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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掙紮

  小丫鬟垂下眼瞼,在抬起時已是豁出去了。


  “我有,老夫人為了拉攏我,讓我為其辦事,給了我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韓墨兒追問道。


  “哼!”孟老夫人嗤了一聲,“我也想知道是什麽東西?”


  小丫鬟抖著手從懷中拿出了一物,奉到眾人麵前。


  “泊淮琴墜!”韓誌清脫口驚呼。


  韓墨兒不明所以,將小丫鬟手中之物拿過來細看:“這是什麽?”


  “這.……這這,此物怎麽在你手中?”孟老夫人第一次表現出明顯的失態。


  “這是老夫人您給我的啊,說此物是您最珍視之物,將它放在我這裏讓我安心,還給我講了一個關於這墜子的故事,說什麽互相信任,誓言什麽的,我也沒太聽懂。”小丫鬟急得麵上通紅,掩住了失血的麵色。


  “泊淮琴墜?”韓墨兒還是不明此物為何?


  韓誌清接過琴墜,緩緩地說道:“此物是母親的師父沈知雯贈與母親的。這個墜子是我朝已故琴師泊淮之物,泊淮生逢亂世,回鄉祭祖時突遇戰事,裹在兩軍之中差點丟了性命,危及間卻被一名敵國的兵士所救,後來那名兵士不幸陣亡,臨死前將一封家信托付給了泊淮,讓其幫忙交給家人。”


  韓誌清將碧玉摩挲在掌心:“那兵士救泊淮是一時心軟,讓他帶家書也是萬般無奈,十分害怕泊淮這個大曆朝的人欺他、騙他,泊淮為讓他放心,將此琴墜從琴上卸下來交給他,對他說,這琴墜是他母親遺物,也是他最珍重之物,他會將琴墜與兵士葬於一處,等他送完信一定會回來告知亡魂,並取回琴墜。”


  “這是一個誓言。”韓誌清緩緩說道,“泊淮用了十一年完成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千辛萬苦,百死一生將信送到了敵國那位兵士的家中。最後他回到當初戰場,告慰了亡魂,取回了琴墜。”


  “因而,他去世後此物便成了代表誓言與誠信之物,交予誰便是對誰有了承諾,而此諾一出必然兌現。”


  韓誌清眼中似有淚光:“母親曾在我小的時候將此物交予我一次,承諾是我若中了秀才,便在後園收拾出來一個鹿場給我。”


  他握緊了琴墜,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小丫鬟:“母親允諾了你什麽?”


  小丫鬟被韓誌清的神情嚇到了,好一會才諾諾地說道:“每日將藥粉放入香爐,成事後給我一份姻緣,待我成親後讓我做韓府的掌事官。”


  “哈哈哈~”韓誌清大笑,笑得淚都留了下來,“母親,你說泊淮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了他的琴墜承載了這樣的諾言,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半夜來找祖母啊。”韓墨兒將話補全。


  “胡……胡說!”孟老夫人也在震驚當中,她一把搶過琴墜,仔細翻看,竟是真的!

  “這東西怎麽會在你的手上?說!這東西怎麽會在你的手上?”她睚眥俱裂厲聲問道。


  小丫鬟被嚇壞了:“您……老夫人是您給我的啊,說事成之後您再取回。”


  “放屁!此物何等珍貴,我能給你?”孟老夫人將身子壓在小丫頭上,攏住了一片濃重的陰影,“說,是誰給你的?是誰將此物盜出來給你的!”


  “母親!”韓誌清大喝,“咱們府中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此物?外人都不知道此物在你手中,上次交予我時也是偷偷行事,這東西不是你給她的,還能有誰?”


  “我……”孟老夫人語遲,“真的不是我……”


  “祖母,”韓墨兒站了起來,一臉愁苦,“您一直不喜歡沈姨娘,但也不能這樣謀害她啊,畢竟她還懷著父親的孩子,那也是您的親孫子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們這是在血口噴人!”孟老夫人覺得胸口堵得慌,原來被人冤枉是這種感覺,“你們胡亂找了一個小丫鬟,然後偷了我的東西,就想指控我?做夢!”


  “回府!”她站起身來,“沒人陪你們在這裏做戲!”


  孟老夫人給夏嬤嬤打了一個顏色,夏嬤嬤上前一步,扶著老夫人就向院外走去。


  開始耍無賴了,韓墨兒笑笑,哪能讓她如意!

  “祖母。”韓墨兒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失了往日的俏皮嬌憨,威儀頓顯。


  “祖母還是留下為好,一會護衛還會帶一個疑犯回來問話,你們不想見見嗎?”


  “什麽疑犯?”夏嬤嬤一臉驚懼地問道。


  “見過不就知道了。”韓墨兒的話沒有一絲溫度。


  “老身沒有時間陪你辦家家酒,走,回府!”


  孟老夫人心中亂成一團,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裏,回到自己的地盤靜下心來琢磨琢磨著到底是怎麽回事?又該如何脫困反擊。


  孟老夫人執意要走,這回韓墨兒沒攔著,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怕是走不了了,這院子讓我圍了。”


  “你!你什麽意思?”孟老夫人怒視韓墨兒。


  “沒什麽意思,疑犯馬上就會帶到,祖母、夏嬤嬤你們不想知道他都做了什麽?又是受何人指使的嗎?”


  韓墨兒邊說邊瞄著幾人表情,夏嬤嬤已經腿軟的快要站不住,而孟老夫人臉色也由蒼白慢慢轉成青灰。


  “哦對了,那個疑犯好像還是夏嬤嬤的同鄉,夏嬤嬤一會幫著掌掌眼,看看認不認得,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撲通!

  夏嬤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孟老夫人也腳下不穩晃了一晃,她捂著胸口思忖了半刻,緩緩彎下腰,撐著椅背又坐回了椅子。


  看來是走不了了。


  如此隱秘的行事,怎麽就敗露了呢?

  會不會是有人告密?此事就她與夏嬤嬤知曉,夏嬤嬤瘋了才會去告發自己?


  那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是夏嬤嬤的那個宵小同鄉走漏了風聲?


  孟老夫人腦中在迅速想著應對的辦法,可是現在她的腦子一團漿糊,一時拿不出個章程。


  “夏嬤嬤怎麽了?怎麽還摔了?”韓墨兒火上澆油,“一會等嫌犯抓到了,祖母和夏嬤嬤就可以回府了,現在留在此處不也是擺脫嫌疑嗎?省得若是賊人跑了,祖母和夏嬤嬤說不清楚。”


  “你懷疑我?”孟老夫人忽然發飆,“孽障!你竟敢懷疑我?!剛剛那件事就把屎盆子扣在了我的頭上,怎麽現在又要給我潑髒水嗎?!”


  孟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用失望至極的眼神看向韓誌清。


  “清兒現在越發出息了,被外人鼓動著要給母親治一個謀害他人性命的死罪是不是?!難道是覺得我這個母親不甚大用了嗎?連口飯都不舍得施舍給我這老婆子是不是?”


  老狐狸又上了手段,打算從韓誌清這裏打開一個口子。


  韓誌清握了握雙拳,梗著脖子剛要說話,便被韓墨兒攔下。


  “祖母先別發怒,剛剛小丫鬟說的事情是真是假,我們暫且放下,您就不想知道我們去抓的另一個疑犯是什麽人?為何要抓他?”


  韓墨兒玩心大盛,扮起老貓逗弄老鼠。


  “哼,嘩眾取寵,老身不想知道!”孟老夫人板起臉,又衝著韓誌清斥道,“清兒,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何為孝道?難道你已經忘了?”


  拿孝道壓人是孟老夫人拿捏韓誌清最有效的方法。


  隻是這次她失算了。


  “母親,兒子不是不想孝順,可你.……做的那些事情……兒子今日鬥膽說一句,您做的那些事不配讓我盡孝。”


  “什麽!你!好好好,韓誌清,你跟著她們學壞了,我就說不應該讓沈丹珍那個女人進門,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一個二品大員的體麵?”


  “祖母,何為體麵?”韓墨兒坐在孟老夫人的對麵不鹹不淡的接了話。


  “親手謀害兒子的姨娘與子嗣算不算得上體麵?”帶著笑意的話傳了過來,讓三位訪客齊齊打了個哆嗦。


  “我剛剛說了,老身沒有做過那種事情!”孟老夫人又將桌子拍得山響,氣勢上絕對唬人。


  韓墨兒挑挑眉,孟老夫人一向自詡智計過人,使詐用計喜歡運籌帷幄,哪有現在這般胡攪蠻纏的耍賴之舉?


  韓墨兒暗自嘖嘖兩聲:“祖母不願意聽事情的前因後果,可說不定別人願意聽呢,是不是張姨娘?”


  被@的張姨娘一愣,屋中幾道視線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其中孟老夫人的目光中包含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啊,那就.……聽聽?”張姨娘縮著脖子聲音如蚊,她感覺如果孟老夫人的目光有實質的話,她現在已經體無完膚了!


  韓墨兒點點頭,用清晰且穿透性極強的聲音說道:


  “沈姨娘去藥莊抓的安胎藥中,每次都會多一味藥,這藥極其霸道,小劑量連續服用一月就可便會致體虛乏力,久咳不止;如果多用一些劑量,症狀更加明顯,如同癆症一般;若劑量再大一些,輕則咳血,重則血氣倒湧,血崩身亡。”


  韓墨兒挑起眼皮看向對麵幾人。


  張清華臉色慘白,夏嬤嬤眼神四散慌亂,一向沉穩的孟老夫人也透著些許心虛,眼中的怒火都淡了幾分。


  韓墨兒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而沈姨娘的安胎藥中的劑量大到可以一屍兩命!”


  屋中氣氛一滯,好半晌也無人說話。


  “哦?”孟老夫人聲音響起。


  剛剛的怒火是她裝出來的,為的是震懾韓誌清,可怒火非但沒有嚇唬住韓誌清,還讓韓誌清反嗆了自己幾句。


  如今孟老夫人隻得重新謀劃,她迅速冷靜下來,快速分析著利弊,打算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如果像墨兒所說,這藥這樣厲害,用了這麽多個月,那沈姨娘豈不是早該沒命了?墨兒會不會是搞錯了?隻是沈姨娘自己身子弱?”


  韓誌清上前一步,直視孟老夫人:“是丹珍命大,發現安胎藥中有異,才躲過一劫。”


  “發現了……”孟老夫人聲音中難掩吃驚,不過她立時禁聲,沒將後話說全,隻是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重了。


  她頓了頓又說:“這樣啊,看來沈姨娘是有菩薩護著,出了月子一定要去上香拜佛,謝謝菩薩呢。”


  韓墨兒暗自搖頭,孟老夫人惡得無畏鬼神,還真是心智堅定啊。


  “自是要去拜菩薩,還要.……懲惡鬼。”韓墨兒淡淡說道。


  此言一出,氣得孟老夫人氣血翻湧!


  她將惡毒目光送到韓墨兒身上,陰惻惻地開口:“墨兒說的是,就是不知這惡鬼是誰?”


  “等一會抓到了夏嬤嬤的老相識就有分曉了。”韓墨兒笑著飲茶,聲音中透著讓人心悸的愉悅。


  “禮王妃這是什麽意思?”夏嬤嬤強撐著聲音問道。


  韓墨兒抬眼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什麽意思夏嬤嬤心中不清楚嗎?”


  孟老夫人感到身後的夏嬤嬤又抖了抖,她回頭恨恨地看了一眼。


  正此時,院門處傳來動靜。


  “唔唔唔~”幾聲壓抑的男聲傳來。


  隨即,幾個黑衣護衛押著一個青衫男子走進正廳。


  “王妃,”幾個護衛除了韓墨兒誰都不拜,“人抓來了。”


  “好,如何抓的?”韓墨兒問道。


  “此人正要將手中之物放入藥包時被我們當場擒獲。”


  “可有證人?”韓墨兒又問。


  “當時按察使、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員都在,他們都將這男子犯案的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嘎吱。


  室內的沉悶被一聲刺耳的聲響打破。


  大家尋聲望去,是夏嬤嬤扶住身旁的空椅子,導致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發出的聲音。


  “沒用的老東西,站一會就站不住了,以後也別跟我出來了!”孟老夫人不悅而言。


  “站久了腿有點麻。”夏嬤嬤小聲回到。


  韓墨兒看夠了戲,將目光投到地上被賭著嘴、蒙著眼的男人身上。


  男子身量不高,身材纖細,年紀三十左右,穿著最為普通青衫,一點也不打眼。


  一個合格的宵小打扮。


  “他這次往藥包中放的東西,和以前幾次放的是一樣的嗎?”


  “回王妃,經太醫辨認是一樣的。”


  “好,去除他的眼罩和口塞。”韓墨兒吩咐。


  “救命啊,救命啊,你們抓我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這是犯法,是犯罪!”剛剛得了自由的男子便哇哇大叫起來。


  “口齒倒是個伶俐的。”韓墨兒笑笑。


  男子眼睛適應了日光,一下子看到身前坐著這麽多華服男女,忽然大感事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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