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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絲絲入扣

  剛剛韓誌清別扭的表情,略有冷意的眼神,更讓她心中不安更甚,下意識竟想要掉頭離開。


  “祖母當然能來,您來了沈姨娘不知要多高興呢,隻是祖母現在不能見沈姨娘。”


  “哦?為何不能見?”孟老夫人由韓墨兒扶著進了正廳。


  她坐在主位上,身邊左右站著張清華與夏嬤嬤。


  “自然是病得重,太醫不讓見人。”韓墨兒神情委頓,憂色極重。


  孟老夫人心中有了底,暗忖道:這個沈丹珍倒是能挺,時到今日尚未發作,不過看現在的情形也離死不遠了。


  “太醫怎麽說?孩子可無恙?”孟老夫人拿起老祖宗的做派,居高臨下的問道。


  “太醫.……太醫說不太好,孩子也恐受波及。”韓墨兒輕聲答道。


  孟老夫人壓著愉悅地神情蹙起眉頭:“這話怎麽說的?原本相看沈姨娘的時候,就奔著她身量高挑,身子強健好生養去的,沒想到竟病病殃殃至此,如果連累了孩子,生個癡的傻的,我們韓府.……”


  “母親!”韓誌清大喝一聲,驀地站起身來。


  他雙拳緊握,眼睛赤紅,咯吱咯吱咬著後槽牙。


  韓墨兒怕他壞事,趕緊起身將他按回椅子上。


  “哼”孟老夫人被韓誌清突如其來一嗓子嚇了一跳,她穩了穩心神,擺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清兒,不是母親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也娶了幾房,怎麽偏偏對沈姨娘如此上心?原來你偏著她寵著她我也不說什麽,可現在她病得這麽嚴重,你還日日到這裏守著她,若是將你傳染了怎麽辦?”


  韓誌清喘了幾口粗氣,終究沒有壓住心火,梗著脖子怒吼了一句,:“丹珍沒病,是有人害她!”


  “什麽!”


  聽聞此言,來者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夏嬤嬤和張清華趕緊去看孟老夫人,隻見她足足愣了三五息的時間才緩過神來。


  孟老夫人慢慢地端起茶,垂下眼瞼藏住了眼中驚詫與慌亂:“清兒,你這是關心則亂,哪裏會有人能害一個姨娘?”


  “你……”


  韓誌清的話被韓墨兒截了,她給有些失去理智的韓誌清打了個眼色:“祖母,父親的話是真的,太醫在沈姨娘臥房的香爐中查出了致人身損的毒物。”


  孟老夫人端茶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而張清華腳下一個不穩晃了一晃。


  “張姨娘小心一點,別滑倒了。”韓墨兒送上涼涼一句。


  “哦?”孟老夫人麵上終於有了凝重之色,“太醫說的?哪個太醫?又是如何發現香爐中有毒物的?而且怎麽就斷定香爐中的就是毒物呢?”


  “太醫院院使曲大人。”


  幾個問題,僅用一個答案即可。


  太醫院院使大人曲琮,大曆朝第一名醫,如何吹捧都不為過的神仙級別的人物。


  “曲大人。”孟老夫人一滯,天下誰人不知太醫院院使大人隻給皇上皇後和龍子龍孫治病,怎麽會屈尊給一個二品官員的姨娘瞧病?


  “墨兒好大的麵子,竟然請得動曲大人。”


  孟老夫人將不安隱於話中,她現在心中已亂作一團,看來事情已經敗露,韓墨兒若順著線索去查一定會查到張清華,而張清華也一定會供出自己!


  思及此,孟老夫人麵色陰沉,她緩緩問道:“既然如此,可抓住是何人所為了嗎?”


  “沈姨娘屋子中有一個二等丫鬟,一直管著焚香。現在正在審她,這也是父親為何急忙趕回來的原因。”


  韓墨兒為孟老夫人釋疑解惑,成功地看到了老狐狸唇角的肉抖了一抖。


  “審問?怎麽審問?”一直沒出聲的張姨娘忽然不當不正地來了一句。


  韓墨兒看向她灰白的麵容,柔聲回複:“王爺派來的護衛正在審問,無外乎用刑吧,夾夾手指紮紮針什麽的。”


  張清華渾身打顫,已然站不直了。


  “哎呀,我怎麽把這些說出來了,瞧把張姨娘嚇的。”韓墨兒摸摸鼻子,一副懊惱的樣子。


  孟老夫人利用這個時間已經迅速調整了心態,也謀劃自己的出路。


  即便張清華將她供出來那又何妨?


  隻要她一口咬住不認,張清華又沒有證據,到最終這個罪名怎麽也扣不到自己身上。


  自己再將張清華此前做得一些惡事抖落出來幾件,就說她為了脫罪胡亂拉自己下水,好讓眾人看在自己的身份地位的份上壓下此事,不為追究。


  前後想好了托辭,孟老夫人鎮定多了。


  “是要審,而且要好好審審。”


  她放下茶碗,不理張清華投過來的怨恨眼神:“你們一定要嚴查到底,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我們韓府作亂,謀害我的孫子!”


  “你們查著,我們就先回府了,不打擾你們審查了,有了消息往府中遞一個也好讓我放心。沈姨娘既然這幾日不方麵探望,那我改日再來,讓下人好好侍候著,不得有失。”


  隨即孟老夫人起身,打算走出正廳。


  “祖母還是留下來等等消息吧,如果一會審出來什麽線索再去府中拿人豈不是麻煩?”韓墨兒語言雖淡,但一字一句都砸在在場人的心上!


  孟老夫人猛然回頭厲聲質問:“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線索還會直指我們幾人?”


  韓墨兒的眼神在張清華臉上睃了一圈,點點頭:“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孟老夫人將韓墨兒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暗忖,看來韓墨兒已經懷疑張清華了,也罷,就在這裏等上一等,如果他們審問張清華,自己在此也好掌控形勢。


  “也是,畢竟一個院子中住著,瓜田李下的,那我們就在這裏等等,回去我也要時刻惦念著,不得安生。”


  孟老夫人又坐了回去,低頭飲茶,眼神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多大一會,就有一個護衛前來報信。


  “王妃,韓大人,那丫鬟招了。”


  “如何?是誰指使?”韓墨兒問道。


  “是……”那護衛看了一眼孟老夫人。


  “你看我做什麽?”孟老夫人以為護衛忌憚自己,她又端起老祖宗的架子,“快說。”


  護衛這回回複的痛快:“那丫鬟說是受老夫人指使。”


  “什麽!”


  孟老夫人與夏嬤嬤都驚了!


  難道不應該是張清華嗎?!

  “你胡說什麽?我何時指使過他人謀害沈姨娘!”孟老夫人中氣十足,一副被冤枉了的樣子。


  “再說我為何要謀害沈姨娘?她肚子裏懷的是我們韓氏骨血!”


  “你們是如何審的?竟然錯得這樣離譜?”


  孟老夫人發飆,護衛不言,低著頭聽訓。


  “行了,去將那丫鬟帶上來吧,我們聽她如何說。”韓墨兒吩咐。


  不多時,二等丫鬟被帶到正廳之中,她的衣飾完好,隻是雙手上血汙一片,讓人膽寒。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既然做了惡事,就要想到可能會有這一天。”韓墨兒通身威儀,語中有著上位者的從容與披靡,“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受何人指使?”


  打著顫的小丫鬟迅速瞟了一眼孟老夫人,又環顧了屋中所有人,才慢慢啟口。


  “我鬼迷心竅,拿了別人的錢財,做了背主之事,可.……我隻知道那藥是讓姨娘生女兒的,不是害她性命的。”


  “受誰指使?”韓墨兒又問了一遍。


  小丫鬟瑟縮了一下,隨後深吸了幾口氣,緩緩抬起滿是傷痕的手指向孟老夫人!

  “放肆!”孟老夫人怒了,“你一個新入府的小丫鬟,我見都沒見過你,怎麽會指使你去做這種事情?你不要胡亂指認!”


  孟老夫人眼睛轉了一圈:“你一個小丫鬟定然不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你說,是誰讓你在這裏胡亂指摘的?誰讓你汙老身清白的?”


  孟老夫人何許人也,分分鍾就倒打一耙。


  “我沒有說謊,就是你指使我的,給我藥粉,讓我放到姨娘的香爐中。”小丫鬟哭訴。


  孟老夫人斜了一眼張清華,心中泛起了恨意。


  好啊,真是小看這個張姨娘了,竟然做套做到了我的身上!

  與這小丫鬟串通好了,如果事發就將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將她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麵上裝的癡癡傻傻,沒想內裏卻是個人精,隻是這精明用錯了地方,我給別人挖坑下套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裏沒出生呢!


  孟老夫人恨得牙癢,但也知不能供出張清華,一旦露出張清華就坐實了自己知曉此事。


  張清華怕是也打得這個主意,覺得自己不會將她賣了。


  孟老夫人冷笑了兩聲,張清華你今日惹了不該惹的人,他日我讓你死的比沈丹珍還慘!


  她收了心緒,將精力放在當下的麻煩上。


  “指使你的人也不過爾爾,你這樣既無人證,又無物證,空口白話的何人能信?”孟老夫人的確厲害,一句話就將此事定性為別人陷害她,使計汙她清白。


  “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若是你說出指使之人,”孟老夫人向韓墨兒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中之意十分明顯,“我便不將你送官,還饒你不死!”


  還不等小丫鬟回答,她又長歎一聲:“可是這人啊,一上了年紀就不願家宅不寧,”她搖搖頭,“你若是能認下此事是你一人所為,我也就不追究背後指使你的人了。你若認罪,就打二十個板子發賣出去,任你自生自滅吧。”


  聽聽,相當仁慈。


  韓墨兒嗤笑一聲,孟老夫人怕事情發酵,尋了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處置辦法。


  小丫鬟若是咬著孟老夫人不放,即便最後搬倒了老夫人,她是其同夥,亦然難脫其罪;如果按著孟老夫人的暗示,去攀扯禮王妃,可能死得會更慘。


  因而,隻要小丫鬟腦子轉的夠快,肯定會選擇第三條路,自己承擔罪責,打二十個板子走人。


  隻是……這小丫鬟似乎不太靈光。


  “我與姨娘無冤無仇,謀害她性命作甚?老夫人不是您說的嗎,即便事發,你也會護我周全!老夫人您不能食言啊!”小丫鬟激動至極,匍匐爬到孟老夫人腳邊,不住地懇求。


  “你!”孟老夫人一腳將小丫頭踹開,“你胡說什麽呢,我何時說過此話?”


  “說過的,老夫人您忘了,就在您的小佛堂。”小丫鬟一邊說一邊流淚,“十月十六晚上我去的,您說您給我配個如意的姻緣,再給我備一千兩的嫁妝,讓我幫你往姨娘的香爐中放藥粉。”


  “我問你這藥粉何用?您說姨娘猖狂不將您放在眼中,若在生個兒子更是要踩在你的頭上,所以尋了這個生女不生男的藥粉打算給姨娘用上。”


  小丫鬟抹了一把淚,話中有幾分指責:“老夫人,當初您說這藥不傷人的,我才.……我才答應幫您,可現在姨娘怎麽病的這麽重?是不是這藥是害人的毒藥啊!”


  孟老夫人一輩子抓鷹,今日卻被鷹啄了眼。


  她氣憤極了,這莫須有的事情從小丫鬟口中說出就跟真事兒似的,她見韓誌清已經黑了臉,急急分辨起來。


  “休要胡說,我那小佛堂日夜有人守著,你怎可能進去,就算進去,也會有人看到,你倒說說誰看到你進了我的佛堂?”


  “夏嬤嬤,夏嬤嬤領我由後門進入的,佛堂中就老夫人一人,並無他人。我不但十月十六去了,十月二十八,十一月十二都去了,從您那裏拿了三回藥粉,您忘了嗎?”


  越說越真了,孟老夫人不由額上冒了一層細汗。


  “我何時帶你去的佛堂?”夏嬤嬤斥道,“韓府丫鬟那麽多,我都不認得你!”


  “夏嬤嬤,你怎麽翻臉不認賬,還是你勸我答應了老夫人的所托,說此後我便是老夫人的人了,今後在韓府出人頭地指日可待你,隻要我辦好這件事情!”


  夏嬤嬤一怔,哄人替孟老夫人賣命的時候,這樣的話她是說過,但絕不包括麵前這小丫鬟啊!

  “你紅嘴白牙,空口白話,想誣陷誰就誣陷誰?”孟老夫人不想再和小丫鬟爭執下去,打算速戰速決,“如果有證據就拿出來,沒有就領板子受罰!”


  小丫鬟瑟縮了一下,咬咬牙:“自是有證據的。”


  “什麽證據?”好久沒說話韓墨兒開了腔,“拿出證據之前你可想好了,如果證據不足,證明了你是在誣陷老夫人,你的責罰可是要加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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