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山中除妖人
花枕月是第二次進山,對地形已然熟悉,而眾妖常年居於山林之中,行動起來,自也是方便的,倒是唐醉影與任無憂兩個人,山路對他們來說,這崎嶇的山路,茂密的森林,還是有一些困難的,行程自也就慢了下來,太陽落山之時,放到此前古馳所設的圍欄之前,拆除的圍欄,散落下來的木樁,未曾有人收拾,尚在原地,守護在此的除妖人,倒是蹤跡皆無,不知去了哪裏。
花枕月抬手,將隊伍停了下來,唐醉影跑的氣喘籲籲的,好容易停下,連忙調整呼吸,暫作休息,任無憂本是習武之人,還能自處,何況他對眼前之景頗為好奇,自發的上前去查看,還順著圍欄的痕跡往遠處去,花枕月揚聲提醒了一句:“山中之路,九轉十八彎,莫要走遠了,會迷失方向。”
任無憂頭也不會的應了一句:“我知道了,很快回來。”
唐醉影靠著一棵大樹坐著,拿出水袋,仰頭喝了一口水,目光也落在四下裏,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說:“古馳應當不會將這邊的除妖人完全撤出,而這幾日我們都在城內,也無暇分身來顧這裏,按照常理來說,這邊應當還有除妖人,不應如此安靜才是。”
花枕月亦是四下裏看了一遍,說:“現在古馳已死,江懷天也已經死了,赤焰部本部又插手其中,留守在這邊的除妖人退去,也無不可。”
唐醉影喝過水之後,將水袋收好,展開扇子,用力的扇著,去除因為趕路而造成的熱氣,過了半晌,仍舊是無法讓心平靜下來,說:“我心裏總是覺得不安,隱隱的覺得有事要發生一樣。”
山林之中,樹木茂盛,太陽也已經落到了山的那一邊,夜幕降下來,明月未升,林中便有些昏暗,乾坤八卦扇下的夜明珠初見光芒,然而,這光芒在夜裏,非但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會透漏出一股陰森的氣氛。
花枕月在唐醉影的麵前半蹲下來,雙目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覺得這附近還是有除妖人存在的,是麽?”
唐醉影點了點頭,說:“濕的。”
花枕月沉思片刻,說:“這附近確實有除妖人的氣息,但是並不是很重,大概率是殘留下來的氣息,你的感應是心裏作用,還是你真的能感應得到。”
唐醉影沒有撒謊,很誠實的應聲,說:“是心裏作用,不過……”
花枕月抬手放在唐醉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止住了他的話,說:“我知道了。”
唐醉影眨了一下眼睛,辯解了一句:“花枕月,我沒有胡鬧,也沒有開玩笑,我說認真的。”
花枕月起身站了起來,單手負背,目光看向山林深處,說:“你的感應,是源於十世善人在這十世當中所經曆,所積累的經驗,是對危險的本能感應,自然不是胡鬧,開玩笑的,所以,我想這附近大概真的有除妖人的存在。”
唐醉影鬆了一口氣,說:“若真的有,那麽,能將自身的氣息掩蓋的如此好,這個除妖人也是非同一般了,嗯……任無憂去了很久,怎麽還沒回?”
正在此時,忽然聽得森林深處一聲驚呼:“花枕月,你快來!”
聽著聲音是任無憂的聲音,帶著驚訝與恐懼,花枕月說了一聲:“你們留在此地,莫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花枕月說完,足尖點地,兩個起落便消失在林中深處,唐醉影也起身站了起來,來至眾妖麵前,高聲言道:“大家聚攏一些,不要走散。”
小白蛇臉色慘白的說:“唐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我覺得心裏慌的很,好像危險靠的很近一樣。”
唐醉影微微一笑,說:“不用怕,我們可是有花枕月在的,有她在,不會出任何的事情,且將心放到肚子裏,安安穩穩的在這裏等她。”
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是心裏卻還是擔心的,方才任無憂那一聲又急又燥,定是出了事的。
林中深處,花枕月尋聲而至,趁著夜色,前麵看到任無憂的身影,花枕月方鬆了一口氣,掠到近前,問了一句:“無憂,出什麽事情了?”
任無憂見花枕月到了近前,麵上驚懼神色方減,抬手指著前方,說:“你看。”
順著任無憂所指的方向看去,花枕月也是麵色一變,隻見前方一顆大人環保粗的大樹,枝葉繁茂,藤蔓攀爬,其中一條藤垂下來,下麵吊著一隻狐狸,還是一直白狐狸,隻不過,此時這隻狐狸,已經沒有了氣息,全身垂下來,尾巴隻剩下一條,低垂倒地,可見其生前,是受了苦楚的。
花枕月眉頭緊鎖,說:“虐殺致死,凶手這是與白狐狸有多大的仇恨,而且,白狐狸是之前首次進山的妖,不應出現在此處才對,難道是有除妖人進入到深山當中了麽,我曾布下結界,有人想要進山,也非容易之事,這件事情透著詭異,嗯……什麽人,出來!”
噬魂自背上取下,立在地麵之上,雄渾氣勁向外擴散,震懾四野八方,林中群鳥驚起,撲楞著翅膀,飛出森林之外,而從林中樹後,卻轉出一人來,這人生的中等身材,頭戴一頂鬥笠,身穿麻布衣服,背後隱約還能看到背著一把劍,往麵上看,嚴肅的一張臉,留著絡腮的胡子,像是許久都未整理過,很是髒亂。
任無憂大聲問了一句:“你是誰,怎麽會留在這山裏,這白狐狸可是你殺死的?”
那人抬起一隻手,支起鬥笠,麵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說:“天下之妖,本部該存,人人得而誅之,若有不甘,那就要問問自己,為何要做妖,而你們,身為人,卻同妖為伍,又豈能稱作是人,你們又將那些被妖所害死的人置於何地,又有何臉麵再活在這世間,合該自盡而死,以謝亡靈。”
聽了這話,任無憂怒不可遏,說:“妖也是生靈,也有活在這天地之間的權利,你以自己的意願而定了天下妖的罪孽,那你和那些為惡的妖,和那些濫殺無辜的人,又有何分別!”
“住口!”那人粗暴的打斷任無憂的話,說:“黃口小兒,也敢在我麵前談論生靈,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還要多,不知之間險惡,彰顯你那一點可憐的善心,說出去,隻會叫人笑話,念你們年紀尚幼,我不與你們計較,速速離去,莫要影響我除妖降魔。”
“你……”
任無憂方要說話,花枕月抬手止住任無憂,衝著他搖了搖頭,而後將噬魂從地上拿了起來,斜指在地,雙目看著這人,閉了一下眼睛,複又睜開,說:“這裏有五百八十一個妖,道行深淺不一,年頭短的,百十來年,念頭多的,幾千上萬年,憑你一人之力,敢問如何除之?”
那人輕蔑一笑,說:“區區小妖,尚不足以放入眼中,我已在這山林當中布下結界,而今它們已然踏入,隻要我啟動結界,便絕無生路。”
任無憂驚了一下,看了一眼花枕月,花枕月也剛好看過來,任無憂說:“那我們不知親自將他們帶入了別人的陷阱,花枕月,快想辦法。”
花枕月單手敲了敲額頭,說:“無憂,下次自己先想,然後再問我。”
此時任無憂的心裏亂的很,哪裏還能靜下心來仔細的想,隨口應付了一句:“下次,下次我一定想,這次你先想,唐醉影還在呢,他一個文弱書生,晚了要吃虧的。”
那人沉聲一言,說:“放心,我的結界隻對妖有作用,不會傷到你們的同伴的,當然,他若是要與妖共存亡,那我也沒有辦法。”
花枕月挑了挑眉,說:“身為除妖人,除妖人守則你可看過,成為除妖人必定要有一名師父教導,你的師父可曾將除妖人守則傳授給你,依據除妖人法則的規定,你如此作為,已經不足以再做一名除妖人,我有權現在就剝奪你除妖人的資格,自從以後,你再不能行除妖人之責,參與除妖之事。”
那人臉色一變,說:“能不能做除妖人,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可以決定的,也不是別人能可決定,除妖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別人不能掌管我的命運,小丫頭,我勸你還是找個人嫁了,莫要卷入這江湖的腥風血雨當中,這不適合你。”
聽了這話,任無憂便不得不為這人捏了一把汗,因為,上一次這樣對花枕月說話的人,現在還躺在床上沒有起來,現在又來一個,其下場,已經能可想見了。
花枕月槍尖著地,說:“我叫做花枕月,我手上的這杆槍叫做噬魂,我現在趕時間,你要麽立刻從我麵前消失,永遠也不要回來這山裏,要麽我現在廢了你,還是讓你從我的麵前消失。”
“除妖人……”那人一驚,口氣之中有著不可置信,很明顯,他也是聽過除妖人這個事情的,隻是沒有想到,那個傳聞中的除妖人竟然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罷了。
任無憂不無得意,說:“知道是除妖人到了,還不速速離開,不然,傷了你,那就不好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
一陣桀桀怪笑響起,夜色當中,一柄泛著陰森冷光的劍緩緩抽出,眼眸之中,紅光射出,乖戾聲音響起:“除妖人,我等你很久了,今日終於見麵,那麽,便將命留在此處吧。”
周圍氣氛,莫名的緊張起來,凝結的空氣,如同冰霜一般落下,花枕月錯身一步,擋在任無憂的麵前,先交代了一聲:“無憂,往後退,這邊交給我。”
這詭異的氣氛,也讓任無憂察覺到危險,腳步後退,低聲囑咐:“你小心,注意安全。”
場地讓開,夜色濃重,正邪之戰,即將展開。