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再入亂世
韓墨兒被說的有些窘意,便恨鐵不成鋼地嗔道:“當初我就不同意你跟了風展行,原來我在他麵前多威風,他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將。現在倒好,我要虐他兩句,還得看著你的臉子,哎,怪不得風展行這回如此囂張,悔不當初啊。”
趙思雅淡笑著看韓墨兒一個人做戲:“好了,下回你們吵架我不管,絕不偏頗怎麽樣?晚上吃什麽?我想吃千滾蝦球和拔絲地瓜。”
“你想吃?這分明是風展行想吃,還說你不偏心,你的心都偏到太平洋了。”韓墨兒氣鼓鼓地說道。
“什麽洋?還有我沒去過的地方?”趙思雅問道。
“有,我的心中。”韓墨兒回得沒好氣,惹得趙思雅挑起唇角。
“還有幾日景恬就要成親了,她可準備妥當了嗎?”趙思雅問道。
此番她同風展行來到儋州,其一為了安心生產,其二也是為了參加洛景恬的典禮。
“景恬如今對外物看得極淡,如果不是她的父親、母親趕到了儋州,可能她與陸嵐天喝杯交杯酒就算成親了呢。”
“那陸公子.……待她可好?”從不八卦的趙思雅也因洛景恬過於坎坷的情事生了擔憂之情。
“那陸公子是放棄了前程追隨她來到儋州的,這三年他追景恬著實不易,有幾次我看著都感動至極,但景恬就是對他無意。本以為她二人沒有緣分,誰料景恬有一次吃醉了酒,讓陸公子得知,景恬一直不同意是怕耽誤了他的前程,這下他更鐵了心的纏著景恬,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結成了姻緣。”
洛景恬能有此良緣,最高興的莫屬韓墨兒:“那陸公子待景恬極好,溫柔體貼,不似那二人。”
韓墨兒看著一角而坐的尉遲軒和風展行,忽然覺得有些牙酸。
一個是吊著眼角的貓,日日尋你的錯處,尋到了便要懲戒,以此滿足自己不可言說的私欲。
一個是浪出天際二哈,帶著媳婦挑釁生事不說,有了孩子還想一扔了之,繼續拉著媳婦過那浪跡天涯的日子。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陸公子放棄了前程?”趙思雅有著隱隱的擔心,男子可以為情愛一時不顧一切,但能不能一輩子安守田園卻不好說。
“他一直在進學,隻是沒有下場。王爺見其才學、性情皆佳,給朝廷寫了舉薦信,因而陸公子成親之後便要到湖州的任上履職了,景恬也會同去。”
韓墨兒頓覺有些落寞:“做了三年的鄰居,馬上又要分開了。”
趙思雅拍了拍韓墨兒的手臂安撫道:“現在我們都是心無旁騖之人,即便不在一起,也知道對方是歡喜的,那便足以。”
“是,那便足以。”韓墨兒展顏一笑,偏頭看向窗外。
那裏草木葳蕤,花枝繁盛。其中有幾支最為惹眼,因過於絢爛,所經風雨也盛,但不管如何,它們都無懼無畏,櫛風沐雨,向陽而開。
韓墨兒的目光從花枝上收回,笑著說道:“婚禮已經籌備妥當了,三日後我們一同去觀禮。”
。。。。。。
陸嵐天是韓墨兒見過的最……幸福的新郎。
整場典禮除了傻笑就是看著一身嫁衣的洛景恬發呆。
司儀官每次唱誦的話至少要說兩次,新郎官才能聽到;
宴請賓客的時候語無倫次到所有人都聽不懂;
進入洞房的時候差點摔個狗啃食;
揭蓋頭的時候渾身打顫以至於拿不住秤杆;
喝了交杯酒的時候差點嗆死;
禮成之後死活不出洞房去陪宴,原因竟是怕夢醒了還沒圓房……
大姑娘小媳婦被臊的低下了頭,就連幾個婆子都羞紅了臉。
洛景恬在陸嵐天身上狠狠掐了一把,他沒有喊疼,反而笑得更傻了。
“疼,竟然疼,難道不是我在做夢?夢裏會疼嗎?”
“不是夢,快把嘴閉上。”洛景恬丟人丟到家了,紅著臉小聲嗬斥道。
“真不是夢?我真把你娶了?是真的嗎?”
糟了,陸嵐天眼圈紅了,怕是要哭。
這一會笑一會哭的,不得被人茶餘飯後笑三年啊。
洛景恬握住了陸嵐天的手:“沒做夢,我真真實實的在這呢,以後我們朝夕相對,要做一輩子的夫妻的。”
此一句,陸嵐天的眼淚更不值錢了。
“我……十三歲心中就裝了你,你那麽好那麽美,就是天邊的雲,夠也夠不著……”陸嵐天哽咽的話脫口而出,堵也堵不住。
剛剛處理完婚宴瑣事的韓墨兒一進喜房就看到陸家公子淚訴衷腸的畫麵。
喜房中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看熱鬧的人,大家都津津有味地等著聽陸家少爺這近十年的心路曆程。
“行了,大家都出去吃酒吧,這裏就讓他們小兩口自己互訴衷腸吧。”
禮王妃說話,大家自然尊崇,紛紛掩著麵帶著笑離開了喜房。
韓墨兒走在最後,關門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洛景恬身上。
洛景恬眉眼含羞,帶著淡淡地笑意,她在身前人耳邊低語,說著什麽,或是勸著什麽。
她是幸福的,那個如陽光一樣明媚女孩,終於獲得了屬於她的幸福。
門馬上就要關上了,韓墨兒舒了一口氣,心中充盈著欣慰。
忽然,洛景恬看了過來,含笑含羞的眼睛彎彎的,淬著燦爛的星河。
她向韓墨兒眨眨眼,用無聲的卻又清晰可辨的嘴型說道:“明日來與我喝醉煙波。”
韓墨兒與她對視,與她一起笑著,然後點點頭,將房門掩上。
她低頭站了好久,久到淚濕了又幹,待轉身一頭撞進了一個胸膛。
這胸膛太過熟悉,她頭都沒抬便攬住了麵前人的腰。
尉遲軒揉了揉她的頭發,彎腰去看韓墨兒通紅的眼睛。
“這下能把心放下了?”
低低沉沉的聲音裹住韓墨兒,她點點頭嗯了一聲,不爭氣地帶上了一點哭腔。
“我晚上也要入洞房。”尉遲軒又近了幾分,似有似無地挨了下韓墨兒的耳朵,極不要臉的說道。
“你跟湊什麽熱鬧?”韓墨兒的綿密的情緒一掃而空,瞪著眼睛質問道。
“我洞房花燭夜錯過了。”尉遲軒語氣平淡的說道,似是這是一句在正常不過的話,而不是在耍流氓。
“啊?那又不怨我!”韓墨兒嗔道,“而且洞房那日你還紮了我,很疼的。”
尉遲軒將韓墨兒攏在懷中,不讓她離開。
“哦?那看來我們對洞房之夜都有遺憾,不如今日就彌補了可好?”
韓墨兒剛想掙紮,便見院子中人來人往,都鬼鬼祟祟的將目光瞟向這裏。
哎!她長歎一聲,禮王不要臉她還得要,因而隻得匆匆說了句“一會再議”就匆匆離開了。
可這一議就議了整晚,議得韓墨兒腰酸背痛,咬牙切齒。
。。。。。。
這廂歲月靜好,一隅之外卻硝煙四起,算不得太平。
三年來,大曆朝接連發生了皇長子巫蠱,三皇子中毒,皇後吞金,重臣通敵等大事要案,每一件都是可以動搖江山穩定,撼動大業基石之事。
一年前,西北和東南邊陲不斷有小國來犯,小規模戰爭已經持續了十四個月之久,戰爭帶來了一係列連鎖反應,流民增多,物價哄抬,匪患猖獗.……
各路信息如流水一般送到送入儋州禮王別院,而這些密函不過是被禮王瞟上一眼,便被棄之不顧了。
韓墨兒將尉遲軒書案上新送來的密函看了一遍,她走過去牽起尉遲軒的手:“真的撒手不管了?”
“這些事情皇兄可以處理。”淡淡漠漠的聲音如故,韓墨兒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擔憂。
“不若我們回一趟都城,你也三年未與皇上相見了,去看看他也是好的。”
“不用。”尉遲軒沉下眸子,語中帶上了堅決。
都城是一個巨大的泥沼,隻要回去便無法脫身了。現在的事態還未到不可控之時,尉遲軒隨手輕撫韓墨兒的墨發,將心中的隱憂壓了下去。
誰料不過三日,就有信使快馬加鞭而來。
尉遲軒和韓墨兒跪在庭院中接了聖旨。
聖旨之上何其簡單:禮王速回都城覲見。
尉遲軒手握聖旨麵色陰沉,看來嘉惠帝當真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了,又或他身邊已經沒有絕對忠誠之人了。
尉遲軒轉身去看韓墨兒,許她的安適生活隻過了這短短三年,自己便要有負於她,再一次陷入不盡的紛爭之中,讓她擔心讓她憂慮。
尉遲軒眉心緊皺,眼中有著明晃晃的歉意。
韓墨兒走上前回他溫柔一笑:“回去吧,我也想我父親了。”
“你……都城現在太過危險,你留下來.……”
韓墨兒搖頭,手指碰了碰他的唇:“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不管何種境地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尉遲軒思量了一會將她的手握緊:“好,我們一起回去。”
夫妻二人於當日傍晚便啟程上路,直奔都城。
小九被留了下來,交給風展行保護。
趙思雅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麵色凝重,風展行一手抱著小九,一手將她擁進懷中:“別擔心,尉遲軒暗中的勢力極其龐大,他們不會有事的。”
趙思雅點點頭:“但願如此。”
。。。。。。
嘉惠帝盡顯老態,比三年前似老了十歲。
尉遲軒握著茶杯的手指發白,壓抑著心中滯悶的心情。
“皇兄,我回來遲了。”
嘉惠帝擺擺手:“本想讓你多安穩幾年,但……如今隻能將你提前召回了。”
嘉惠帝拍了拍尉遲軒的肩膀:“這幾年來朝局一直不穩,但這些人也隻會暗中使些栽贓陷害這種手段;幾個小國輪番來犯,邊境不斷被擾,原本朕也沒將這些事太放在心上,這種事情曆來有之,無非是他們今日占一座城池,明日又吐回兩個。”
嘉惠帝頓了頓又說:“可是朕前些日子收到線報,說在九勾國看到尉遲重密會畢丹國重臣,這不得不讓朕多想,尉遲重蟄伏了這幾年,他到底在密謀什麽?尉遲重老謀深算,其他人都不是其對手,朕隻得將你召回了。”
尉遲軒眼中寒光一閃,沉思了片刻:“尉遲重,畢丹國,九勾國。”
薄唇中吐出幾個詞語,讓嘉惠帝心尖一顫。
畢丹國是南洋第一大國,擁有著一支令人忌憚的強大水師和鐵騎,十年間吞並了眾多小國,疆土一再擴大,實力逐步增強,已經成為大曆朝一個不能小覷,時刻令人惴惴不安的鄰居。
九勾國雖然國土麵積不大,但貪念巨大,數十年來一直覬覦大曆朝的沃野良田,這個國家的皇室向來陰險狡詐,從不以作宵小之事為恥。
“原來九勾國曾與尉遲景走得極近,如今尉遲景被處死,難道他們又聯係上了尉遲重?”嘉惠帝話中有著驚詫。
尉遲軒並未回答此問,而是另問了一句:“畢丹國送來的休戰書是以三年為限期?”
嘉惠帝一怔,兄弟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殿內陷入一片令人膠著的安靜。
片刻之後,嘉惠帝起身走到窗前:“看來,尉遲重已經聯合了畢丹國和九勾國,打算讓外族入侵我大曆朝。這皇位.……難道比百姓的性命還重要?”
他聲音中有一絲黯然:“又有誰知道,坐上了這皇位才是真正入了牢籠,夫妻生隙,父子反目,君臣離心,真真地孤家寡人啊!”
“皇兄~”尉遲軒不會安慰他人,一個皇兄包含了很多意思。
嘉惠帝揮了揮袖子:“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他轉過身眼中的落寞已褪,威嚴和堅毅重新顯於麵上。
“軒兒,你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三年前擒獲尉遲錦弘時,我的人曾在他和他的謀士身上下了用於追蹤的菟絲草,這幾年通過他們的行跡,大概鎖定了一個範圍,尉遲重很有可能會棲身於這個範圍之中,但這幾年我撒出了大量的人去打探也沒有發現尉遲重的身影,因而皇兄,你的線報說見到尉遲重現身,我不免有些懷疑。”
嘉惠帝身子一僵:“難道我的線報是假的?”
“也有可能是尉遲重故意讓線人看到他現身九勾國的。”尉遲軒淡淡地說道。
“這.……那現在應該如何行事?”
“我會加大搜索尉遲重的力度,另外我打算帶兵去一趟邊境,一來震懾,二來也探探畢丹國和九勾國的底。”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你要帶多少兵力過去。”
“十萬即可。”尉遲軒掀起眸子,淡淡地與嘉惠帝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