺心裏不安,恐懼,既然是為了裴妝,一個自己以前都想殺了的人,一個是為懷王來監督自己的人?
顧景鴻勾起自己的嘴角,諷刺的一笑,走到了裴妝住的宮殿,摸著她以前坐過的玉榻,躺著她一直睡覺的床,還有她的發飾,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顧景鴻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模糊中影影約約看見鏡子裏出現了裴妝那張微微肥胖的臉,她笑著,雖然不好看,但是卻讓顧景鴻心裏暖暖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鏡子,裴妝就不見了,而就在此時,被宋玄燁提前迷暈的暗衛突然闖了進來:“皇上,剛剛敏妃娘娘出現在紫禁城門口。”
顧景鴻的手一抖,麵色暗沉,緩緩起身撫了撫自己的龍袍:“出宮。”
而此時,搖著筷子在吃飯的裴妝渾然不知,一會兒自己可能就會被大豬蹄子扛起來回宮,她還在算著什麽時候回宮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