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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何為千山雪?

  欺人太甚!


  “如若不然呢?”


  蔣雲燕一直壓著脾氣,聽到此話也終於收了假麵。


  他挺直脊背,身體各處關節哢哢作響,像是剛剛睡醒的凶狠野獸,舒展著身體等待獵殺。


  黑衣俠客嗖的一聲拔出劍,指向蔣雲燕:“如若不然,就打到你跪下認錯磕頭!”


  “你!”


  蔣雲燕雙手一抖,袖子中的兩柄軟劍出手。


  頓時銀光乍現,雙刃在空氣中嗡嗡作響,更顯得冰寒嗜血、令人膽寒。


  雙方剛要動手,卻被一聲震耳之言喝住:“要打出城去打,皇城裏可不是你們這些武林人士私鬥的地方。”


  幾人向門外看去,隻見一個方臉大漢身著武將官服,帶著四五個城防軍立在門外。


  “這是我們守禦千總袁大人。”


  一個城防軍上前頤指氣使的說到,“袁大人的話可都聽清了?皇城之內不準私鬥,要打出城去打,在這裏鬥毆便要去蹲大牢。”


  蔣雲燕此時已經收了麵上狠戾,他將軟劍收回袖中,點頭笑著:

  “多謝大人提點,我們不過是有些小摩擦,說開了就沒事了,不會鬥毆滋事,給大人添麻煩的。”


  “知道就好,現在還沒出正月,最好別給我找事,走。”


  方臉大漢看蔣雲燕還算上道,撂了幾句狠話便帶著人離開了。


  黑衣俠客的劍卻未收,仍指著蔣雲燕的鼻子道:“今日戌時,我們在城外東望亭等你,蔣少俠要是不來,怕是明日就要在大牢中吃牢飯了。哦,對了,可以帶些幫手過來,到時可別說我們以多欺少。”


  說完幾人便闊步離開了錢莊,空留一臉陰鷙的蔣雲燕站在原地。


  這幾日,都城中有一傳聞甚囂塵上。


  據說,洛府新訂的俠客姑爺被幾個武林人士尋仇,在城郊東望亭附近大戰了一夜。


  最終新姑爺技不如人敗下陣來,被仇家打斷了手腳,倒掛在樹上幾個時辰才被人救下,如今傷情極重,怕是會耽擱親事。


  傳言不論真假,隻要勁爆就能引起關注。


  俠客與貴女的姻緣本就備受關注,此番翩翩少俠被尋仇慘遭蹂躪,婚期恐會推遲的消息誰人又會錯過?


  為何被人尋仇?如何技不如人?貴女會否錯嫁?一時間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

  韓墨兒今日睡到日上三杆,起來時周身酸軟,神情疲憊。


  翠柳侍候著韓墨兒穿衣,沉著臉數落禮王:“瞧瞧這一身紅痕,王爺可真舍得,小姐這膚嬌肉嫩的也不顧及一二,這腰上怎麽也掐青了?小姐,你也忒沒出息了,就不能說說王爺?”


  韓墨兒紅著臉快速穿好衣服,微嗔道:“都說了不用你進來服侍,你偏不聽,我自己來就行。”


  “哼,小姐也就敢訓斥我們,怎麽不敢與王爺去說道說道,天天身上帶著青紫,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痛。”翠柳翻了白眼,手上卻麻利地給韓墨兒穿上鞋。


  韓墨兒確實慫,但這一身青紫也不全然是尉遲軒的責任.

  床第之間的尉遲軒又欲又A,撩撥得自己色令智昏,哪裏還守著分寸尺度.

  自然是怎麽不做人怎麽來,因而也沒臉去責難別人。


  不過被翠柳嗆了一頓著實難堪,韓墨兒硬著頭皮打算找補幾句:

  “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隻敢背後抱怨,有能耐你當著王爺的麵去說,看看可敢像訓我一樣訓他?”


  “我…我當然敢,就是當著王爺的麵我也敢說。”翠柳梗著脖子說到。


  “什麽要當著本王的麵說?”尉遲軒挑簾走進屋來,掃了一眼翠柳淡淡地說到。


  翠柳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了半晌:“我…奴婢…是想說…灶上有溫著的銀耳羹,王爺可要用一碗?”


  韓墨兒從尉遲軒身後伸頭出來瞧著翠柳奸笑,被尉遲軒瞥了一眼又趕緊收了笑。


  “王妃早上沒吃東西,盛來一碗給王妃墊墊肚子。”尉遲軒與外人說話的時候向來無波無瀾聽不出情緒。


  “是。”翠柳規矩作答。


  “這些日子,王強教授你拳腳可還用心?”尉遲軒在韓墨兒身側坐下,一麵揉著韓墨兒酸軟的腰一麵問道。


  “啊?”翠柳沒想到禮王會關心自己所學的拳腳功夫,懵了一下才回道,“王護衛盡心著呢,就是我骨頭筋脈已經長成,學著有些吃力。”


  尉遲軒看了一眼翠柳的身形說到:“無妨,不用你學至出神入化,能近身抵擋三五個人普通人即可,這樣王妃出門帶著你,本王也會放心一些。”


  “真的?王爺覺得我跟在小姐身邊有用?”翠柳滿麵歡愉地問道。


  “自然。”


  “啊,王爺,我定會好好學功夫。”


  翠柳激動地以武人的姿態抱拳跪地,“絕不辜負王爺的重托,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起來吧,去把銀耳羹取來。”尉遲軒點點頭說到。


  “好咧,我這就去,這就去,王爺以後你有什麽事就吩咐我,我動作快著呢,定不會耽誤事。”說著,翠柳就跑步出了屋子,聲音未歇,已不見其蹤。


  韓墨兒愣了一會才轉頭向尉遲軒說到:“你用三句話就把我的丫鬟收服了?這死丫頭天天和我頂嘴,怎麽到你這裏這麽聽話?”


  尉遲軒拿起梳子將韓墨兒亂糟糟的頭發梳順,故作高深地說到:“投其所好而已,小小技倆王妃不用崇拜。”


  “我崇拜你個頭啊,就是翠柳那丫頭眼皮子淺,得了你一句誇獎便美上天了。嘖嘖,女人真是善變,剛剛還在控訴你,現在就視為伯樂了。”韓墨兒一副不滿之狀,麵色不虞地說到。


  “女人確實善變,”


  尉遲軒從後方貼上韓墨兒的背,附在銅鏡中的女子的耳旁低聲說到,“昨夜還一口一個‘哥哥’地叫著,今日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閉嘴!”韓墨兒紅著臉急急去捂尉遲軒的嘴。


  可如今的尉遲軒又浪又騷,韓墨兒的手心被舔了一下,濕滑的舌頭讓她心頭一顫.

  隻能磕磕絆絆地說到:“昨天…是獎勵你替我揍了蔣雲燕出氣,以後你不能再有那樣的要求了,若…再像昨晚那樣逼著我叫這叫那,我就搬回我的院子。”


  “依你便是。”


  尉遲軒拉下韓墨兒捂在嘴上的手不走心地隨口哄著,抬手又在她的發間揉了兩下。


  “蔣雲燕真如傳言中所說傷得那麽重?”韓墨兒問道。


  “嗯,斷骨之傷需將養三月有餘,筋脈損傷至少半年才能恢複。”


  “也就是說這三個月內他肯定不能成親了?那三個月後我們又要麵臨如今窘狀?”韓墨兒心中一緊。


  “四月初八為皇子大婚,大婚之後百日之內民間不可動嫁娶婚事,以免分了天地福氣。”尉遲軒淡淡解釋。


  “還有這種規矩?”韓墨兒眼底閃過喜色,“那也就是我們有半年的時間來揪出尉遲重?”


  “是。”尉遲軒答道。


  “對了,你是怎麽請得金烏派的高手出手相幫的?”韓墨兒邊挽發髻邊問。


  “舊時與之有些淵源,他們欠我一個人情。”尉遲軒答道。


  韓墨兒想了想,轉過身子拉起尉遲軒的手:“我一直想問你身為皇子,為何會有這一身武藝?又在江湖上以另一身份行走,叫什麽來著,千山雪?”


  此時,翠柳端著銀耳羹和幾樣小菜進來:“小姐,你先墊墊肚子,等一會擺了午膳你再多吃點。”


  韓墨兒想著剛才那一問,胡亂應下就將翠柳支了出去。


  尉遲軒端起湯碗、拿起羹匙,舀了一口送到韓墨兒嘴邊.

  他現在侍候韓墨兒已成常態,頗為得心應手。


  “我六歲失母,七歲遭身邊婢女投毒謀害,慢性毒藥深入骨髓,痛不欲生,命懸一線。


  太醫無能,無藥可醫,當時父皇死馬當作活馬醫,給我請了一名懂得歧黃之數的道士入宮為我診治。


  療傷拔毒,整整三年,我才徹底痊愈。那道士不是凡人,身負武功絕學,給我療傷期間,覺得我根骨不錯,便開始傳授我武功。


  宮中之人也都知道,但他們以為隻是強筋健骨的拳腳功夫,便也無人出言製止。我在宮中本就是個可有可無之人,所居宮殿也十分偏僻,無人問津之地倒也成了我習武之所.

  三年後我雖痊愈,但那道士也沒有離宮,我們便打著強健體魄學些拳腳功夫的幌子,一練便是七年。”


  尉遲軒邊說邊給韓墨兒投食,韓墨兒聽得太過專心,有湯汁沾到嘴角也未察覺,尉遲軒偏頭湊了過去,用舌頭將湯汁勾入口中。


  “好甜。”尉遲軒笑了。


  韓墨兒覺得心中好疼.

  仿佛看了那個小小的漂亮的男孩,正終日忍受著毒侵之苦,拔毒之痛,佝僂著身軀,緊咬著牙關.

  即便痛的厲害,也忍著不哭,他能哭給誰看?誰又能痛他所痛,解他所苦?

  韓墨兒紅著眼將尉遲軒重重地攬入懷中,環著他哽咽地說到:


  “甜的,今後都給你甜的,一點苦我都不會讓你再吃。這該死的穿越,為何不讓我穿到十幾年前,早一點遇到你,也好早一點照顧你、保護你,讓不受你一點苦楚,無憂無慮的長大。”


  “什麽?”


  尉遲軒的頭被韓墨兒緊緊地箍在懷中,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聽清剛剛的話語。


  韓墨兒驚覺自己失言,隻能含混其辭地掩飾過去:“沒什麽,你接著說,後來怎麽了?”


  “後來,在我十四歲的時候,那個道士脫了道袍,散了道冠,原來他本不是道士,真實身份是武林門派天音穀的穀主。那日他贈我一本天音秘籍和一個銀質麵具,說是他大弟子‘千山雪’之物,以後我若在江湖上行走,可以‘千山雪’的名號掩飾皇子身份。之後,那個穀主便離開了皇宮,至今了無蹤跡,無處可尋。”


  “那真正的‘千山雪’呢?你也沒有見過嗎?”韓墨兒問道。


  “沒見過,”


  尉遲軒眼中染上一份哀情,“那穀主說他死了,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笑了,他從不笑的,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笑,也是第一次知道笑著的時候也是可以流淚的。”


  話音已落,長久無言。


  兩人相擁,眉間無嗔無喜。


  這世間的無奈萬千,人世的蒼涼萬種,唯有“再難遇我”為此中之最,比不問歸期未有期更淒苦的是永無歸期,隻有受其苦者才能體會個中滋味。


  “後來,我按照那穀主留下來的天音秘籍苦練功夫,在皇兄的掩飾下又出了幾次都城,以‘千山雪’的身份行走江湖結交了一些武林人士,也刻意做了一些人情,以待他日有用之時借力。”


  說完此話,尉遲軒與韓墨兒十指相扣拉她起身往床上帶:“墨兒可還有什麽想知道?”


  韓墨兒搖搖頭:“現在沒有了,等想到了再問。欸,你幹什麽,青天白日的又要做什麽?”


  尉遲軒箍著韓墨兒不讓走,笑道:“墨兒陪我躺會,昨夜睡得少有些乏了。你這是又想到哪裏去了,是不是惦念著床第之歡呢?”


  韓墨兒又惱又羞,手被人拉著不好施力,便要張嘴去咬。


  眼看著牙都碰到肩上的肉了,卻聽見尉遲軒幽幽地說到:


  “也不知哪個剛剛還說今後一點苦都不會讓我再吃,一點痛都不會讓我再受,這不到兩刻鍾就變卦了,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


  韓墨兒這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咬了就坐實了女人善變,不咬還恨得牙根癢癢。


  思來想去隻得氣鼓鼓地起身躺倒床榻上,怒道:“把嘴閉上,過來睡覺。”


  尉遲軒從善如流,抱著自家王妃美美地補了一覺。
……

  柳州城北有一清靜地——千年古刹勝國寺。


  晨鍾暮鼓千載,空穀紫煙萬年,山外兵戈浮沉王旗變幻,山中歲月無更替,蒼狗變白雲。


  香火繚繞處,最多迷茫人。


  齊子睿與嚴鬆端坐於勝國寺的一間靜室,分執黑白,正在對弈。


  嚴鬆雙指夾著白子久未落下,左右思量之後撇了下嘴將棋子丟回棋簍。


  “齊大人棋藝精湛,嚴某不才,認輸了。”


  “嚴公子棋風彪悍,殺招淩厲,常常有出其不意的妙招。但嚴公子你注重了攻擊,卻忽視了防守,讓對手有了可乘之機,慢慢將你的地盤蠶食,才有了如今的局麵,嚴公子,隻要你將這幾部堵死,我就…”


  齊子睿說得興致正濃,卻被嚴鬆擺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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